第一百三十一章學堂散課人人歸家
(好吧,驚荷承認這個名字起得有點問題,但是大家不知道啊,起名字是一件粉痛苦的事情,比卡文還痛苦面對著寫好的文卻不能發~~~很糾結)
黛玉今日穿著一身俏白色的細葛袍,上身罩著一件銀鼠短毛小坎肩,膝蓋上放著喜鵲繞梅的紅泥小火爐,和嚴嬤嬤對面而坐。(小說~網看小說)
小炕桌上擺著紙筆等,上面一條一條寫著除服時該做的準備,嚴嬤嬤仔細的說,黛玉專心的記。碧蝶挨著左側的一盆長勢茂盛的金桔站了,輕聲的說著外院的事故,話音雖小,但是清脆悅耳。
「回姑娘,按照你的吩咐請倪老先生提了幾個問題,旁支的三位老爺都沒能說出個一二,倪老先生說話就不太客氣,當著表少爺和蘭少爺的面譏諷了兩句,好在他們不是那種耍潑的人,知道自己的短處,灰溜溜的走了」
黛玉連頭也沒抬一下,專心的寫著單子,只是問道:「晚上哥哥從太傅那兒回來,讓他去瞧瞧這三位本家親戚。他們不是嫌棄園子裡鬧騰嗎?哼,你偏叫咱們家的婆子們去打掃,一日三遍,態度要恭謹,再有,馬上就要除服了,讓小唐管家說咱們府裡準備掃陳,請眾位老爺多多的包涵。」
碧蝶覷著嚴嬤嬤的臉色,看對方並無阻攔,笑瞇瞇的出了屋。
黛玉將手中的筆放下,伸手去摸暖爐,裡面的炭早就燃盡,微微放著餘溫,熏得自己的上身暖洋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嬤嬤,可是怪黛玉行事魯莽了?我只是嚥不下這口氣,憑什麼吃在咱們家,住在咱們家,還挑起一大攤子的事兒沒見過這樣的人,怪不得哥哥不叫我去見他們呢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
黛玉本想著,再過小半個月,等天徹底寒了就叫倪老回家安生的過年,畢竟老人家歲數大,每日這樣折騰就怕身子骨受不住。多多的留給蘭哥兒、璟哥兒一些試題自在家溫書,把榮澤、雪琪挪到自己的小浪亭裡,如同原本在蘇州老家時,她也好親自教導。
主意是好,但就是有那些等不及的人,像他們家這三位旁支親戚,歲數加起來足能過百,剛來京城時,倒也相安無事。可是文人清高,這三位總覺得林家奢侈浪費,幾個讀書的小少爺尤甚,有違林家百年的清譽雖然沒當著林致遠的面說什麼,但是外頭伺候的小廝常聽他們在大冷的天搖著扇子,在院子裡嘀咕什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類的話。
黛玉好懸沒咬碎銀牙,這群不知好歹的人,他們兄妹為了守孝,日日用素,擔心親戚們吃不慣,特叫了廚下的管媽媽每日好酒好菜的供著三人,沒想到就換來這麼句話。
正好那天飄了幾片小雪花,風刮的窗戶欞子嗚嗚作響,按照慣例,各屋裡早就擺上了炭盆子,可黛玉氣那三人不識好歹,悄悄囑咐了羅大娘,只給客房加三成的炭火,多一點都不給,就說林家崇尚節儉,請給位親戚老爺們見諒。這下可將三位文弱書生凍壞了,一整個晚上都在那兒打噴嚏。第二日人人如凍貓子一般,鼻頭紅腫,精神懨懨,他們本來還看不慣林家的氣派,但是現在也不得不厚著臉皮要管家去請大夫來治病。
後來黛玉不屑的與林致遠說道:這些人真真是道貌岸然,明明受用了他們家送去的東西,偏還要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黛玉的手段雖然不高明,都是些小姑娘鬧脾氣的招數,但的確叫那邊的幾人消停了兩天。
今兒又叫碧蝶去傳話,三位舉人老爺自然是又要有一番苦頭吃嘍。
嚴嬤嬤當年和黛玉差不多的性子,都是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看著黛玉耍弄的這些小手段,笑道:「姑娘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除塵可是大事兒,自然要鄭重些想必林家的三位老爺們知道姑娘和大爺的孝心,也會感動贊同的」
黛玉臉上微紅,起身又坐到對面嚴嬤嬤的身邊,仰著頭巴望著:「嬤嬤若是能一輩子陪著黛玉就好了」
「姑娘只要不嫌棄老身就行,我這身子骨還能陪姑娘幾年,等看著姑娘嫁了人,有了家業,我也算沒辜負大爺對我的托付。」嚴嬤嬤摸著黛玉的頭,將她耳畔的一絲碎發細細的抿好。這二人大半年的相處,甚至比得上當年王嬤嬤十幾年的情分。嚴嬤嬤出身好,見過世面,說話又合黛玉的心意,雖然嚴厲了些,但是關愛之心從不減。
二人正說這話,榮澤和賈蘭興沖沖的進了小花廳。一見嚴嬤嬤也在此,慌得連連站直,比見了倪老都恭敬。
黛玉瞧見榮澤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笑道:「跑的這樣喘做什麼?小心出了汗又被風吹著。」
嚴嬤嬤知道自己在場,榮澤與蘭少爺不好說話,忙起身告退。「姑娘,我先下去了,雪雁那邊還有事兒等著老身。」嚴嬤嬤經過賈蘭身邊的時候,賈蘭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幾乎沒撞到身後的金桔花盆。
待嚴嬤嬤的身形隱沒在門外,榮澤歡呼了一聲,甩開小腿登登登幾步上前,兩手一使勁,人就已經趴在了炕沿上,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往上擠。賈蘭見狀忙上來幫忙,胳膊一抬,榮澤就穩穩的坐在了炕邊的小蒲團上,手伸向炕桌上的乾果盤子。
賈蘭坐在椅子上,說道:「倪老說天氣漸冷,姑姑家裡事情也多,叫我們散了學,等明年開春再上門坐館。剛剛留了一些書目給我,侄兒想姑姑這裡藏書豐富,想來借上一些回家細讀。」
「這個容易,一會兒叫雪雁帶你去小浪亭,看中你喜歡的就帶去,若是沒有……」黛玉笑道:「只管找你林叔叔去,他的書齋裡不敢說是遍藏天下奇書,但也差不離了」
賈蘭微微一笑,他去過叔叔那裡幾次,每一回都叫自己大開眼界。三十來個大書架就貼著牆而放,高處甚至要爬梯子,分門別類的放著書籍。而且聽榮澤講,叔叔家的藏書是每月都會增加,但凡京中書局出了本什麼,第二日保準會在林家書齋裡見到。連倪老都承認,自己願意來林家坐館,三成是因為能看到好書
李紈常和賈蘭說,他來了林家後,學習小半年能頂得上當初在宗學裡三年的成效,連賈政現如今都格外的看重蘭哥兒。常有賈家的親戚來問李紈,說是能不能叫自家兒子去林家念上幾天的書,做館的費用再高他們也捨得李紈但笑不語,這種事兒她們才不摻和呢,莫要拐帶的倪老那裡成為第二個賈家宗學,那他們母子二人可真就是罪人了
賈蘭將倪老開出的書單子遞給黛玉,上面有用硃砂紅筆點出的四十來處,都是賈蘭自己沒有的。黛玉笑道:「倪老太嚴厲了些,留下這些書目你何時才能看完?」
賈蘭忙道:「先生乃是名師,自然嚴厲些,我今日在先生面前立下了誓言,明年初春開館前定將它們讀完。」
榮澤急急的嚷道:「姐姐,姐姐,我聽見了,倪老還和蘭哥兒立下什麼狀,反正就是很厲害的意思」
黛玉捏住榮澤嫩生生的小面頰,嬌笑道:「你呢?難道先生沒給你留下課業?」果然,榮澤一聽,皺起小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怎麼可能倪老叫我每天寫兩篇大字兩篇啊」
賈蘭樂道:「倪老說他的字糟的一塌糊塗,叫榮澤先臨歐陽詢的九成宮,什麼時候學有小成,倪老再講新課。」
榮澤巴結的說道:「姐姐,不寫可不可以啊?」
黛玉先未答應,反問:「玨哥兒呢?先生沒叫他寫?」榮澤臉上綻開了花,幸災樂禍的說道:「有,和我一樣」
賈蘭解釋說:「玨哥兒一聽自己也要臨帖子,心情不大好,散了館直接回家去了。不過臨走的時候還告訴我們,明日他還來,韓師傅答應他要教一套新的拳法」
玨哥兒癡迷武學,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當初不過是想叫這幾個男孩子強身健體,將來不至於做個文弱書生,賈蘭尚可,因為一門心思科舉,所以跟著韓勝不過是練練身子骨。反倒是佟家的兩位小少爺,學起來勁頭十足,連韓勝都讚不絕口,說是找到了個練武的好苗子。
黛玉命人喚來雪琪,又叫廚房煮了熱騰騰的面,四人坐在小花廳裡吃的鼻尖上直冒汗,驅走了不少的寒氣。
夜幕降臨,黛玉躺在雕花大床上,滿頭青絲順著纏花枝的高枕一直垂落下去,外間的雪雁等人都已經熟睡,可是自己卻一點睏意都沒有。再過幾天就是父親的祭日,一旦除服她就沒有借口拒絕去賈府。
她想的很明白,二太太是一定不會喜歡見到自己的,去榮國府,除了為母親盡孝,那裡還有什麼牽絆自己呢?
不,或許真的還有……她不能忘記父親臨終前說的話,母親當年為什麼會流產?真是只有一個二太太在耍陰謀詭計嗎?
想到這裡,黛玉翻身從枕頭下掏出一個小東西來,藉著還未熄滅的燈火,掌心中那抹翠色顯得格外的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