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夜話 第九十七章 姨娘風波紫鵑情怯(上)
    第九十七章姨娘風波紫鵑情怯(上)

    (今日或許會兩更,大家六點鐘左右的時候再來看看\(^o^)/~)

    嚴嬤嬤繼續說道:「佟大人有了功名,他們家就想起以前給他定下的一門親事。(小說~網看小說)」

    黛玉邊聽邊想佟夫人的容貌,年齡大了,但是姿色不減,與這位風流瀟灑的探花郎倒也般配:「定的必然就是這位佟夫人」

    「不是」

    黛玉沒想到嚴嬤嬤竟然否認了,登時來了興致,忙問緣由。

    「佟大人家裡的長輩在幼年時就給他定下一門娃娃親,當時東山縣令家的嫡長女,只是後來縣令一家搬到了京城,這事兒也就擱置了下來。佟家世代讀書,斷沒有悔婚一說,派了人去正式提親。怎知當初的這位姑娘早就香消玉損,縣令家又想和佟家結親,就希望能將旁支的一個嫡女嫁過去。佟家的奶奶們瞧了,這位姑娘也是好模樣,就下了聘,這才是佟夫人。」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佟大人接二連三的納妾,佟夫人卻管不了的原因。黛玉歎口氣,旁支的嫡女,就是出了嫁,沒有娘家撐腰,還是沒有底氣。

    嚴嬤嬤細細的看了黛玉的神色,見她很是傷感,便想要再說上幾句,好好的敲打敲打姑娘,也省的將來姑娘吃了大虧,還以為這世上都是好的。「縣令家怕旁門的嫡女和他們生分,將來借不上力,就將家中一個姿色上等的丫頭一起送了過去做通房。果然,佟夫人剛剛新婚三個月,那個丫頭就被抬做了姨娘。」

    黛玉聽的是目瞪口呆,心裡悶的很。「嚴嬤嬤,佟夫人家裡怎麼能這麼做,誰家的女兒不是嬌寵著,怎麼反倒是拆了自家姑***台?」

    「姑娘當這位佟夫人是好相與的?非也。當時佟大人的母親尚在,自然是歡喜兒子多幾個姨娘,佟夫人三年未有所出,姨娘們便一個一個跟著進門,卻無一人能夠生育。好在佟老太太閉眼前見到了嫡孫降生,姑娘想想,佟夫人能壓制住一屋子的姨娘誕下嫡嗣,手段高妙不言而喻。今**說的這個六姨娘怕是新婦,知道佟家內院的這些彎彎道道,有了孩子也不敢聲張,想要瞞下來,怎知被什麼人給壞了好好的算計。佟家的堂姑娘不過是被殃及池魚罷了。只是」嚴嬤嬤一頓,「只是姑娘和這位深姑娘打交道的時候還是謹慎些。我聽姑娘的意思,這人應該是個八面逢迎的,若是男子,還算是項本事,只是女孩子家就顯得太過輕浮。」

    黛玉把嚴嬤嬤說的這些話都牢牢的記在心裡,又親自送了嚴嬤嬤出門。嚴嬤嬤再剛強,畢竟是年紀大了,有些腳力不穩,下台階時險些踩空,幸好有黛玉,她自嘲的笑道:「姑娘看看,老婆子一個了,連步子也邁不動,當年我在宮裡的時候一個人能將滿滿的一桶熱水從小廚房拎到平安殿,如今也是個老廢物啦」

    黛玉放緩腳步,指著遠處的一棵銀杏,對嚴嬤嬤說道:「嬤嬤看那棵銀杏樹,聽哥哥說是當年陳大人花了大價錢從泰州弄來的珍惜品種,已經有了六百來年。當初移栽到繁花塢,都說這株古樹換了地方必定不適應,誰知道竟活了,還越長越旺盛,如今它枝葉繁茂,不知道給咱們院子裡帶來多少清涼。」

    嚴嬤嬤眼裡帶著笑意,姑娘可是很少說這種恭維的話,倒叫她有些不適應。嚴嬤嬤有些出神的望了望那棵古銀杏,她們家小時候也有這麼一棵,一入了秋,顆顆果子黃嫩嫩的,姐妹們就叫了丫環來打果子,爹娘也不責怪,反而笑呵呵的瞧著。如今,往事如煙,她也變成了老樹一棵,只求著自己這棵枯木能不辱使命的照應著姑娘平平安安的嫁人,她這一生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晚上院子裡掌了燈,黛玉舒舒服服的躺在香床上,落地一座琉璃燈,隔著淡淡的輕紗透過燈光。也不知道哥哥怎麼琢磨弄出來的,黃花梨製成的燈架,四腳支地的蟠龍叉腳底座,敦敦實實的立在床邊,高六尺有餘,頂端有四根挑出來木槽,或是繪有二龍戲珠,或是繪有雙龍團壽,四個支點各掛一盞亮晃晃的琉璃宮燈,將閨房照的如同白日般,黛玉看書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傷眼。

    她自搖著小團扇閉目養神,便有涼風徐來,聽著外面的水音,好不愜意。

    紫鵑抱著床褥到了外面的矮榻上,今日輪到她值夜,剛剛才將屋子熏過,繁花塢離著池塘近,總有些小蟲子飛進來,稍不留神就能咬人一口,雖不疼但是癢癢得很。大爺怕姑娘睡不安穩,就在外面淘換來一種白羚香,點著的時候無色無味,卻是那些小蟲子的致命剋星。紫鵑陪著姑娘睡在內室,按例,外面的小暖閣裡還有兩個守夜的,可巧,今日正是沛嵐帶著新進的小丫頭。

    屋子裡只有鐘擺在那裡滴答滴答的走,黛玉不說話,紫鵑只好坐在矮榻上做針線活兒,她時不時的覷著黛玉,也不知道今日說了那些話,姑娘是怎麼想的。紫鵑一不小心走了身,「哎呀」一聲,繡針正刺在了左手的指頭上,雖不深,但也冒出了小血珠,她心裡一煩,想都沒想就將手上的活計甩在了一邊。

    白綾的肚兜掉在地上,上面兩隻鴛鴦歪歪扭扭的顯得有些狼狽。

    「好好的東西,拿它出什麼氣?」黛玉未睜眼,但是聲音卻傳進了紫鵑的耳朵裡,「心裡急就不要繡,針線拿不穩,就是有了再好的錦繡也無用。紫鵑,你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姑娘,我」紫鵑欲言又止。

    黛玉撩起輕紗曼,穿了鞋,紫鵑快步上前要給黛玉披單衣。黛玉輕輕一推,拒絕了紫鵑的服侍:「天熱的很,穿著也是難受,不如你和我到院子裡走走吧。我有事情要問你」

    紫鵑惴惴的跟在黛玉的身後。

    院子裡又是另一派的景象,香卉等人正提了水洗頭,說說笑笑的,你聞一聞我這個香露,她抹一抹你的皂角。妙齡少女們穿著薄薄的小衣小褲,為園子平添了幾分春色。眾人見黛玉出來納涼,忙掃了乘涼的枕榻,鋪上清清爽爽的涼席,香卉又要去端水果,倒把黛玉逗笑了:「你快去忙你的,這頭髮還沒洗完就忙活了起來,小心一會真的著涼。」

    香卉不在意的將墜下來的幾縷濕發挽在後面,臉上泛著紅撲撲的潤澤。「姑娘要什麼了,只管叫我,我就那邊。」

    黛玉含笑的看著香卉離去,而後這笑容漸漸消失,她一拍榻沿,「坐吧。」紫鵑聽話的半倚著虛坐了。

    「紫鵑,你願不願意回到你父母的身邊?」

    「姑娘,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今後一定改,求姑娘不要趕我走。我服侍了姑娘這些年,早就將姑娘當成了自己最親的人,姑娘若是不要紫鵑,紫鵑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黛玉拉起了跪在榻前的紫鵑,問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在平常人家怕是早就該嫁為人婦,這些年在外祖母那裡你與我真心相待,這份情誼我記得,今日我許下你一個心願,紫鵑,你到底想要什麼?是回家做個自由身?還是想嫁與寶玉做個姨娘?」

    風從林中劃過,打在紫鵑單薄的夏衫上,叫她冷冷的打個激靈。她低眉順目的坐在榻沿,遲遲不開口回答。

    紫鵑的沉默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承認。黛玉只覺得頭暈眩的厲害,眼前有些發黑,等她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冷得連自己都不敢置信,「你想好了就告訴我,我雖然做不得主將你交給寶玉,但是和老太太提一提她還是應允的。你做了姨娘,將來就好自為之吧。」

    老太太?不,老太太是絕不會把自己給寶玉的紫鵑驚恐的搖搖頭,老太太若是知道自己的這點賊心思,還不將自己生剝了「不,姑娘,紫鵑絕不敢癡心妄想,紫鵑願意一輩子老老實實的呆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一輩子。」

    紫鵑的動靜鬧騰的著實不輕,惹得遠處嬉鬧的香珊、香卉等人往這邊看。

    黛玉就呵斥了一聲,「好了,哭哭啼啼的叫小丫頭們笑話,你是我身邊最得用的人,就連雁蓉也要往後靠,快收了這眼淚。你若是不願意回賈府,我便再也不提,只一個,這事就到此為止,今後不准再說。」

    黛玉的幾句話叫紫鵑心裡發涼,仿若吃了冰坨一般,不准再提,難道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跟著寶玉了?紫鵑有些不甘心的絞動著帕子,但也只能是不甘心而已。

    這一夜,紫鵑睡得極不踏實,又擔心黛玉聽見,只能忍著不去翻身,呆呆的看著窗外的月光,偶有湖面上低鳴的白鷺,一聲聲叫的紫鵑跟著悲鳴。第二日一早,這眼睛腫的通紅,沛嵐端水進來服侍黛玉的時候,被紫鵑的樣子嚇一跳,眼睛瞄著這主僕倆,發現無一人說話,心裡更加的奇怪,「姑娘,水拿來了,請姑娘淨臉。」

    洗了臉,黛玉坐在鏡前由著紫鵑為自己梳頭,鏡中便映出個絕世佳人,臉色紅潤,肌膚吹彈可破。沛嵐在一旁端著個奩盒,不時的遞些梳子與翠釵、耳墜。

    黛玉的話打破了清晨的沉寂,「紫鵑,你今日回一趟外祖母那裡。」

    紫鵑拿象牙梳子的手就是一縮,彷彿沾了什麼藥人的毒粉似的,慌忙道:「姑娘」

    「我有件要緊的東西要交給外祖母,你幫我送去,順便替我去瞧瞧幾位姑娘,就說她們那裡現正熱鬧,我不好去打擾,等改日再邀她們來府上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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