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璉二爺返京述家事
且不說林致遠到林家祠堂祭拜,黛玉忙著府中諸事,照料雪琪兩兄妹。(小說~網看小說)
只講賈璉賈二爺,終於在大年三十的前兩天到了家。鳳姐兒聽了下人來報,說二爺進了府門,歡喜的命婆子去廚下準備好酒好菜。
王熙鳳和平兒急匆匆的往上房趕去,知道丈夫必是先回了老太太的事兒才能折回院子,心中有事惦念,腳下的步子也邁的大些。
賈母身邊的二等丫頭珍珠站在外間的花廳中,見到了王熙鳳,朝裡面高聲說道:「璉二奶奶來了。」珍珠和平兒的感情一向不錯,復又小聲的對這主僕倆說:「大太太、二太太都在裡面呢!」
王熙鳳趕緊整整衣衫,平兒在一邊挑起珠簾。「老祖宗,我來遲了。」
賈母一向最疼愛寶玉和鳳姐兒,笑著說道:「知道你家二爺回來,也不早點到我這兒!」
賈母本是打趣兒的話,但是聽在鳳姐兒的婆婆邢夫人的耳中卻是別樣的刺耳。邢夫人是繼室,家底有單薄,原本以為嫁到賈府能享富貴,豈知自家的老爺是個混人,只知道找小老婆。邢夫人一心想要討好賈母,接管家業,可是王夫人橫在那裡,愣是讓自己沒有插手的餘地,要知道,管家這檔子事兒,那裡面的油水可多著呢。
現如今賈璉又娶了王氏的內侄女,這兩口子竟一門心思跟了二房過活,真真是氣死人。
邢夫人一向看不上王熙鳳討好賈母,巴結王氏的嘴臉,所以聽了賈母逗趣兒的話,眼睛趁沒人注意她,狠狠的瞪了王熙鳳兩眼。
賈母問著站在當間兒的賈璉:「現在人也到齊了,你就說說這回去揚州的事兒,到底是怎麼弄的?林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小子?你上次寫的信也不說明白,感情是誰著急等著你下餃子呢?」
賈璉聽了賈母的訓斥連忙告罪:「都是孫兒魯莽,沒能說明白。這林家的少爺叫致遠,是姑父親哥哥的嫡子,林家大伯因為是庶出,很不得林家老太太的喜歡,鬧過不少的口角,分家後便疏遠了。」賈璉拿眼去瞄老太太,又想起冉娘說的話,便決定給這個林致遠多說點好話,「這位林家表弟儀表堂堂,年輕有為,是個難得的人物。」
王熙鳳在一邊聽了賈璉這樣稱讚林家少爺,心裡著急,暗怪罪這人,難道沒看見二太太的臉色?本來就沒收到什麼錢,他回來又是這樣誇讚人家,二太太豈能高興?
賈璉彷彿沒見到妻子示意的眼神似的,繼續說道:「林表弟對姑娘極好,姑父臨終前叫了林家族中的長者並東平侯,揚州知府,江淮節度使大人還有孫兒,在榻前交代了後事。」
他又從袖中掏出一個細長的小扁匣,鴛鴦上前接了過來。「這是姑父讓孫兒帶回來的,說是今後不能在給老祖宗盡孝,這是孝敬老祖宗的心意。裡面一共是一萬七千兩的銀票。一萬五千兩是給老太太的,兩千兩是給兩位太太的心意,匣子裡還有姑娘給老祖宗的一封書信。」
別人且不說,只是單邢夫人聽到自己能得一千兩,早就高興的臉上開了花兒。
倒不是邢夫人沒見過市面,而是他們大房裡有了錢一向是管在賈赦的手中,邢夫人平時就靠那二十兩的月錢,又時常剋扣一下不得寵姨娘們的月例,倒也過得下去。
現如今,這林家姑老爺指明是給自己的一千兩,邢夫人哪能不高興?
賈母「嗯」了一聲,也未打開盒子,說道:「一會兒走的時候把這錢給大太太、二太太拿去。」
王夫人哪裡看得上這種小錢,她要的是林家百十來萬的家財,現如今難道就成了這一千兩了?真是氣死人。
賈母又看看賈璉,這璉兒去揚州的一段時間怎麼還養白了?養胖了?哼,準是沒幹什麼好事。
只是現在木已成舟,難道還要派人去蘇州跟林家的小子爭奪家產?不不不,他們賈府的臉都會丟盡的,而且,人家是正經的林氏子弟,又憑什麼把錢給他們?
唉,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算了。
賈母穩了穩心神,說道:「璉兒也累了,今兒就散了吧,回去和你媳婦好好說說話,她一直惦念著你呢!鴛鴦,」旁邊的鴛鴦連忙應聲。「你從匣子裡再拿出一千兩給鳳哥兒,他們兩口子也出了不少的力,璉兒大老遠的去了,也算是歷練歷練。」
眾人分了錢財,退出了賈母的上房。
王熙鳳和賈璉、平兒三人回到自家,屏退了左右,只剩下夫妻倆,鳳姐兒笑道:「你說實話,是不是收了林家少爺的什麼好處?」
賈璉當然不肯承認。
「我還不清楚你?沒有得好處你能給林家的少爺說好話?少在這裡糊弄我。」王熙鳳到底和賈璉是兩口子,心思都在錢眼裡呢!
賈璉笑道:「我說了你也不信,你看我的包裹還未打開,只管叫平兒翻了,若是有一個子兒都算是你的。」
他這樣有恃無恐,原因很簡單。
要說這賈璉也是個人才,自和冉娘好上以後,便心裡面全是她。花了一千兩贖了冉娘就星夜趕路的回到京城。二十三到的,賈璉卻沒回家,尋了兩日,在平安裡花了五百兩買了個三進的小宅子,又買了四個小丫頭,兩個婆子在冉娘身邊伺候著。零零七八添置些傢俱,新衣,年貨,自己在揚州得的那五千兩花了**百兩,剩下的都交給了冉娘保管。要說賈璉還真是信賴這女人,也不怕人財兩空!
王熙鳳自是不能真的去翻賈璉的行囊,又一想,就算他們家二爺得了也是小頭的,便也不再理會。
不過,這精明潑辣的鳳姐兒忘記了中國有句好話,叫做男人有錢就變壞,此不無道理。
賈璉笑著解釋道:「其實,我幫林家表弟也是為了咱們倆著想。」
王熙鳳聽罷倒笑起來:「哎呦喂,他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麼的?咱們堂堂榮國府的二爺二奶奶還用得著他的幫忙?」
「婦人之見。」賈璉不屑的說道:「林家表弟是蘇州的榜首,若不是為了守孝,早就金榜題名了。我在揚州的這段時間雖短,但是卻能看出林表弟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和東平侯家的世子又是莫逆之交。你是沒看到,林姑父沒了之後,都是東平侯世子跟著林表弟忙前忙後的招呼,你見過咱們京城裡哪位世子爺給人打下手的?」
王熙鳳想了想,這種事情倒真沒聽說過,不禁也對林致遠產生了好奇。
賈璉見鳳姐兒不再提銀子的事情,便上來摟著尋歡,他雖得了冉娘做外室,但小別勝新婚,更何況王熙鳳也是少有的美佳人。
兩個人正膩歪著,平兒在簾子外邊回道:「二奶奶,二太太派了彩雲請您過去回話。」
就這一聲「二太太」,徹底的澆滅了賈璉的yu火。他沒好氣的說道:「得,我倒忘了家中還有個錢串子在等著呢!」
「呸!」王熙鳳啐了賈璉一口,「那到底是我的姑母,有你這麼說話的嘛!你這回沒辦成事兒,倒叫她訓我一頓,我還得給你去做墊背的!」王熙鳳也是沒好臉色的說道。
賈璉一栽身,躺在了大炕上,舒服的發出了聲音,還是京城的火炕好啊,哪裡像是揚州,冬天都是陰冷陰冷的。
王熙鳳見賈璉不再理會自己,氣的一甩身就出了門,直奔二太太的院子去
王夫人臉色難看,原本想的好好的,林家怕是有上百萬的傢俬,到了自己的手中,先打點了宮中上下給女兒鋪路,再留下大部分給寶玉成家用。可是,現如今,一切都沒了,這叫王夫人怎能不恨
王熙鳳進了屋,見桌上擺著那張一千兩的銀票,再看太太的臉色,實在不好,她也不敢出聲,就立身站在那裡等候發話。
良久,王夫人才問道:「璉兒和你說了什麼?」
「二爺剛剛進門,我們還未來得及說話,彩雲就把我叫來了。」王熙鳳說的似乎有點委屈。王夫人到底不是什麼薄祚寒門出身,見人家小夫妻剛剛團聚就被自己叫了來,臉上羞惱的一陣青一陣白。
王夫人掩飾的歎了口氣:「我原本想著,都是一家的親戚,就借用林姑爺的銀子給咱們大姑娘找找門路,看來,現如今是不行了。這一千兩你先拿去,找空兒給夏總管送去,也算是補上過年的禮。」說著說著就摸起了眼淚:「我的元春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王熙鳳見如此也只是好生勸解:「二太太別這樣傷心,上次那個林家的管事也說了,開春之後林家少爺和林姑娘就進京。我想那位公子到底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能懂什麼?還不是要靠咱們家。京城裡的騙子又多,他們兄妹倆手裡握著巨額傢俬,豈有不被人惦記的?還不如咱們幫忙管著,想來他倆也是願意的。」
王夫人聽了鳳姐兒的話,也不哭了,笑著點頭,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吩咐王熙鳳:「你說林家開春後就來京城,那趕緊去給薛家姨媽捎信兒,讓她帶著哥兒姐兒來京,省的寶玉又叫人帶壞了。」
王熙鳳心裡不以為然,雖說是自己的姨媽,但是這人做事兒也太不地道了,既想得人家的錢,又不想娶人家做兒媳婦,真是應了那句不太好聽的老話:既想當*子,又想立貞潔牌坊。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美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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