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過大草原,沒有身臨過草海的人,第一次身處在這一望無垠的草海中的感覺是什麼?芳儀描述不出來,這又豈是「震撼」二字說能說得清的?
現在的芳儀,正跟著康熙巡幸塞外。要說著時間過的真快,這個時候已經是康熙二十六年八月了,芳儀正身處次博洛和屯。康熙行圍,她也跟著湊個熱鬧。雖然,已經多少年沒有摸過弓箭了,但騎個馬什麼的,還是會的。這項技能,難道是跟騎自行車一樣?
鷹飛草長,正是行圍好時候。現在這兒的草,差不多有小半個人這麼高,即便是這會兒芳儀騎在馬上,這草尖尖還能碰到芳儀的小腿肚子。什麼「淺草才能沒馬蹄」,只是江南煙雨淒迷時吧?
芳儀看著眼前望不到頭的草海,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是如此的貧乏一陣風吹來,這勁草低頭,而連成一片的低頭勁草與那未被吹到的之間就形成了草線,這草線翻滾著,讓這最是無形無跡的風,在它面前也現了行藏。芳儀這都看得著了迷。
「哈哈哈」康熙在一邊看著,不由的放聲大笑,「朕記得,讓你隨扈,你還是不甘不願的,怎麼,這會兒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芳儀被喚回了心神,心裡暗說,姐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姐那是擔心姐的小棉襖。不過,康熙你一定要帶著三胞胎,姐只能跟著,好歹也防著點康熙你順嘴把姐的小棉襖送出去吧?不過,芳儀也就是肚子裡說說,這都已經出來了,還抱怨什麼?而且,她確實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說點好話又不費事,「是,還多虧了您呢!」
康熙頭一昂,「那是」。康熙這些年愈加威嚴了,不說不笑的時候,鼻翼兩邊的法令線也都盡顯了。可在伴著他一塊兒長大的皇后跟前,偶爾還是有些當年的舉動,依稀還看得出當年那個驕傲少年的影子。
這段時間的康熙,心情正好著呢。旁人都道,那是上個月鄂羅斯遣使議和遞了國書求和所致。其實到底緣何,只有康熙自己知道。
今年進了四月後,這直隸一帶就開始少雨。進入仲夏,再無半點天水,竟有大旱跡象。康熙無法,只能下了罪己詔,太子承祜率領眾阿哥跪請皇阿瑪收回詔書,康熙沒有應允,終是詔告天下:「今茲仲夏,久旱多風,陰陽不調,災孰大焉。用是減膳撤樂,齋居默禱。雖降甘霖,尚未霑足。皆朕之涼德,不能上格天心。政令有不便於民者更之。罪非常赦不原者鹹赦除之。」
可是氣候這個事情,並不因為康熙的自我批評就給面子了,這老天還是半點雨水也欠奉。到了六月裡頭,這農事實在是吃緊了,眼看大旱大荒就要坐實了。康熙再也坐不住了,欲於天壇祈雨。最後由欽天監擇丁酉日,康熙素服步行,於天壇祈雨。沒想到,當天入夜,真的就把這天水給求來了。
這一場雨,酣暢淋漓,解了旱情,也解了康熙心中隱隱的一個疙瘩。在這之前,康熙甚至想過的,要不要讓太子承祜與他一起去天壇祈雨。要知道,康熙祈雨若再不下的話,康熙情願拼著大旱,也不會讓太子再去祈一遍的,這固然是對太子的愛惜,也是皇帝的尊嚴,更是康熙心裡的一個死疙瘩。只是現在這樣的局面,讓康熙欣慰,朕當然是真龍天子這是毋庸置疑的
現在,康熙出巡塞外,太子殿下當然是隨扈的,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也出來了。只是養在太后娘娘博爾濟吉特氏身邊的六阿哥照舊沒有份,七阿哥不良於騎射,康熙也沒有點他出來。八阿哥、九阿哥、瑞嘉當然不必說了,要是這三胞胎不來,芳儀怎麼都不會跟著出來的。而十阿哥雖然身子看著好轉了,可還是沒必要折騰不是?
至於內廷隨扈的,芳儀這回不出主意,讓康熙自己定。康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點了小佟氏、兆佳氏、小郭氏等人。本來康熙有意讓章佳氏也隨扈的,只是小阿哥還小著,章佳氏自己不放心,求著康熙給免了。
說到這個章佳氏,年紀雖小,可還真是有點兒本事,回宮沉寂了一段時日,就又讓康熙開始翻她的牌子了。當然,其實這要歸功於她那個現在沒有關係了的好爹爹才是。也不知道李煦在給康熙的密折裡說了什麼,康熙給江南送了回藥,然後就緩和對章佳氏的態度,又開始寵信起來了。只是有一次,康熙在皇后面前偶爾提起,說是文氏奶嬤嬤掛念著康熙,正月裡病了一回。病倒了還在念著康熙那時的乳名兒。
芳儀聽了,不禁又往深裡想了想,康熙真的是偶爾說的?不過,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芳儀倒是對這個文氏表以深切的慰問,同時又在康熙面前多多提了提孫氏。曹寅跟李煦之間的對比,芳儀沒有說,更不能說。只說,這孫氏奶嬤嬤上回見了,就覺得年事已高,身子骨比文氏更不著,萬歲爺可別忘了多多派人去探望幾位老人。
這會兒帝后在這草海裡,說說笑笑的,哪像是打獵的?也不怕聲響驚動了野物兒。就是偶有看到那一些野兔野雞什麼的,康熙要彎弓,也被芳儀故意的大聲咳嗽給驚走了。是以,康熙索性收了弓箭,陪著皇后看景兒了。
四下空曠,視線可以望出去老遠老遠。忽而,一道孤煙吸住了芳儀的眼神,「那是什麼?」
康熙順著芳儀的手看過去,稍稍皺了皺眉,道:「那是狼煙,看著像是不遠處,其實遠著呢。」
芳儀這回倒真是沒注意到康熙皺眉,只盯著這狼煙看著,無風時,只一條線筆直衝上雲霄,有風時雖會搖曳飄散,但還是能讓人看得清的,不禁說道:「『大漠孤煙直』,說的可就是這樣的?我還以為,只能在大漠看到。」
康熙剛才已經輕聲吩咐了個侍衛,這會兒也就繼續跟芳儀說笑道:「豈止這個,連『長河落日圓』也能看到。」
「不過,不一樣的吧?在大漠看的,和在大草原上看的是一樣的嗎?」芳儀還是沉浸在這天蒼蒼野茫茫中。
「這,朕倒是不知道。怎麼,皇后對大漠有興趣?」
「豈止是大漠,黃山的奇秀,華山的高險,泰山的尊榮,我都有興趣。」芳儀想著上一輩子去過的這些地方,又想著上一世想去可還沒來得及的地方,「還有西藏,據說那兒的天既近又高,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夠上了天上的雲朵,高得就連蒼鷹筆直飛上去、身影成了芝麻大一個點兒,也夠不著盡頭。」
「還有土藩,據說那兒有座火焰山,就是孫猴子大鬧天宮時揣下的老君的煉丹爐的一塊磚。」
「還有雪山,據說,山腳下是春天,四時花開,山腰是夏天,樹木蔥鬱,山頂又是皚皚白雪。」芳儀說得順嘴,就一路說了下去。
「雲南麗江的山水,西雙版納的從林,香格里拉的世外仙境……」芳儀猛地一回神,貌似自己說得太多了,這些東西,這輩子連想都不用想了吧。
康熙倒是沒有在意,「沒想到朕的皇后,對徐霞客這類的遊歷之書如此推崇。」
芳儀這會兒正悔自己說多了,忙笑著說道:「我只是內廷婦人,無法遍游這些名山大川,但僅僅是看看那些遊記,想著這些都是萬歲爺您的壯麗河山,就讓我激動呢。」這句其實很是獻媚的話,被芳儀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了出來,讓康熙聽著很是舒坦。
這二人說笑著,慢慢的信馬由韁,可惜,這樣開心說笑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就聽見一陣馬蹄狂奔聲從後頭趕了山來。誰人這麼大膽,打擾到萬歲爺和皇后的清靜?
不用康熙開口,自有身邊的隨侍去行事。只是這一次,倒不管用了。馬蹄聲還沒完全靠近,那馬上之人就出了聲了:「萬歲爺,太子殿下的馬回來了,只是太子殿下沒有回來。」
「你說的什麼?仔細些」康熙這回顧不得了,一圈馬頭,就掉了身子要迎上去。
那人駕馬跑近以後,一骨碌的滾下馬鞍,匍匐在地上,稟報道:「今兒個太子殿下是與太子妃娘娘,二阿哥,恭親王世子、世子福晉一塊兒出去的。只是,太子妃娘娘與世子福晉先回了營地。剛剛,太子殿下的獅子聰也回來了,只是這馬身上的馬鞍不見了。使人檢查了,這馬身上有傷。只是除了這馬,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二阿哥或世子,就連侍衛隨從都沒有個回來的。侍衛統領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奴才先過來稟告萬歲爺。」
這人一氣兒說完,還沒來得及喘上口氣,就覺著一匹馬打身邊擦過,還沒回過神了,只聽萬歲爺氣急敗壞地叫了出來:「芳儀等等,你們這群死人,還不快追」
而後又是一群馬打他身邊過去,這人只管抱著頭匍匐在地上,等回過神來,眼前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小閒童鞋,這減肥阿,是我永遠的痛,永遠是越減越肥的。不過過年減肥,我很佩服你
大概是天冷了的原因,現在家裡那個暴君也不逼我暴走了,我倒是有點而想念了,難道我就是那潛在的M?
哦,我在喝絞股藍泡茶,太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