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放下了些心,但二阿哥還是對景山那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很好奇。只是,在皇阿瑪跟前豈可莽撞?所以,也只能請了安,安份的退下了。一路回自己處所時,心裡還是抓撓地癢得不行。可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只等進了自己的院所,進了屋子,由著翠柔帶著人服侍著,還是有些個心神不寧的。
才梳洗了換了衣裳坐下,那邊喜暖正好沏了茶奉上。二阿哥心不在焉的,這就端起要喝,幸虧翠柔忙著攔,才沒怎麼燙著。只是翠柔倒是被熱茶給潑到了。二阿哥又是心疼又是氣怒,一腳就踹翻了喜暖,又忙不迭的叫人傳太醫。
翠柔忙攔著,自己不過是個宮女兒,現在這宮裡太醫都奉在哪兒是可想而知的,怎麼能添事兒?笑著說:「也不妨事,只是少沾了點兒熱水。用涼水冰冰就沒事兒了。這哪用得著太醫啊。」說著就讓人弄涼水來。好一通忙亂,這才消停,不過,手背上,還是起了些小潦泡兒。二阿哥看著又想著傳太醫,只是被翠柔拚命攔住了,才把自己平日裡備著的創藥膏兒塗了點了事。
翠柔這樣省事為了哪般,二阿哥自然是知道的,這回兒就眼就有點兒紅,看著翠柔就到:「你等著,你且等著,總有一日的。」這話也不好說,二阿哥總算是努力嚥下了。
只是這些嚥下了,對喜暖的遷怒卻又上了頭,就要讓人拉下去責打。還是翠柔好說歹說,宮裡太皇太后娘娘病著,連四妃娘娘都去齋戒祈福了,二阿哥這邊卻責打宮人,穿出去倒是不好了,還是請主子忍忍才好。胤禔這才恨聲住了,一連聲的讓人滾下去。
屋子裡暫時沒了人,胤禔心裡憋屈,這也演忍,那也要忍,在外頭要忍,回到這幾屋裡還是要忍,就連給自己貼心的人傳個太醫,責打個小奴才,還是要忍。這越想心裡越脹。有看著翠柔怕自己擔心動怒,忍著疼痛跟自己說話的樣子,心裡又難受起來。也不怎麼的,就想起早就被自己丟在腦後頭的那個荷包了,馬上就開口道:「來人」
主子氣不順,小德子本就在外頭候著,這下就應聲進來了。進來就聽見主子命人去翊坤宮跑一次,問那個衛貴人取個新秀的荷包過來。翠柔還是想勸著,不用特特地地的跑這麼一回兒,這叫個什麼事情。哪想到這回胤禔真的不依了,「這也忍了,那也忍了,就連這麼個小事,爺我也要忍著?你是我要緊的人,不過是看著個賤/籍的手藝了,這也算什麼事情?你看得中她的,那是她的福分再說了,爺我讓人去自己額娘的宮裡取件東西,這也叫個事兒?」
翠柔一看就知道二阿哥擰了性子了。原本這荷包是個小事,二阿哥也不把讓它當回事,只是現在也心裡有火,在這個小事上都做不得主,怕是要炸。只能說到:「奴婢倒不是說這個。只是爺特地讓奴才打著爺的旗號去問衛貴人拿個荷包,實在是不好聽。即讓爺說了,看中了那是她的福分,那就讓奴婢自己派人去討要了。也算是看看,奴婢這臉子,管不管用。爺,您也算是給奴婢個機會呈呈威風,可好?」
這話,倒是把二阿哥給繞了進去。翠柔也沒差使別人,就支使了喜暖跑腿兒了,對二阿哥說到,這也算是責罰了喜暖讓她跑腿。這才把二阿哥個哄下了。
喜暖本就是有著遠大理想的人,可是在二阿哥這兒,怎麼都比不上翠柔,剛才被二阿哥狠踢一腳不說,現在還要替翠柔跑腿,心中自然是不忿的,不過這個宮女,被人拿捏著,性子是越發能忍了。只是在衛貴人面前怎生說話,還得好好細思量。再怎麼著,這衛貴人可是有品級的主子了,還有小阿哥傍身,自己可不能得罪了。但是自己不能得罪人,卻能替別人得罪人呢
不說這些人的彎彎繞兒,只說坤寧宮裡,芳儀有些個心不定。那一日,她為了自己脫身,把四妃全給抬舉上了,這一招,原本做得極漂亮。可現在,卻有點兒出岔子了。剛剛,景山那邊管事的就急急忙忙的來回報,說是就在剛剛,佟妃在跪坐唸經祈福中,昏過去了
這四妃,現在是奉著皇后娘娘懿旨去景山的,若佟妃真的身子柔弱,怕會有人捏著說自己居心不良,讓身子不好的妃子齋戒,是爭寵,是陷害,沒準還會有人故意牽扯,說自己對太皇太后娘娘不孝敬不盡心。別人不好說,這宣妃倒真是什麼都說得出來的,而且現在自己跟太皇太后娘娘不對付,這老太太怕是也會說什麼。
不過,不管如何,總要先派個太醫過去的。芳儀自然是相信李太醫的,而且,這事,也得讓康熙知道。芳儀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想讓康熙知道也不行,康熙對那些宮女太監雞毛蒜皮的事情不監聽,可那是景山,那是四妃,康熙怎麼會沒得到消息?所以,才有了小德子先頭看到的那一幕。
只是,這要怎麼化解?芳儀不相信佟氏為了陷害自己,故意裝病的。那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自己固然要有麻煩,可佟氏在這樣要緊的事情中裝病,那可是她自己找繩子上吊。佟氏為了引回康熙的心思,可是隱忍了好久,對於一個驕縱慣了的滿洲姑奶奶來說,這可是多麼不容易。現在,可是好不容易康熙有些歡緩和了呢,她怎麼就忍不住了?
那麼,就是佟氏真的身子不好了。這才是**煩呢
芳儀在屋子裡不住地轉圈,這難道又是有人出招,硬逼自己去齋宮?是的,如果佟氏真的身子不好,自己要破解,主動去齋宮才是比較靠譜的。只是,現在太子的終身大事,康熙已經拍了板,選秀,也已經就這樣了。而且,就算佟妃回來養病,其他人也不能再「病」倒了。佟妃也是在養病的,也不能代為「照顧」自己的孩子。這到底圖謀什麼?
一切,唯有等李太醫回來,摸清了情況再說了。
芳儀在內殿焦急的等候著。剛剛李太醫去的時候,自己讓何玉柱也跟著一塊兒去了。也不用什麼名頭,皇后娘娘派人來關心探望就行了。
「回,回皇后娘娘,奴才,奴才回來了。」屋子外頭,終於有了氣喘吁吁的聲音。
「快進來回話。」芳儀也不顧得什麼了,忙大聲宣了何玉柱。
何玉柱趕得太急,這會兒進來了,還在呼呼的喘氣,頭上也是汗津津的。只是即便是這樣,他也先撿緊要的回了皇后主子娘娘。
芳儀聽了回話,開始還有些呆愣,而後面上有著憂色。不過,一會兒,倒是輕鬆了起來,笑著道:「還真是不錯呢。你先下去歇著吧。」
何玉柱才剛剛退下,芳儀就喚人了,「來人,萬歲爺也現在可還在慈寧宮?」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芳儀就忙著更衣,而後直往慈寧宮去了。
到了慈寧宮裡頭,芳儀先是關懷了下太皇太后娘娘的身子,然後向康熙行了禮,才笑著說道:「這事可怎麼說的?我都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幾位妹妹才持齋祈福,皇ど嬤的身子就輕省了起來,現在太醫們都說,已經無礙了。可見是上天厚愛,皇ど嬤可是了不得的呢。現在就又傳了喜訊,佟妃妹妹可是有了身子了。這可真是沾了皇ど嬤的厚福呢。可算是個大好的說頭呢。」
這話一出,康熙馬上就接口了,「可真是恭喜皇ど嬤了。哈哈,哈哈。可真時沾了皇ど嬤的福氣呢。」
太皇太后娘娘目光閃了閃,待要說出不同的話來,可聽見康熙如此說話,又開著康熙故意笑得這麼開心,總算是換了話說:「該是同喜才對。若真說是沾了我的福氣,那皇上可是沾得最多的。」
太皇太后娘娘這後面一句話,也算是對康熙的提醒。康熙自然是聽得懂的,他也不是想要如何,只是想先護一下皇后而已,見太皇太后娘娘不再說那些相反的話,這會兒自然是怎麼說怎麼好了,也就連聲符合著,說這大家都聽得懂的不忘本的話。
芳儀這才放下心來。要說,妃子有了身子,皇后娘娘還讓她持齋祈福,這可比拿生病說事更厲害,因為這裡頭還牽涉到天子的骨血。別人才不管這事情的先來後到的,沒準還會以訛傳訛,認為自己事先知道佟妃有了身子,才故意懷了歹毒心思讓人去景山。
所以她剛剛可是故意那樣說的。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端看如何說法。康熙一點都沒打格楞的站在自己身邊,自己是算到的。也唯有用康熙去堵了太皇太后娘娘的嘴才好。自己也知道,太皇太后娘娘必不會當面與康熙對上的。
只是現在,芳儀還是出了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