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額魯,芳儀現在的感覺有點複雜。原先因為顧念這少福晉,所以覺得這娃太陰,覺得得好好對付他。現在,心中拋開了那些自以為的親情,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就覺得這孩子這樣做也沒什麼,更甚至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一下,就覺得人家只是為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一點而已,只要沒有威脅損害到芳儀,確實不該對這孩子抱有成見。
這也算是立場決定思想吧,屁股坐了哪邊的位置,頭腦就為哪邊考慮,亙古不變的真理,放在芳儀身上也一樣。芳儀自嘲了一下,說到底,自己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而已,不過,還好,自己還有自己的原則。
芳儀也知道,以後進了那個地方,為了自保,為了生存,她肯定離不了勾心鬥角,人和人的鬥爭,不會因為你不想鬥,人家就會放過你,因為在你身上的一些東西,正好是人家的目標,不會因為你不在乎那些東西,人家就會放過了你的。
可是這樣一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自己還會是原來的那個自己嗎?那些美好的,簡單的東西,是不是會離自己越來越遠?這些問題太複雜,太哲學,芳儀不想糾結在裡頭,不然早晚自己把自己逼瘋了。這就是她以後的生活,不是有一句話嗎?生活就像是強/奸,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不過,芳儀知道自己原先三十年的生活已經為自己定了型了,不管是性格還是心理,還是三觀。所以以這樣的自己,過那樣的生活,很勉強。作為一個醫生,芳儀知道,心理調適自/慰,是必須的。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一片柔軟,一片美好,在自己思想上心理上過不去的時候,想想那些美好,就是治療自己的藥。而現在,自己只要想到那個夏日午後,一個挺拔的少年微笑著看著自己向他跑過去,用快樂的語調進行著告別的傷痛,心裡就軟軟的酸酸的。這些,只是因為那幅場景和那個青蔥的少年,無關自己愛不愛他,甚至於無關景陽,只是因為那個少年,正好叫做景陽。這將永遠留在芳儀心中,成為那片柔軟,那片美好,成為治療醜陋調適瘋狂的良藥。
芳儀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一邊按著既定的路線走著,進行一場必要的「偶遇」,若是專門找額魯談一次的話,必然會讓少福晉知道的,而因為去探望姐姐,碰巧遇上了下了學的額魯,就不那麼顯眼了,而且,在外頭隨便說兩句話,更不容易被人聽去。最主要的是,自己並不是要策劃什麼陰謀,只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弄幾個可以為自己所用的人而已。
「給二姐姐請安,二姐姐安好。」果然遇到了,芳儀翹起了嘴角,這下可是真心的笑臉。
「原來是額魯啊,你這是下了學了?」
「是啊,二姐姐這是何往?」
「噢,去看看你大姐姐。」芳儀又衝著額魯笑了一個。這個額魯是個機靈的,馬上覺出了芳儀與平時待他的不同,還沒等芳儀拐帶,就上趕著遞拐子,說是要送送二姐姐。
這一邊慢慢的走,兩人都琢磨著起話頭,藉著一路的景色,倒是也就很容易的上了軌道。
「以前天天待著府裡,也沒覺著這裡的景色多招人惦記,可是想著以後再也見不著了,卻是捨不得的厲害。府裡的景色如此,人就更不要說了。」芳儀像是隨意地說著,卻是意有所指的。
好在額魯更是想著如何開口,馬上接道:「說得也是呢。不光姐姐有這樣的惜別之情,就是弟弟我,也是會很惦記著姐姐的。現在回頭想想,自己小時候不懂事,老是捉弄姐姐,也虧得姐姐這些年不同我計較呢。」
「自己家骨肉,現在還計較這些幹什麼?再怎麼著,你還是我弟弟,是阿瑪的兒子,姓著赫捨裡,就光著這些,比起別人來,總更有些親近的。」
芳儀想著有些話還是得再說說透的,「素日聽阿瑪說起,知道你和長泰都是能幹的,也挺用功的。但長泰畢竟還小些,阿瑪必然偏疼些,又有著那個身份,以後自然不急的。你雖叫著我姐姐,其實也不比我小多少,現在看著年紀也一日大過一日了,總要想想自己的將來的。」說到這裡,有意就停了。這裡芳儀故意要擺關子,只是想讓額魯想清楚了。不管額魯如何表現,他終究是個庶子,再怎麼樣都無法越過長泰的。雖然可以使些陰狠的,但那又談何容易的?而芳儀以後在那個位置上,總是要用人的,額魯是和芳儀共一個父親,相比起別人更能取信於芳儀。額魯指望阿瑪,或是冒險些什麼手腳,還不如就指望芳儀來得好。而且,現在,長泰還小呢,幫不上芳儀不是?
所以不用幾息,額魯就開口了,原本這些他也早就想過了,只是心存忐忑,怕芳儀還惦記著小時候的事情,所以前頭就試探著舊話重提,而芳儀此時的說話明明白白的讓他放了心,自然是有些大喜過望的,到底還是年輕,臉上就喜色外露了,「多謝姐姐教誨呢。額魯還指望以後一直能得姐姐的教誨。這日後姐姐就是額魯心中最重的。」這話說得酸牙之極,卻是把意思點透了。
這一個是上趕著投靠,一個又是有心想要拉攏,寥寥幾句話就已經成了事了。從今往後,這額魯效力的就是芳儀,而赫捨裡氏就要往後靠靠了。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說話又極輕,話又才幾句,下人不敢聽主子們聊天,只能遠遠的跟著。芳儀心想,這倒也是個說話的法子,和那關著房門私下說話又有不同的巧妙呢。
芳儀尋了個與少福晉不是一心的人,甚至於和索尼、噶布喇都不見得一心,因為,額魯的前程他們雖會上心卻肯定比不上對長泰用心,額魯只有指望芳儀才牢靠些,就是為了額魯自己,都會對芳儀盡心盡力的。而芳儀也需要這樣一個不一心的人,省得合起伙來再賣她一遍。
(鼻子癢死了,現在外頭的空氣太糟糕了,我已經用掉了快一盒的餐巾紙。一邊打噴嚏擦鼻子,一邊打字,就這點字,用了我一個下午,真是浪費我時間啊。可恨聽寫員一早溜出去了搞活動了。很光火的說。
小五同學,乃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