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一曲盡罷,沐華恭敬的站起身,一直低迷的心情這個時候才微微放鬆了些,向後行了一青草看不懂的禮:「二位肯來,是沐華的榮幸!」
那二人這才從琴聲中回神,十分驚訝的看著沐華:「你知道?」
知道他們會來?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辰來?
青草心裡一震,這二人什麼時候來的,她居然都沒有發現,習慣性的站在沐華的身前,用身體保護著她,現在的沐華失了武功,一個稍微的不慎都可能給她帶來致命的危險,更何況是這麼二個高手!
仔細打量著這二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著三十幾歲,長得十分的俊雅,女的稍稍年輕一些,她非常秀美,看著行為像著極為親密的二人,身上都有一股讓人敬畏又想親近的氣質,青草從心裡判斷著這二人應該不是什麼極惡之人。
沐華示意青草無事,她從不做無底之事,這才對二人回答道:「我知道!」
青草這才退居到一旁,雖然心裡還是疑惑著,不過面上不露半分,時刻警惕著,她怕,怕主子再一次受到傷害,她已經受不起了!
三人相互打量片刻,竟都有著滿意之色。
沐華親自執了屋內燒著的水,為二人泡上茶,然後遞與這二人,用平和的聲音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二位便是破鏡上人與重圓上人罷!」
語氣有些疑惑,卻更多的是帶著肯定。
那女子接過茶,只是意思意思的抿了抿,點頭:「小姑娘眼力不錯,看著也合心意,知道的事情也不少,不介意的話,今晚就讓我二人在此停留,順便聽你彈彈琴,說說你的事情。」他們也不詢問沐華為什麼會知道他們的道號,在修真界,凡是有道號的人都意味著能力不弱,而這二位又恰是修者界的奇葩,以離合夫妻之名入界,都有著超高的天賦,修為進展十分快速,後來又經種種而擇對方為雙修伴侶,故有此稱號,現已成就了一方名氣。
沐華點頭,讓青草退居到一側,自已又回到窗邊,撥動著琴弦。
「好琴!」女人讚著!
「好音!」男子歎著!
對於二人不住的讚歎聲,沐華只是微微的禮貌性扯了扯嘴算是一笑,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快忘了怎麼笑了,只是安靜的等著二人把注意重新放在她的身上,然後繼續她想要的話題。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見站著的其中一人從儲物袋裡取出巴掌大的一純色物品,然後施了一個小法,那白色的東西在青草瞪大的眼眸之中快速的長大著,最後變成了可供二人躺臥的精緻小榻,然後那個男子隨意的躺在上面,女子就勢偎在他的胸上,可見二人之間的熟稔默契,親密無間。
看得青草有些羨慕,忽然間又想起自家主子,心裡一下就湧起了酸澀之意,卻在轉身之時不著痕跡的抹去快要落下來的淚,從今開始,要比以前更堅強,要更好的活著,還有好多事沒做,要做呢!
沐華看了看青草,知曉她與自己一樣好幾天沒有歇過了,即使有武藝傍身,也會受不住的,於是淡淡的聲音中包含著關心:「你先去歇著吧,等我與二位長輩說完事情便自己會去休息,這裡不用你候著了。」
青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又把屋裡的各樣東西仔細查看了一遍,才放心入內室時裡自己的那張小榻上歇著了,她實在是累了,現在要休息好,才能更好的保護主子!
不多久,青草迷濛著眼,睡意已經湧上來了,聽不清外間說了些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了主子彈的曲子,優美而又淒涼!
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夜,徹底的改變了沐華和她的一生!
越是修為高的人,越是不容易引起共鳴的感動,可是只要讓他或是她產生了感動,那一定比任何修為不如他(她)的人來得猛烈。
所以,不出三天,但凡是在京城範圍內遊蕩著的修為較高的修真者,都聚集到了沐華這個小小的冷宮裡面。
一位白髮很長,長得很討喜,有著娃娃般紅通能臉龐的老者,是所有來人裡面修為最高的,道號為『菩提居士』,意為此人心境修為有如菩提般清明且攀升。
三天的交流,足以讓沐華瞭解了這些大人物,三天的相處,也讓三人對沐華在各自的心裡有了一個評判,三天的觀察,同樣的,讓青草也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就是,沐華,她的主子,要入修真界!那個可遇不可求的高手之界!而且她不選普遍性的雙修之路,而且選擇了充滿寂寞艱辛的單修苦路!而她,青草,作為主子的人,怎麼能不陪同她呢?
「丫頭,你確定要這麼做,一旦踏上了這條路,便永遠沒有了回頭的餘地!況且修真歲月漫漫,一個人真的很辛苦!」菩提居士再次開口確認,他喜歡沐華這個堅強的孩子,不想讓她以後漫長的修真路過得苦,而且修真界裡是人才濟濟,總有那麼一個對她來說合適的人。
沐華撥著琴弦的手一頓,習慣性的摸摸臉頰上的長疤,再次點頭:「情字,太過傷人,所以我今生都不會再有念想,況且我所選的,你們不也說是最有潛力的嗎?」
重圓上人歎道:「我與破鏡上人二人經歷世間浮華多年,也是受制於『情』字一字,可是卻從不後悔,只是丫頭你偏激了些,罷了,既然你堅持不雙修,那麼,以你的資質,選擇單修那條路,確實潛力無窮!只是苦楚了些。」
沐華帶著感激對重圓上人一笑。
菩提居士歎息:「可惜了,以丫頭的資質,要是丫頭到了可以重塑容顏的那天,絕對是個傾天傾地的大大美女,修真界的一大損失啊!」
沐華一直以來沉悶的心有些緩解,她知道聽了她的故事,與傳說中述說修真者清高孤傲不同的三大上人都不想讓她再想起,她知他們的心,可是,已經無所謂了,即使那個人再現,即使重新提起,她相信以她足夠強大的心性,也定不會失態,她還有自己的事沒做完,她還有自己的仇沒報,怎麼會如一般女兒心態般弱下去?
淡淡語氣夾著些許溫柔道:「再美的容顏有何用,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我正式入界的那天起,面紗將會陪著我一生,所以,趁著現在,好好的記住我的樣子吧。」
菩提居士小聲嘀咕:「現在看有什麼用,到時候都是新的面容了,記著這個有什麼用?」、
沐華不語,繼續彈著靜心曲。
「什麼時候開始?」
圍繞在沐華身邊的幾人也看向了她,對啊,如今修真界裡的高手都她給引來了,什麼時候開始呢?
沐華淡淡一笑,道:「一日後罷,明日來的人,是給青草留著的!我會安排好。」
眾人搖頭,感歎於沐華的細心,青草含淚,朝著沐華盈盈一福,並不言語,多年的默契,已經讓二人之間,一個眼神就能明瞭。
「陳總管,冷宮那邊怎麼樣了?」三天之後,司徒凜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畢竟是他的妻,他曾愛的那麼深,即使現在對她是厭惡憎惡多於愛,可是午夜夢迴,總是會想起她曾經戰場上的明媚,生機盎然的臉龐,還有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最後,都是以那一身自已造成的血收尾。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盈繞在心間,最終化為一聲歎息向冷宮方向看了過去。
「回皇上,沒什麼變化,只是娘娘前些日子還會撫琴,不過從昨日開始便不再撫了。」他也只是聽送飯的宮女說的,具體的他也沒知道,現在的他,沒臉再去踏足那個地方,整個皇家都對不起她!況且自從那日被皇上派去別處,而後才從別人那裡知道沐華的事後,便一下子老了很多,話也不再多說,只是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你們心裡都覺得朕無情,但畢竟是她錯在先,那是朕的孩兒,整個大夏國的希望。」
陳公公沒有接口。
司徒像是自言自語般繼續:「三大將軍也交權回故居,朕知道定是她怕朕下狠手對付他們,也知道定是在朕不知道的時候傳信讓他們這樣做的,可是他們也是與朕一起揮灑過熱血的兒郎,朕怎麼會?唉!現在,朕除了整個天下,什麼也沒有了,妻,友,兒,那些,果然不是我該肖想的!」
「」皇上你從來不曾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曾經對著皇貴妃的山盟海誓,可是轉眼便迎娶謹貴妃等各個妃,以為給了皇貴妃尊貴的位置便是給她最好的彌補了嗎?看看這些年來,你都做了些什麼?鞏固皇權,削減皇貴妃的勢力,對她一天比一天冷,你是擔心有一天皇貴妃會對你不利吧,那樣對你一片癡心的皇貴妃,你怎麼會這樣想?這次的事情,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吧,你的所作所為,讓一直看你長大的老奴也感到心寒哪,更何況是娘娘本人?奴才有預感,你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的,可是,我不會再提醒!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呢?」
沉默,沉默,二人都沒有再言語,御書房裡,只聽見燭燃燒時叭叭的聲音,像極了生命最後一刻的禮讚!
不多時,外面的太監來報,說是謹貴妃請皇帝移駕謹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