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玫瑰 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古墓追蹤(四)
    老者收拾好東西,支起火堆:「先烤烤衣服吧,前面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雷東幫忙找些能點火的東西,老者讓恩馨坐下來:「他被封印千年的蠱術已經解除了,他記起了千年以前的事情,但這種蠱術的特殊性會使他忘記後來發生的,你要有心理準備,辰煒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勁敵,一切皆有定數。」老者的一席話讓恩馨的心跌到了冰點。

    短暫的停留讓他們緊張的情緒得到鬆緩,前面的路還有很長,會遇到什麼,誰也無法預料,他們打起精神繼續向前走。

    一座看似簡單的木門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老者從上到下觀察,這扇門和農村老式的木門沒有明顯的區別,門上一個個整齊排列的碗狀結構的暗道吸引了他的關注。

    雷東看到門上釘著一張紙條,上面滿是塵土,已經看不清字跡了,他伸手拿下來。門在地動山搖的震動下打開了,老者搶過雷東手裡的東西:「這是震懾冤魂的鬼福。」話音剛落,裡面黑壓壓的一片從木門裡擠出來,都是些披頭散髮的殭屍,這都是當年給城隍陪葬的宮女太監,佩刀的該是侍衛。老者拿出八卦鏡,鏡光一反,所有的殭屍都停住了。恩馨長舒一口氣:「城隍到底在這裡布下來多少的陷阱。」

    老者將八卦鏡插在門框高處,他們算是險境環生過了這關。路上開始出現了很多的白石,乾淨整潔的白色石頭讓人目不暇接,也讓這裡的氣氛多少增添了些生氣。老者凝神注目,恩馨邊走邊說:「我聽說羌族人很喜歡白色的石頭,他們視為聖物,放在家中或是顯眼的地方。你看現在的這些白石就很漂亮,也許千年前這裡就已經有羌族的存在了。」

    牆壁上刻著數位端莊的少女,前額齊眉,向後披髮齊肩,身著彩繪的花衣,耳有穿孔,帶著飾物,整個造型如一位位神情嫻靜、打扮入時的美少女。貼過她們的身影,路分成了兩部分,左邊是三層的民居。一層圈養著石頭做成的牲畜、柴火;二層為主臥室至高無上,為生活中心,設有火塘、神龕「角角神」等,佈置陳設豐富龐雜;三層為曬台、罩樓,供奉以白石為為象徵的天神山神樹神。右邊是一條平坦的大路。

    恩馨謹慎的拉住雷東,老者看看身後的壁畫,帶頭走進了碉樓,這是羌族人的民居,他們信仰的不是閻王爺而是城隍,祖輩的傳承讓城隍在他們心目中就是六道輪迴的主宰。

    民居裡閃出一位頭戴發帽、上身有熊牙、貝殼等法器,手持羊皮鼓,表情嚴肅的中年男人,這是羌族人敬重的釋比,也是我們說的巫師。恩馨本想禮貌的握手算是打招呼,她的手竟能輕易的穿過這位釋比的身體,難道他是透明的。

    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將路邊的白石拿在了手中,他將白石奉上,釋比嚴肅的表情有所緩和。羌族人沒有文字,他們的語言是有釋比面對面傳授的,老者不敢開口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從身後的背包裡拿出幾片竹片遞過去,釋比馬上心悅誠服,他向壁畫上的少女揮揮手,她們隱去身影。老者來不及告辭拉著恩馨和雷東衝出碉樓,由大路一路狂奔下去,直到他們上氣不接下氣。

    恩馨揉著酸脹的兩條腿:「老人家剛才你給他的是什麼呀?」

    「羌族的文字,我看過關於甲骨文上羌字的寫法,突發奇想寫了一些東西。」

    「你可真行,這樣的東西怎麼也隨身攜帶。」雷東坐在地上,汗流浹背,接近谷底的陰冷絲毫沒有影響他。

    老者不愧是道家,他的氣喘的很勻稱:「羌族人把城隍當做神靈,我想他的墓穴一定會有關於羌族釋比的東西,就做了些準備,要不,看到牆壁上的那些少女沒有,她們用來繡花的針就能把我們紮成篩子。」

    「哦,我明白了,如果我們走的是大路,那些牆壁上的少女就會攻擊我們,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可是開了眼界了,老人家,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雷東頓時醒悟。

    「別著急,看見沒有,我們已經到了墓穴了。」不遠處擺放著八個方向的黃土堆,一些像泥人一樣的土疙瘩到處都是,那些就是迷信中伺候城隍的地奴吧;黃土堆包圍著一個圓形大坑,清晰地可見八卦的圖案,五色土分佈其中,這是一統天下的君王陰陽圖,城隍受到閻王爺的擁戴也源於他者墓穴裡的奧秘。恩馨不經讚歎故人的巧奪天工。

    他們腳下的土地像是土崩瓦解似地搖晃起來,他們三個拉起手試圖穩住身體,地面出現了裂縫,接著是塌方,他們身隨地陷跌落到谷底。

    辰煒威風凜凜手持一把板斧陪襯著黑珍珠一襲妖艷的紅色短衣長褲雙雙獰笑著觀望他們的窘像。

    這熟悉的眼神,冰冷的表情讓恩馨心力交瘁,老者一把拉住她:「雷東,辰煒現在已經是城隍的打手,他還沒有恢復鎖魂使的能力,你來對付他,小心他傷到你。」

    黑珍珠將月牙頂在眉目之間,神情傲然:「我問你,你祖上可是姓葛的。」

    老者長鬚虛捻:「年齡大了,記不起自己的姓氏了。」

    「如果你是葛家傳人,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不死。」黑珍珠還是不死心。

    「哈哈哈,你這孽障身背數條命債,還能如此不知悔改,我一定要讓你魂飛魄散。」老者不由分說抽出天靈劍,氣勢洶洶而來。黑珍珠也不示弱,月牙閃動靈光迎著天靈劍造成的火星四濺足以燃燒他們腳下的土地。

    辰煒和雷東交戰在一起,他們都是特種兵出生,手上的功夫相差不多,很難在短時間分出勝負,多是耐力戰。

    老者披星戴月順勢橫批,黑珍珠挪動月牙靈光倒掛金鉤,兩束光波棋逢對手。薑是老的辣,老者看準黑珍珠的空擋,一個童叟無欺從她的耳邊橫掃,眼看就要拿下黑珍珠。幾道晴天霹靂,城隍手握九牧神王塔將天靈劍彈擋回去,黑珍珠僥倖逃過一劫。

    驚魂未定,老者已於城隍廝打在一起,陣陣蕩起的塵土遮蓋了二人的身形。城隍怒氣衝天:「當年就是你們葛家的先人壞我好事,讓我們夫妻天地兩隔,如今你又想取我們父女的陰魂,毀我千年墓穴,我豈能容你。」

    老者一聽火冒三丈:「當年是你們做錯在先,我的祖輩已然開恩,千年之後,你居然為了一己私利縱容你的女兒做下傷天害理之事,不討回公道,我絕不罷手。」

    他們舞動著兵器掀起的陣陣狂風讓雷東看準時機一拳打到辰煒的腹部,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恩馨失控的扶起辰煒,黑珍珠惱羞成怒,將月牙的光芒放在手心劈頭蓋臉甩向恩馨,雷東用身體撲過去遮擋,就在這時,左判官臨空出世,口唸咒語,黑珍珠痛苦呻吟,眉間月牙瞬間回到左判官手中。

    一道霞光,觀世音大師慈眉慧眼端坐雲台,她將玉淨瓶向下一拋,城隍手中的九牧神王塔隨著玉淨瓶消失在觀世音的霞光之中。「求您放過他們。」幾聲哀戚的懇求由遠至近,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跪在了城隍身邊,叩拜觀世音。

    「你終於出來,珍珠,這是你娘,快。」母女相見抱頭痛哭其景感人。

    觀世音深深歎息:「蚌仙,你私自離開冰窖,可知罪不可赦。」

    「觀世音,我自知罪孽深重,還望您看在他們事出有因的份上,網開一面。」蚌仙獲悉黑珍珠出事,不顧天規闖出冰窖,只為救得女兒性命。

    「念你當年知錯能改,囚禁你與冰窖之中,讓你好好反省。你們父女二人,千年寄居地府,本該懂得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隨意禍害人世,如今造成無可彌補的後果。」

    城隍跪地爬行幾步:「觀世音,一切皆是我的主謀,當年也是,希望您能對她們母女手下留情。」

    「一切皆是咎由自取,蚌仙,你速速返回天界冰窖,千年之限再加千年;城隍割去你在地府的名諱,打入畜生道;黑珍珠良心泯滅,化作石頭永遠留在這雪峰之上,承受刺骨寒冰侵蝕,永世不得翻身;辰煒重回地府;辰恩馨,你本是蓮花菩薩座下童子,犯下天規歸入人道,望你好自為之。酒神好久不見,希望早日與你天界相見。」觀世音面面俱到,一個不拉的安排妥當。

    雷東就是歸於人道的酒神,恩馨當年也是因為他被貶入凡間,怪不得是有緣人。

    辰煒上前苦求:「觀世音,我心如止水,不願再回地府,我想陪伴珍珠在這冰峰之上,一起接受懲罰。」城隍老淚縱橫,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成全他們,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念你情根不斷,你和黑珍珠一起去吧,」他的拂塵一擺,兩塊石頭穩穩的落在雪峰頂上,相互依靠任由雪凍冰封,寒風狂掃。

    大地恢復了他原有的平靜,看著陽世的人們依舊上班下班,消費happy,恩馨和雷東站在十字路口相視一笑,轉身背道而馳,他們不知道彼此的目的地在哪裡,一切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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