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宸宮 第五卷胡頡頏兮共翱翔 第十五章:鳳棲宸宮(結局)
    天氣漸熱,從初夏進入了盛暑。

    皇朝在賢王慕容白黎的管治下井井有條,而邊疆戰事屢有捷報。慕容宸睿用段霆天換回了三座失城,並大舉反攻,直逼得霜國節節敗退。但月餘的時間,皇朝雖有小勝卻也沒有佔到大優勢。

    反倒是南宮淵用兵如神的名聲流傳開來,霜國百姓贈他一個雅號空玄子神將。凡是南宮淵領兵出征的戰役,必定能夠以少勝多,從無例外。只可惜搪說南宮淵有病在身,無法每次都率兵上陣,如若不然,皇朝莫說小勝,恐怕有大敗之險。外界傳言紛紛,而戰事如火如荼,路映夕卻閒散地在皇宮中享受安遣的日子。其實她心中隱約猜到,師父正在用攻心計。

    當「神將」之名被眾口鑠金,以後只要他帶兵上沙場,敵軍見他便受威懾,自然而然會生了惶惶驚怯,如此自是事半功倍滅敵於無形。想及此,路映夕不由低低歎息。她已非從前的路映夕,而師父也已非從前的空玄子神醫。縱使天性淡泊無爭,亦逃不脫命中注定的使命。現今只能祈願局勢早定,蒼生免災。

    「娘娘是否在擔憂皇上?聽到她歎氣一旁執扇侗候著的睛沁輕聲問道。路映夕沒有回答舉眸看她溫言問了一句「小沁,你放下了嗎?」睛沁怔然,片刻才定神,垂眸回道:「奴蜱雖然毒鈍,但也已能看得清楚。若是前路不通,奴婢不會頑圓執著。路映夕露出淡淡的讚許微笑為她感到寬慰。晴沁抬臉,深吸一口氣,亦綻開甜美笑容,心中忽然充滿一股豁然輕鬆的感覺。她能說到,便一定能做到!路映夕伸手輕拍她的手背,溫和煦暖地注視她。疇沁笑顏以對,心底曾經存在過的芥蒂似乎悄然散去,猶如撥開鳥雲顯現出了碧藍的疇空。路映夕收回手,躺到貴妃椅上,悠然閱眸,一邊問道:小沁,韓淑妃那邊有何動靜?晴沁搖扇為她扇風,恭聲回道:自從禁衛軍嚴密巡邏之後,韓淑妃那邊毫無動靜,似是感受到了娘娘發出的警告。

    路映夕「嗯」了一聲,心裡卻未覺鬆口氣,反而越發沉凝,想不到,到如今,才證明了後宮嬪妃之中惟數韓清韻最聰明。她知道何時該行動,何時該靜待時機。許是當初受了教訓,韓清韻開始懂得謹慎,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晴沁沒有想得那般深遠,念頭已轉到戰事上面,憂心道「不知皇上何日才能班師回朝。路映夕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倒比本宮更著緊。」晴沁忙解釋道「奴婢只是擔心皇上趕不及娘娘臨盆之日。路映夕懶懶地接話道「照現今形勢看來,皇土確實是趕不及了。段霆天雖被廢了武功,但他依舊是一個人才,何況霖國還有師父與玄門弟子坐錘,一時半劉是攻克不下的。」晴沁蹙起秀眉,直言不諱地道:皇上就這樣拋下娘娘?,路映夕抬了抬眼皮,瞥她一眼,笑道皇上與本宮早有共識,再說待到本宮臨盆時,就算他在宮中也幫不上忙。」見她沒有一拜介懷,睛沁也就不再操心,轉而道奴婢聽說刑部沆大人近日與禮部尚書頻頻往來,似要為皇上準備新晉秀女待皇上回朝即可充盈後宮。」

    路映夕唇角微勾散淡地吐出一語「狂做小人。」晴沁很是認同地點頭「可不是。皇上都不在宮中,他何必這般多事曰路映夕心中清明如鏡,沈奕舉動反覆,既說要報答她,卻又做一此破壞她幸福的事,無非是他無法平衙自己的感情。晴沁安靜想了會兒,突發奇想道「如果能夠把沈大人和韓淑妃配作一對,娘娘便可自此高枕無憂。路映夕聞言啼笑皆非,睜眸看她。時上她明亮帶笑的目光睛沁微窘地別過頭,訥訥道:「奴婢衝動妄言,還請娘娘降罪。路映夕唇畔噙著笑意,但心底慢慢冒出一個奇異的想法。小沁所言雖是離經叛道但若能成真,那確實是一箭雙鵰,可以省卻她不少心力。又默思了須臾,她坐起身來,正色道小沁,去研磨。」

    「是娘娘。靖沁也不多問,恭順地前去。路映夕眼中亮起狡黠光芒。既然沈奕一心要報答她當日救命之恩,那她便扶恩索報。倘若她開口要沈奕替她留意韓清韻的動向,那他自然要找機會接近韓清韻。而一個單相思的苦悶男人與一個失君寵的女子,也許某日真能天雷勾動地火此事成或不成,於她都無損失,一試無妨。夏末的天氣依然炎熱,路映夕的肚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怕熱,時常嗜睡。她清美的臉龐並未發胖,但是小腿變得臃腫起來,有時夜裡會抽筋痛醒。每當那樣夜闌人靜的時刻,她都抑不住感到一絲難過。但等到天亮起來,她便又如常的清淡平靜。

    邊疆時有戰報傳來,皇朝大軍開始掌控了整個局面,霖國已顯疲於應戰的狀態。而據傳,南宮淵的病情似乎益發嚴重,已經極少在沙場上出現。路映夕心裡隱隱升起一種不祥之感。是她把師父想得過於複雜了嗎?師父是真的生了重病?內心壓抑著隱憂時間如水般流淌而過,狀似無斕無波,倏忽便到了秋季。路映夕臨盆的日子已近,身體比之前更差了此每隔數日就會發作心疾。若不是體內有一股強大海天*中文網文字版*首發^^的真氣鎮壓著,或許她已挨不過去。

    這日清晨,她起床後莫名感到心頭悶堵手足發涼。原想也許是她近日多憂多慮才導致心神不寧,但當范統求見之時,她忽然打了一個激靈,那不樣的預感大抵要應驗了,她的指尖微微發顫,面上勉力鎮定,緩步去往內殿。偌大的堂皇殿堂漫地金磚被殿門外透射進來的陽光照耀得刺眼晃目。

    路映夕抬袖遮眼,抑下頭暈目眩的不適感,走上高座,摒退內侍,才輕輕地開了。:范兄前線是否有消息傳回?范統筆挺地站在大殿中央,面容嚴峻,只是一雙炯目中依稀泛著憐憫之光,沉聲回道「我朝大軍三日前攻下霖國金洲,已成功吞併霜國二分之一國土。據回報,皇上秘密啟程回朝,五日之內應能抵達京都。」路映夕未感欣喜,一手按著怦怦直跳的太陽穴低聲道「皇上為何決定提前回國?」她知道慕容宸睿的性情,他既想親手一統天下便不會輕易放棄,除非有特別的原因……

    范流輕咳了兩聲,似在思索應如何回答,半響才道:「皇上知曉皇后臨盆在即,而目前戰局又已穩定,便就決定提前回朝。

    路映夕凝目直視他,定定盯著良久,一言不發。范統被她看礙心虛起來,垂斂眸子,極緩慢地說道「在金洲戰役中我軍巧破霖國玄門陣,迫得霖軍退入百里茂林,當時皇上領著一支精銳先鋒騎,追入茂林。」路映夕聽得一顆心高懸至喉頭,驀地站起,大聲問道:皇上受傷了。范統搖頭,不知為何不自禁地放柔了嗓音:「皇上龍體安康,並未受傷路映夕眸光驟暗高懸的心突然墜入谷底,攏在寬袖裡的手顫抖得愈加厲害。范統抬眼注視她輕不可聞地道出一句「霖軍兀帥南宮淵被皇上一箭射中,一箭穿心」,范統頓住,不忍再說下去。路映夕腦中一片空茫,只嗡嗡地迴盪著「一箭穿心」這四字,雙手無意識得掐緊指甲深深戳入掌心,但她卻毫無所覺。一次還不夠嗎。她還要再一次承受失去師父的悲慟?這次是真是假。定是假的吧?師父武功非幾,怎會那般容易被利箭射中。即使中箭,他也能自醫。她不信,范統見她眸中透出難掩的淒楚,動了動嘴唇,猶豫片刻,還是低聲添了一句:當時南宮淵抱病上陣,聽聞是胸口舊傷未念,又加上早前中毒中,殘留了毒素於體內,故而……范統的原意是不想路映夕責怪慕容宸睿,卻不知此話令她更痛心悲愴。師父的舊傷,是之前豐城戰役所受,而那毒卻是為了救她所中。師父百般為她著想,可她給了師父多少關懷?她什麼都沒有為師父做,甚至連勸慕容宸睿不要御駕出征都不曾有過范統擔心地看著路映夕,見她臉色雪白,幾近透明不由緊張地踏前一步,關切問道「皇后是否鳳體不適?可要宣太醫。路映夕似未聽見,驀然舉步,神色淒清地往殿外走去,一聲不吭。站在殿門口,她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仰起臉對著北面,望向遠方。眼睛被日光刺得生疼,模糊了她的視線,漸覺眼前變黑又似有星光浮動,像是觸手可及又彷彿遙遠縹緲。她伸手想去觸碰那星星,可在即將碰到之際,那星星倏然幻化成了師父溫雅潤澤的眼眸。她的手一頓,停在半空,張口想要喚一聲師父」,但下一瞬那星星般的眸子驟然消失,只餘無邊無盡的冰冷黑暗。

    「皇后!范統急喊,大步飛奔向她,一把接住她斜料欲墜的身子。她所站的位置,地面上淌著一灘濕水,而她的裙搖亦是濡濕了整片。范統眼角瞥見,心中大驚,楊聲大喊「快來人!快宣太醫!」不出須臾,便有內侍匆匆跑來,緊接著兩名年長宮婢困上來,急急道「快抬皇后進寢居!皇后要生了羊水已經破了」范統心下焦急慌亂,看那內侍仍傻站著厲聲喝斥道: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富太醫和穩婆子」

    「是是」那內侍被路映夕慘白如紙的面色驚得愣住,此時才緩過神來,惶惶跑開,額上直冒冷汗,心裡不斷祈禱,願上蒼保佑皇后母子均安不然他們一眾宮人皆都人頭難保!皇上臨出征前,早已下令,若他們讓皇后有什麼閃失,宸宮裡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天空中驕陽高獨照得大地明晃晃卻照不暖這一座宏偉的宸宮。正當宸宮中人人憂切惶急,在宮殿瓦頂上悠閒地坐著一個人,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捋著白鬚,神情怡然愜意,但那一雙精光內斂的老眼綻出睿智瞭然的光芒。他能做的都已做,如今只看徒孫丫頭自己的造化了。華貴的龍床,四周帳幔低垂,低弱的吟呻斷續透出,如暗啞的斷弦聲聽得人心頭陣陣揪緊。路映夕已是冷汗透衣,但她自己並無知覺。混混沌沌中,她好像看到了幃父俊逸如昔的臉,他溫暖寧和地時她微笑,似在說,映夕,別擔心,你會平安度過這個難關。她在迷濛中不知是幻是夢,只見場景陡然一轉看到了自己幼時孩童的模樣。那孩童跟在一個身穿淺灰色素袍的少年身後,雅聲雅氣地喚幃父哥哥,少年回轉身笑看她,那笑容像是融雪的冬日陽光,一下子照耀進她小小的心裡。正感覺溫馨,場景又是毫無預警地變幻,一張英俊如刀刻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分明是極為剛毅英氣的男子,卻溫柔深情地喚著她:「夕,夕,朕回來了,你一定要等朕。」

    「娘娘,娘娘」,

    耳邊隱隱約約有一道急切的呼喊,也有一雙柔軟的手替她擦拭了眼淚但她在靈台不請的時候也還是知道,那不是她想念的人的聲音與手。

    「娘娘!使勁!已經看到頭了,別放棄再使勁!」那喊聲逐漸變大她模糊地想,為何要使勁?她這般獨自用力是為了什麼?不及想明白,她只是本能地調動休內那股強大的真氣,使力、使力、再使力。

    「啊生了!生了,不知過了多久,驚喜的歡呼響起。

    「是個小皇子

    欣喜的語聲在下一刻僵住,變成惶恐而難以置信的低呼,已無呼吸?路映夕費力地想是誰已無呼吸?是她。她死了嗎?不,她好像聽到了「小皇子」,是她的孩午?一霎時間,她猛然清醒過來,瞠大眼眸,啞著嗓子囈聲道「孩子把孩子抱過來,穩婆子抱著染血的小小娃兒不敢靠近她,一旁的睛沁已濕了眼眶,狠狠一咬牙接過穩婆手上的娃兒送到枕邊。路映夕軟綿地側頭,凝眸看去,頓時心尖銳痛似被一把利劍瞬間狠厲地刺進心房,深不見血,卻疼痛徹骨那初初出世的嬰兒,小臉漲得紫紅,透著駭人的黑氣,五官全部扭曲在一塊,甚是悚然。路映夕傻傻看著沒有落淚眼神空洞無力。

    「啊!還有一個娘娘肚子裡還有一個娃兒!」冷不丁,穩婆子撥高嗓音大叫,急愷跪趴在龍床上仔細確認情況。路映夕眼睫一顫緩緩地合目,唇角發出一抹弧度似笑又似哭,似喜又似想。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師尊曾經說的「一半一半是何含義。也許這是前世注定,她擁有了慕容宸霜的愛,便要失去師父的情她得到了一個孩子,便要是去另一個孩子。心中蒼涼隱痛,意識又漸散去,她朦朦醃腚地想,就這樣睡去其實也很好,再也不會苦不會痛,可是,這世上還有她牽掛的人,她放不下,」在徹底喪失神智之前,她聽見穩婆歡聲尖喊「活著!活著,這個娃兒是活的真是上天保佑!她想要高興地笑但又心酸無比,扯動了一下嘴唇終是凝著一個哥怪的弧度沉沉昏睡過去。

    當嬰孩洪亮的哇哇哭聲響徹滿室時,悄然盤踞在殿頂的灰衣老者露出寬慰一笑,展開絕頂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他傾注給她的真氣總算沒有白費,好歹保住了一個娃兒的命。接下去他該去找他那個癡傻徒弟了,這些年輕後輩真是不讓他老人家省心!慕容宸睿日夜兼程地趕回京都,抵達皇宮時已是四日後。他滿身塵土,眼泛血絲,連鎧甲戰衣都未及換下,便直奔宸宮內居。一踏入清幽居室他不禁自覺地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向龍床。明黃床幔半卷,他一眼望去即見那張令他思念記桂的清麗容顏心底不由一軟,湧上五味雜陳的復桑滋味。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他低低吟道,舉步走近,俯身凝銻,「夕,朕回來了。」路映夕眼眸半闔轉動眼珠望向他,淺淺一笑,眸底浮上一層水霧。

    「夕你受苦了。慕容宸睿在床畔坐下,伸手撫上她的臉,粗糙的指腹滑過她略顯憔悴的眉眼,憐愛而歉疚地道,「朕回來得晚了沒能在你最辛苦的時候陪在你身邊。路映夕只是含笑回視他,眼中卻凝著淚並未滴落,可是愈顯淒淒楚楚

    「怎麼了?是否我們的孩兒不乖,讓你吃了苦?朕一會兒便去打他屁股。慕容宸睿柔聲說道,傾身俯下,在她眉心印上一吻。路映夕無法言語明明那樣多的話梗在咽喉,卻難以訴諸於……他看起來風塵僕僕,青色胡茬細密地在堅毅的下巴長出來,看上去落拓疲憊,但看上去落拓疲憊,但絲毫無損他身上與生俱來的英氣傲然。他打了勝仗回來,本應意氣風發,而她本該為他感到自豪,但是他親手射殺了師父……

    慕容宸睿定定看她,見她不言不語,也不迫她,卻忽地低頭覆上她的唇,熱情輾轉,眷戀地嚙啃。

    他溫熱而熟悉的氣息迎面襲來,路映夕終是忍不住,眼睛一眨晶瑩的淚滴滾落下來。

    慕容宸睿細心地察覺,薄唇移向她的眼角,輕柔舔飄。

    「宸

    路映夕沙啞地啟口喚他。

    「嗯?慕容宸睿抬頭凝視她,語氣柔和,但話語直接,「是否想問南宮淵的狀況?」路映夕默不作聲不敢輕易懷抱希望,只怔怔地望著他。

    慕容宸睿輕歎,用手指拭淨她頰上殘留的淚痕一邊平緩道當日兩軍對壘,不容多想,朕確實用盡全力射了南宮淵一箭,南宮淵也確實中箭墜馬,但距離甚遠,朕未必射中他的要害。路映夕沉默不語良久才低啞地問道「師父身亡的消息是從何處傳出

    「霖國。」慕容宸穿簡單地回答,微一停頓,再道「夕也許你會覺得朕存心瓣解,但這幾個月來朕的確感覺到南宮淵似有退戰之意。」路映夕凝眸看著他,靜待他繼續說下去。

    「照朕推測,南宮淵舊傷在身是事實,但絕沒有那樣嚴重。慕容宸睿沉聲道,「朕的密探回報,這數月南宮淵埋首寫兵書,傳授於玄門弟子。他此舉應是欲退戰的徵兆。路映夕抿唇未語慕容宸睿歎息,真誠道,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朕直覺南宮淵尚在人世。

    「但願師父無恙

    路映夕沒有說信或不信眸光依然黯淡低語道,只要師父尚在人世,縱使此生再難相見亦是好的。倘若師父真是有意避世,那麼她會默默為他析福願他能夠過得逍遙自在、平安開懷。

    慕容宸睿聽到她的輕語,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其實他根本沒有把握只不過是想給她一線希望,讓她積極地振作起來。路映夕似陷入緬懷中,長久地保持靜默。慕容宸睿蹭掉軍靴,解甲寬衣,翻身上床,伸臂抱她,把臉挨近她的頸窩,故意用胡茬磨著她。路映夕感覺頸間一陣刺癢,回緩神思,輕推了他一把,道「我已多日未沐浴,你別靠這麼近。她剛剛誕下麟兒,至少有半月不能碰水淨身。這幾日她沉溺在低迷的思緒中,無心想及這些,但他一靠近,她便不自覺地感到彆扭起來。

    慕容宸睿側不介意,朗聲大笑,頗有幾分像氣干云「朕都數不清幾日未曾沐浴了,朕不會嫌棄你髒。」路映夕斜他一眼唇角微微揚起。他安然回來了,她才知原來她一直害怕著,最怕的其實是他回不來

    兼容宸睿盯著她誘人的菱唇目光熾熱,湊近一啄,但又覺得無法滿足,便以齒尖輕咬,再竄入她口中糾纏她的小舌。路映夕產後休虛無力推拒他的熱情,不出一會兒就嬌喘吁吁。

    慕容宸睿自是察覺,極不甘願地狠咬她唇瓣一口,抽離了開。

    「這次也記在帳上!他咬牙低喊,按捺慾火攬臂輕擁住她。

    「嗯好。」路映夕微喘,乖順地應聲水眸盈盈,明媚動人。

    慕容宸穿深望她一眼,感覺到自己心跳失律,用力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才低沉地道:夕,我們已經很幸福。」路映夕輕輕點頭重複道「是,我們已經很幸福。雖然他們的一個寶寶早天了,但上蒼終究有一分仁慈,未奪走全部。

    募容宸睿輕揚唇角,伸手尋到她的柔荑暖暖的掌心貼熨著她的手心緊緊相握。路映夕轉眸娣著他,見他眉宇間攏著濃濃的倦意,知他許久未曾睡過一個好覺,便不出聲擾他,靜靜看著他闔目養神。

    慕容宸睿連月征戰,這幾日又連夜趕路,體力幾乎透支,倦極地昏沉欲睡,但他的手始終緊抓著她,牢牢牽住。

    「夕,寶寶的事,朕也會心痛。」他閉著眼低聲說道。「但我們的未來還很長很長,那個寶寶會回來的。」

    「嗯,我明白。「路映夕輕柔了語聲,心裡仍有酸痛,但握著他的手她的心能逐漸溫寧平靜下來。

    「夕朕乏了,讓朕睡一覺再好好與你相談。」慕容宸睿的聲音低低淺淺,漸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好你安心睡我就在你身邊。」路映夕溫聲回道。

    「這種話應該留給男人說……

    慕容宸霉反射性地回嘴,嗓音含糊。

    「夫妻之間,不是該互相休諒麼?你為我著想我也為你著想。」路映夕望著他英挺的側臉輕聲道。

    「唔……是,夫妻……」,慕容宸睿嘴裡模糊地應話,神智飄散,將入夢鄉。

    「執子之手。路映夕自語地念著。

    「與子偕老。慕容宸睿猶余最後的一繹清明接上她的話。路映夕展顏鳩然微笑,稍抬起頭,親了他一口。

    「唔……慕容宸睿只到本能的囈語,「夕……

    「宸我愛你。」路映夕凝視著他的睡臉,第一次吐露愛語。

    「唔……

    可惜慕容宸睿睡得漸沉,不知有否聽見。

    「宸?見他聽到她說話時濃黑的眉毛會輕微擰動,路映夕便試探性地喚他。

    「嗯……

    「我愛你。

    「嗯

    「那你呢?」

    「嗯……」

    「你會更愛我或更愛寶寶?」

    「嗯……」

    「是我吧?

    「嗯……

    一串夢囈夾雜著女子輕淺的笑聲,似為靜謐清寂的宸宮添上一抹暖色。

    鳳翱翔於萬里兮,無梧不棲。她心中已經然透徹,此生她心甘情願棲在他身旁,攜手並肩,共看天下妖嬈的錦繡河山。

    (本書完)

    轉身說過幾天會寫番外和後記。感謝親們的話及我自己的一些感受會寫在後記中。在此先祝大家喜樂安康,幸福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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