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注意到水清華的變化,許久未打太極的我已經完全沉浸其中,不知不覺中就運起了真氣。只見慢慢地,周圍的雨滴都彷彿被我的拳勢所影響,輕輕鼓蕩起來,一股莫名的吸力將那些雨水往我運動中的雙掌彙集,漸漸地變成了一個懸浮於雙掌之間的水球,而那水球不停地旋轉著,汲取著周圍的雨水,越變越大。而以我為中心,方圓二十米內地面的雨水也開始運動旋轉震顫起來,水滴紛紛隨著旋轉從地面脫離,不斷地會聚到我掌間的水球中,使得水球變大的速度越來越快。
水清華看著這一幕,不自覺地停下了手,眼睛都瞪直了。
數息之間,方圓二十米內的地面已經是乾燥一片,而乾燥的範圍又正在不斷往外面擴大。而那水球的直徑也有一米。
這時我一套太極拳也已到尾聲,自然而然地回腳收手,水球抱於胸前,我悶哼一聲,整個水球登時爆裂分散成細小水粒,瞬間擴充了方圓十米內的空間,而一股衝擊波氣浪也肆虐開去,天空和地上的雨水在一頓之後,如同子彈一般地往四周爆射回去。大驚之下的水清華連忙運轉真氣抵擋,才免於被波及。
而緊接著,水清華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周圍的空間,只見那些還未散去的水汽,竟以我為中心,自然至極地幻化成一個巨大太極圖樣!
沉浸於那種美好的感覺中,直到水汽散盡,雨滴再次落於身上,我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心中一片祥和安寧。
看看四周,發現方圓百米內這金屬地面如同被一巨大鐵球砸過一般,呈現出一個鍋子一樣的半圓形凹陷,而我正處於凹陷的最中央。
我走出凹陷,見水清華只是出神地站在那裡,眉頭緊鎖,一副沉思的模樣,淡淡一笑,走回了茶室,也不講究什麼泡茶程序,抓點茶葉沖點開水直接喝就是。
喝到第三杯,水清華走進來了,坐下之後,便一臉怪異地看著我,半天才道:「這真是你師父創出來的?」
我知道他是懷疑我編出故事的真實性了,畢竟我所打的太極拳可不是張三豐粗創時候的太極拳,而是後來幾千年間經過無數太極高手演化改良而成,一套拳法已到大成完美境界,其中飽含的智慧與心血,實在不是一個人區區幾十年所能夠創悟出來的。
我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我師父創出來的並不重要,只要知道這世界上有這麼一套拳法就可以了。」
水清華一愣,隨即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然後哈哈笑道:「你說得對,倒是我太執著了,難怪只能悟出那四不像的拳法,比起你打的這套拳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了!不知道你這套拳法叫什麼名字?」
我點了茶水,在桌面上畫了個太極圖案,輕聲道:「太極。」
「太極……太極……」水清華喃喃念著,眼中神光一閃,點頭道:「好名字,名副其實,十分貼切。」
我笑笑,沒有說話,心裡卻是有些感慨黯然,這太極在我那個年代也算得上是家喻戶曉,卻沒想到七千多年後,居然連知道太極兩字的人都沒有了……大滅絕之戰,真的是滅絕了很多東西啊……
接著我們開始討論起太極拳來。水清華現在已經對太極拳完全信服,問題滔滔不絕,我雖然學過幾年太極,但很多東西自己還沒弄明白,也只好順著自己的理解去答,水清華時不時恍悟如同學生解決難題的樣子讓我感覺很好笑。最後我又把太極拳的口訣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他,水清華人雖然老了,但記性不錯,我念了兩遍他便已一字不漏地記下了。
過後水清華感激道:「今日這份情老哥記下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開口,能辦到的一定義不容辭。」別人不清楚,鑽研過太極的他卻是十分明白太極拳的玄奧精深,而我能夠如此無私地將拳法精要告訴他,著實讓他感激。
我擺手道:「水老哥何出此言,便如我說的,這太極拳我是打算傳遍天下的,說起來水老哥也不過是先學一步而已,若是水老哥真要謝我,便幫我將這拳推廣出去吧。」
水清華大驚,道:「這如何使得,你這太極拳博大精深,包含武學至理,實在是一門頂尖武學,若是流傳出去,讓壞人或者異族學到,用來為惡,那豈不是後患無窮?」
我淡笑道:「水老哥多慮了。這太極拳的威力先不說,首先它是一門強身的好拳法。如水老哥之前所說,我人族實力不平均,強的很強,弱的很弱,太極拳乃是以若勝強的拳法,入門也不難,若是人人都能學會太極,弱者變強,強者更強,便能將人族的整體實力拉上一個台階。至於你說的惡人,哪個時代沒有惡人?武學本身並不是惡的根源,惡人學得,好人也學得,既然大家都學了,惡人學不學又有什麼不同呢?眼下人族力弱,高手有,低手更多,人族從來不缺乏絕學,現在這種情況,完全是由門戶之見引起的,有什麼厲害功夫都藏著掖著,一不小心還弄失傳了。況且太極拳最重悟性,一個人在太極上修為的高低,和這個人的心性有直接關聯,你想一個惡人能夠領悟出太極的真正精妙之處嗎?同樣的,異族那邊,壞的異族不能悟出太極精髓,而異族中真正參悟太極的人,必定是心態平和討厭征戰的人,也不會隨便來找人族的晦氣。所以說,水老哥你的擔心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水清華被我一番話說得啞然,他不得不承認,我說的話有道理,也找不出站得住腳的理由來反駁我的話,悵然歎道:「你既然能說出這番話,和你師父比起來,你的胸襟和見識一點也不比他小啊!」
「哪裡,我也只是想到就說而已。」我連忙謙虛道。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水清華喚外面的人進來,卻是蓮兒,她告知我們水清華嘴裡的兔崽子們已經到齊了。我一看牆壁上的時鐘,發現居然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水清華招呼我一聲,便到著我到了別墅一層的大廳裡。看到大廳裡黑壓壓一大片人,我不由嚇了一跳,這些人老的看上去比水清華還老,嫩的也不過是剛十來歲大小的年紀,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都是用崇敬的眼神看著水清華,看我的眼神則多是疑惑和懷疑。
水清華也不廢話,直接就說我是他新交的朋友,叫大家認個熟臉,以後若是我有什麼困難,該照應的照應,該幫忙的幫忙,末了才問一句:「你們誰有意見?」
水清華在水家有著絕對的權威,雖然大部分人都疑惑老祖宗為什麼會這麼鄭重其事地介紹一個少年,卻無人敢拂逆老祖宗的意思,全都不做聲,心裡卻是明白,這少年是現在老祖宗身邊的紅人,以後要好好巴結一下了。
「今天叫你們來就為這件事,現在你們該幹嘛幹嘛去,都滾吧!」水清華一聲威嚴的呼喝,就把那群水家的子孫們都給攆走了,對此我只能暗自苦笑,做這老頭的後輩還真夠倒霉的,大老遠被叫來,連水都來不及喝兩口,幾句話後就又趕走了。
見時間差不多,水清華招呼我吃晚餐。就餐的人就三個,除了我和水清華,就只有水香雲了。水清華坐在上位,我和水香雲分坐兩邊,對面而座。而我發現上的菜都是原生態食品,幾樣簡單的家常菜,還有一樣看上去是野味的火鍋,嘗了一口,味道不錯,讓我胃口大開。
水清華見我吃得開胃,他也是十分高興,給我和水香雲各自倒了一杯白酒,道:「小楊啊,你的那個青蘭市的朋友傷勢如何?你把他的地址和名字告訴我,我可以叫我們水家駐在青蘭市的人幫你照看一下,免得耽擱了事情。」
我心中感激,道:「太謝謝了,我那位朋友叫木依靈,是在警察局工作,具體住什麼地方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應該很好找!」
「木依靈?」水香雲突然瞪大了眼睛,失聲道。
「這名字有點熟,好像在哪裡聽過。」水清華輕輕皺著眉頭,手摸著亂糟糟的鬍鬚,看著水香雲道:「你認識她?」
水香雲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對水清華道:「她就是上回我跟您說過的從木家脫離出去的那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