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蒼生 第二卷 考官傳奇
    李茯苓被拖下去之後,再傻的人也知道被長公主拎出來的那一疊卷子都是什麼人的了。上千學生裡立時有幾個無聲無息的暈倒了。

    敢做不敢當,如此就能嚇到,還妄想當國家「棟樑」?鳳君不屑地哼一聲,示意差役把那些人拖下去照舊關在後堂。

    其實別說是學生,就是季學同幾個也給嚇的腳軟,偷偷往後挪挪*著桌子方能立住。張潔、李同辛瞪大眼睛看清鳳君扒光李茯苓的整個過程,兩個老太太的嘴巴很久沒合上了。

    李同辛顫抖著指尖,氣的話也說不完整了,只反覆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張潔比她略好些,一張臉也早黑的堪比煤炭,也不提什麼有辱斯文了,連聲道:「扒的好,如此不知禮義廉恥,不配為人!畜生!畜生!」

    鳳君笑容清清淡淡,親手扶這兩人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低聲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莫氣壞了身子,不知禮義廉恥的還在後面呢!」

    兩人眼睛同時一瞪,還有更過分了!鳳君也不解釋,示意瀲琪繼續將那些人揪出來。

    瀲琪拿起那疊卷子接著念名字,「張柳、趙燕、齊蓮……叫到名字的到前面來。」眼見著人人後退,邪笑道:「不要讓我去把你抓出來,我保證那時候不止是不好看這麼簡單。」

    學生有人一臉正氣、有人左顧右盼、有人做賊心虛、有人等看好戲,在底下亂糟糟擠成一團。

    瀲琪心裡默數到一百,竟然還是沒人出來,真是低估了這些人的臉皮厚度。喝道:「雪衛,把做了記號的人都給我拉出來!」

    記號!

    神智清醒的人聽到這話無不心神一震,作弊的竟都給做了記號,疑問的目光向四下掃射,竟然沒有半個人知道這些事情。互相看看,誰也沒有異常,到底是什麼記號?

    四面圍牆上躍下十來個藍衣侍衛,在上千亂哄哄的學生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三下兩下擠進去,然後就是不斷的學生被摔到前面的空地上。

    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藍衣侍衛從人群裡游魚一樣竄出來,恭敬地垂首立到旁邊。數數地上的人數,正是剛才瀲琪念的數目,絲毫不差。

    張潔瞠目結舌地看著一干儀態盡失的士子,今日這半個時辰所見是她大半生的經歷還驚世駭俗!

    鳳君冷笑道:「諸位有什麼可說的嗎?」

    「殿下,學生冤枉啊~冤枉啊~」一個獐頭鼠目的青年女子爬好跪正就開始哭爹喊娘,喊完冤枉再指著那些藍衣侍衛怒喝:「爾等辱我清白,是何居心?」罵完再哭訴:「殿下要給學生做主啊~」

    瀲琪看著她唱念俱佳的表演,聲淚俱下,活脫脫一個要被屈死的純良學子,立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等鳳君吩咐,彈指一個茶杯砸到她胸口,那女子立時噤聲了。

    鳳君道:「當真是冤枉的嗎?只怕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

    那女子覺得胸口彷彿被大石砸中,不知是不是肋骨被砸斷,疼的冷汗直冒,仍舊抖著道:「學生、學生當真是冤枉的,公主殿下明鑒……」

    「瀲琪,扒了她!」鳳君不等她說完已經不耐煩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瀲琪探身上前,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似乎沒見她有什麼動作,就已經拎著一件書生袍退回台階上。

    那哭嚎喊冤的青年女子只覺得身上一涼,外袍已經被剝了去,只留一件被汗水浸透的中衣貼在身上。

    底下一剎那鴉雀無聲,大家初時一聽要扒她衣服,理所當然的以為就是跟前一個一樣,又是把資料寫在身上的,但是顯然不一樣,此時都瞪大了眼睛等著揭曉這人是如何作弊的。

    那青年女子一愣,看瀲琪拎著她的衣服,臉色又白了幾分,隨即像想到什麼一樣,又開始磕頭道:「學生真的冤枉,長公主殿下做主啊!」

    「冤枉!」瀲琪冷哼一聲,拎起後面桌子上的茶壺嘩啦一聲潑在那衣服的內襯上,原本白色的布料上立時起了淡淡的墨跡,不一會兒就顯出整篇的字跡來。

    那女子喊冤的聲音猛然斷掉,嗓子發出彷彿被扭斷脖子的雞一樣的怪異聲響。

    瀲琪拎著衣服到她面前,瞇起眼睛問道:「你在考試中一共要了二十一壺茶水沒錯吧?」

    女子被瀲琪危險的嗓音和殺氣瀰漫的眼神嚇的一怔,無意識地點了一下頭,點完又猛搖頭。

    不過也沒人理會她的態度了,證據確鑿,辯無可辯!

    這兩人的行為被一曝光,立時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癱在地上的大半士子表示認罪,希望從輕發落。

    鳳君也不表態,看著她們交出藏在身上各處的作弊用具,譬如衣襟、髮髻、頭巾、鞋底不一而足,記錄整齊一併收押了等後面再審。

    「你們三個,還不承認嗎?」瀲琪看看僅剩的三個,冷笑道:「長公主殿下從沒抓錯過人,不要存在僥倖心理!」

    其中一個方臉女子長身一揖,肅容道:「沒有做過的事情怎麼承認,公主尊榮,也要理解讀書人的氣節!」

    「你配提氣節?」鳳君幾乎要笑出來了,這等厚皮的人還真是世間少有,遮羞布都快被揭了還有膽說「氣節」?

    那人方臉一整,仍舊昂著頭道:「學生身上未曾夾帶小抄,不曾作弊!」

    「是,你『身上』未曾夾帶,」瀲琪接過一個手下遞來的兩隻毛筆,只是兩隻市面上常見的湖筆,製作精良些而已,「這是什麼?」

    那人方臉略微動了動,終究道:「兩隻毛筆。」

    「誰的?」

    方臉愣了愣,終於透出些異常神情,沉默了下才道:「呃,是學生的筆……」

    瀲琪收回舉著的筆,考生帶進來的東西都有記號,根本無從抵賴。

    在場的眾人又被勾起興趣來,不知這次是什麼新鮮的作弊手段,外相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兩隻毛筆而已。

    「諸位大人請看。」瀲琪再次從旁邊的侍衛手裡拿過一塊周圍薄中間厚的琉璃,那筆上雕工細緻的花紋隔著琉璃竟然大了無數倍,赫然是一排排細細小字。

    現場人看了一圈,個個驚歎無比,這等微雕工藝世所罕見,只可惜沒用在正途上。

    鳳君細看那方臉女子神色,竟然是萬分釋然的樣子,渾沒有半分作弊發現的尷尬羞愧。聽著眾人驚歎表情匱乏的臉上甚至有幾分被誇獎的喜色溢出來。

    歎一聲,想必是個志不在學,被父母長輩逼出來考試的。這倒是難處理了。

    罷了罷了,仍舊先關起來再說吧。

    剩下那兩個手段並沒有什麼奇怪,無非是勾結了貢院裡的人把書籍資料藏在自己號捨的床板桌子底下,最後時刻看眾人都把東西藏在身上,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僥倖才硬挺著不動。

    事情解決,貢院大門比往屆晚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打開,所有考生都是一臉夢遊的神情走出來。不到天黑,長公主巧抓考場舞弊的故事就在定坤傳的沸沸揚揚了。

    「你都快被傳成活神仙了!」瀲琪笑著從外面進來,一把搶了鳳君倒好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抹著嘴道:「誰知道忙活的都是我。」

    「活神仙了~」鳳君笑容狡詐,要好好利用。

    「拜託,不要那麼笑,很冷!」瀲琪挫挫手臂上出來的雞皮疙瘩。

    「有嗎?」鳳君摸摸臉,繼續笑,「多純良的笑,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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