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蒼生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京郊遇伏
    浴魂樓的樓主赫連不動聲色地聽玄樂匯報情況,面上表情無波無瀾,手持噴壺給盆裡的蘭草澆水,慢條斯理的修剪蔓陀羅的花枝。

    玄樂講完了自己的所見,分析一下看法隨即默不作聲立在一旁等候指示。

    赫連沉默良久方才沉聲道:「你且回去繼續與她們周旋,不可輕舉妄動。有事情我在聯繫你。」

    樂叩頭施禮,也不多嘴轉身就走。

    赫連看他離開了才放下手裡的噴壺,細瓷的壺在粘地的一剎那壺身片片裂開,碎成一堆每塊不過指尖大小的瓷片。

    她略微有些詫異地看看自己的掌心,人說她天縱奇才,武功謀略無能出其右者,自十四歲接手浴魂樓至今無人不服,情緒失控到這種程度的事情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了。

    那些人竟然可以輕易拿到「命十三」的解藥,淨雪宮的力量大到如許程度麼?僅僅是一夜之間而已!

    赫連拍拍手裡的土,撫平衣服上的摺子,閒步出了院子。大長公主給的資料並不準確,看己需要去找她溝通一下了。她樓裡的哪一個殺手都是花了大力氣培養出來的,不能為了那個整日只會鬥雞走狗的狗屁太女隨便犧牲,誰坐龍椅關她們這些刀口上活命的殺手什麼事?

    這一邊鳳君、煜風兩人順利解毒,雖說煜風受了驚,鳳君心理負擔也一直很大,總算有驚無險。眾人本來決定在東澤城休養幾天,看看這北地城市風光也順帶補些日常用品,最重要的是綜合各方情報為進京做足準備。

    誰知停留不過一日就收到藍逸雪的傳書,曾經劫持煜風的女人出現在京城定坤(詳見第九章:煜風被劫持)。當街遇見逸雪公然挑釁,污言穢語累及逸雪的夫郎冉景辰,聲稱逸雪當日強搶景辰過門奪人所愛,自己要為他討回公道。

    重點是那女人舉止飛揚跋扈頗為囂張,言語間意思竟是淨雪宮必然要被滅掉的。逸雪追查下去,她背後的主子最高牽涉到當今鳳後的娘家,至此再也查不下去。派出去的探子不是消失就是只找回屍體。

    因此她和同在定坤辦事的離雲希望鳳君等人盡快趕去。

    鳳君收到傳信頗為躊躇了一番,那個女人看來不是什麼大角色,但是搞清楚她的地位是必要的。只是這事情似乎涉及到逸雪的隱私,倒讓她無從問起了。

    煜風憂鬱半晌終於決定過來解釋,這事情關乎男兒家的清譽,當日他被救回後曾經細細告訴眾人自己遇見那個女人的事情,還有她說過的話。記得姐姐無奈歎息一聲也不解釋,姐夫臉色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後來耐不住好奇去問爹爹,才知道那女子原本也是江南大商家的少主,名叫周素。機緣巧合見過隨父親惜蘭來藍家走訪的冉景辰,一見傾心多方打聽只盼能娶回家去。

    但是淨雪宮內部的孩子一般都不會和外人聯姻,尤其是周素這種大家族的孩子,結了婚就相當於和淨雪斷了聯繫。何況景辰與逸雪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兩家早有婚約在先。冉飛雨作為家主為哥哥回絕了周素。

    後來因為生意場上的競爭還有家族內部的爭權奪勢,周家迅速敗落,逸雪併購了她們家的大部分店舖。本來商人重利,斗的你死我活也是常事兒,碰上了情就亂了。周素一口咬定逸雪卑鄙無恥沒有信譽,蓄意報復。

    煜風只是隱隱約約知道有這麼回事,姐夫後來平平穩穩嫁過來,和姐姐兩個婦唱父隨日子過的恩愛甜美,眾人也就忘了這個小插曲。不想周素竟然還沒有放棄,不知道哪裡得了門路又來糾纏不清。

    鳳君整理一下消息,都是些陳年舊事,沒有新內容。暗藍昨日報告樂曾經在自己和煜風解毒期間出去見人,他果然是個殺手。只是暗藍手下的孩子多數靈識不高,只送回兩人談話內容,多數是樂在匯報,那女人並沒有說幾句話,無從分析來路。

    幾個人商議後決定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繼續帶著他上路為好。要想瞭解更多情況,還是要到京城看了情況再說。對方有備而來,己方只能出奇制勝了。

    人類的探子沒用,暗藍的手下她們肯定防不住。鳳君安排好各項事情,一干人急急啟程往京城趕去。

    暗藍親自去京城探信,瀲琪等人繼續隨行。

    冬天的北方日日西風凜冽,滿世界枯枝敗葉,萬物修憩,江河封凍。出了東澤城再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城市,頗有些蕭條之色。

    樂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白朵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和外界聯絡的行為。只是進來和煜風走的越來越近,有些讓人擔心他是不是要轉移下手目標了。

    鳳君看兩個人頭挨頭*在一起說說男兒家的悄悄話,描些繡樣兒,逗逗孩子,笑得異常歡暢,不禁有些遺憾。本來煜風沒有什麼特別親近的同性朋友,若不是分屬不同的勢力,這個樂倒是個難得的人。只是……

    一輪血樣的夕陽緩緩沉進起伏的地平線,周圍浮起艷麗的晚霞。少數沒有冬眠或者南遷的動物也開始回巢了。

    *在車壁上閉目沉思的鳳君忽然警惕地繃緊神經,離開上一個城鎮已經有將近一天的路程,這附近應該沒有什麼人煙才對,可是空氣裡莫名的燥動讓她覺得有什麼不對。

    與此同時白朵傳信十里內有大批不明人物*近,身份未知。

    「也許是鏢隊呢?冬天鏢局也會出生意的。」鳳君看一眼拍著孩子的樂,沒什麼異常。

    「宮主∼」白朵無奈歎息一聲,「不要有僥倖心理,鏢隊怎麼可能從四面八方同時接近?」

    「這樣啊,」鳳君微微皺起了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腰裡佩劍上的穗子,白朵、無暇她們雖然歷害,可是向來不殺生的,若是遇到大批人襲擊,自己幾個可忙不過來。何況還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的炸彈樂跟在身邊,「加速前進,迎著正前方的那夥人走,開個口子出去再說。一定不能讓她們圍住了。」

    她兩人心語傳信片刻間定下計劃。以無暇、清羽能力偵測敵方分佈情況。白朵、瀲琪帶著兩個騎馬加速盡量提前解決幾個。連臘月也跳下車跟上去了。

    車裡的樂和煜風只覺得馬車突然加速,沒有準備的兩個人撞成一團。

    「小心!」鳳君一手一個把兩個滾成一團的人拉起來,冷不防的馬車越過一個坑猛然一顛,坐穩沒一刻的兩個人齊齊朝她砸過來。

    樂摔倒後本能去護懷裡的東西,在狹窄的車廂裡連個翻身躲避的地方都沒有,眼見著車板越來越近就要碰上,剛閉上眼就被一股柔力拉起來。才喘一口氣又朝後倒去。

    睜開眼正對月鳳君柔軟的前襟,樂看清了自己手抓的位置本能地縮回手。他雖為殺人受過些風月場上的訓練,這麼毫無防備的跌到一個女人懷裡還真是頭一回。尤其當鳳君神色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受什麼傷?」

    扶著他肩膀的手規規矩矩,沒有一絲下滑的跡象。樂仰視那沒有任何異常色彩,只有純粹關心的眼神忽然有一絲恍惚。這種眼神,有多久沒看見過了?

    有多久了?他習慣了女人看見他時的目光,貪婪的、赤裸裸的、嗜血的、滿是慾望的……有多久沒見過這樣乾淨的目光了?

    「樂公子沒事麼?」鳳君見他神色恍惚,聯想起近日他都沒有和那個什麼浴魂樓聯繫,猜想他是不是不知道這次伏擊?或者,是另外一批人?

    這個人雖然是殺手可是平日行為倒沒有令人討厭的樣子,鳳君見他仍舊恍惚略略皺了眉頭,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碰到哪裡了嗎?需不需要檢查一下?」

    「沒、沒事!」竟然結巴了!樂慌忙坐直,「怎麼突然走那麼快?」

    「沒什麼。路面不太平,傳說這一帶有劫匪出沒,小心點比較好。」鳳君淡淡道,低眉斂首始終不正眼看他,輕輕給懷裡的煜風揉捏撞疼的膝蓋。

    「樂真的沒事麼?也沒有什麼地方磕傷?我們剛剛一起撞到座位邊上的哦。」煜風還是有些擔心,自己都撞的很疼的,估計有淤青。

    「沒事,不要擔心。」樂笑的有些牽強,煜風的笑容太乾淨。平生頭一回,他不想順應天命,有些自傷。

    外面隱隱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樂瞬間清醒過來,神經緊繃扣緊袖口的暗器,樓裡安排了伏擊竟然沒有告訴自己?一時間甚至忘記了思考,鳳君一直沒有和外面說話,連窗簾都沒有掀開一角,她是怎麼知道馬車要加速,這一帶不太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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