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藍把那桶熱水直接往浴缸裡倒,然後直接再冷著臉,轉過頭扯下毛巾,拿著沐浴露,一下子蹲在浴缸旁邊,就是不看女兒一眼……
麥琪頭上紮著高高的頭髮,包著一條藍色的小毛巾,毛巾頂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米琪圖案,小寶貝瞪著大大的眼睛,濕淋淋地看著媽媽拿著沐浴露往自己的身上,不停地擦,不停地擦,手很重地拿著那毛巾,在自己的手上重重地搓……
麥琪皺著眉頭,挑著小鼻子對媽媽說:「好疼!!」
安藍一邊搓一邊雙手顫抖不安,臉給逼得紅通通的,多年來的壓逼,已經讓她什麼事都要絕對地忍耐,更加上今天在海裡逃生了一遭回來,才更感覺生命無常,如果自己真出事了,丟了女兒,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成了泡沫了!!
安藍一想到這裡,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悶悶的酸,她氣得將那毛巾往浴缸裡一拍————
那白色泡沫的水,立刻濺了女兒一臉,小麥琪委屈地別過頭,伸出小手擦著自己的小臉蛋,一邊擦一邊瞅著媽媽,一聲不敢哼……
安藍生著那股悶氣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再也受不了這種可怕的感覺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鼻子一酸,哽咽的話就不加思緒地對著女兒喊出來:「你快點長大好不好?你快點懂事好不好?你以後不要再找爸爸了好不好?你長大了懂事了,丟掉你就算了,不用這麼辛苦地把你拉扯大,小時候還不好養,一個月要生病幾次,連個衣服也沒有給你穿,要我這樣的媽媽有什麼用?所以你就走吧,找更有錢的爸爸媽媽去收養你!!你這麼聰明,誰撿了你不喜歡啊?」
小麥琪嘴巴一扁,依然緊緊地抿著,低下頭,一聲不哼,那白色的泡沫沾在自己的臉上,滑落下來……
安藍一看女兒那模樣,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二話不說,氣得混身發抖地繼續朝著女兒罵:「你下輩子要想好了再投胎,不要投胎到外公外婆這樣的家裡,你一出世,外公外婆就把家裡的雞全殺了來給媽媽吃,來給你餵奶,把你給餓得臉黃饑瘦的……」
安藍一說到這裡,一看到女兒那委屈不懂的小模樣,只是可憐地低著頭,她便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別過頭一把手就將眼淚給擦掉……「你要爸爸來有什麼用?他不要你了!!!」
麥琪一聽到這裡,鼻子一紅,眼淚嘩啦啦地流,就是不敢說話,坐在那浴缸裡,委屈地哭了……
「你哭,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你哭有什麼用?你哭也找不回爸爸!!!」安藍再氣憤顫抖地說!!
麥琪強忍著哭聲,咬緊牙根,輕輕地抽泣出聲音,又趕緊吸了回去……
曾月容一下子拉開了浴室的門,看著女兒那樣害怕顫抖地哭,看著孫女兒在那裡委屈地哭,她便氣一結,就罵自己的女兒說:「你剛才不是好端端的嗎?又罵女兒?罵過一次就是了,孩子有什麼罪,你這樣罵她?」
安藍一下子奔潰地對著自己的媽媽哭著說:「她天天要找爸爸,今天要找,明天不要找了,後天又要找了……我能怎麼辦?今天丟一次,我差點連命都沒有了,明天再丟一次,我先死了算了,乾乾淨淨地不活了!!省得了無牽掛!」
安藍一說到這裡,嘩的一聲,坐在浴缸旁掩面哭了起來……「我如果有一天,碰到她爸爸,我就要問他,他到底知不知道有這個女兒,就那樣子,丟下一個破戒指,就走了!!」
麥琪看著媽媽,自己更心疼了,她放開聲音,扁著嘴也哭了起來,對著外婆說:「外婆……我看到小明的爸爸給媽媽也買好多東西啊,我如果找到爸爸了,就可以給媽媽買好多東西了!!」
曾月容一聽這話,眼眶一紅,別過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安藍一下子抬起頭來,落淚地看著女兒,仰臉高高的,一雙大眼珠子,攢滿了淚水,那委屈的模樣,又透著對媽媽的關心疼愛,坐在那浴缸中不停地哭,單薄纖瘦的小身子,又堅強又勇敢又爭氣……「今天有個叔叔跟我講,說爸爸掙錢也好辛苦,可是媽媽也好辛苦……我找到爸爸了,就讓爸爸給媽媽過好日子……」
安藍一聽女兒的話,就更生氣了,一下子用那手拍打著女兒的肩膀才叫起來:「如果你爸爸真的是有良心的人,就不會讓你出現!!!」
麥琪一聽這話,就放聲痛哭了起來……「媽媽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一定是我不乖了,不給雞餵飯了,不給狗狗餵飯了……」
安藍無奈地坐在那浴缸旁,也失措地痛哭了起來,為女兒的懂事,為自己這無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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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明,風兒清,樹葉在窗欞外飄舞著……
麥琪痛哭後,靠在媽媽的懷裡,躺在床上,蓋著厚重溫暖的被子,小麥琪給媽媽唱著那首月朦朧,鳥朦朧……
安藍不作聲,安靜地聽著……
「媽媽……」麥琪突然在媽媽的懷裡,幽幽地問。
「嗯……」安藍淡淡地應著,明明知道傷害女兒了,卻突然脆弱得連安撫都覺得內疚不敢作聲,眼眶一熱,眼淚就又滾落了下來……
「我們找到爸爸好不好?」麥琪突然又這樣說。
安藍平靜下來,便再也沒有作聲……
「爸爸一定是個有錢人,這樣就給媽媽好日子過了……」小麥琪繼續懂事幽幽地說。
安藍歎了口氣,不作聲,只是好安靜地聽著……
「媽媽……我們體諒爸爸好不好?因為今天警察叔叔是爸爸一定也很辛苦……」小麥琪繼續嫩嫩地說話。
安藍不作聲,繼續落著淚聽著女兒說:「以後麥琪一定要找到爸爸,然後要爸爸好好疼疼媽媽……」
安藍的鼻子一紅,嘴唇一抖,眼淚繼續滾落下來……
「媽媽不要麥琪,那麥琪自己走好了……媽媽一定要好好過……」小麥琪突然眼淚也滾落下來……
安藍突然一把抱住女兒,挑起女兒的臉,假作嚴厲地說:「你再敢一個人去找爸爸,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麥琪趕緊搖搖頭!!
安藍再深深地喘了口氣,然後幽幽地說:「麥琪,我們一定要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就算沒有爸爸,我們也能很幸福地生活,等媽媽讀完大學,媽媽一定好好賺錢養家!!這樣麥琪就有新衣服穿了……」
「要給媽媽先買……」麥琪趕緊瞪著大眼睛說:「媽媽的衣服,都是撿表姨的來穿……」
安藍突然一笑,一把擁緊麥琪歎氣地說:「媽媽不要緊,只要麥琪乖乖的……讀好書,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我已經一百分了,我再努力,也不能考一百二十分啊!」麥琪很煩惱地說。
安藍的心裡一酸,然後輕撫著女兒的小臉說:「麥琪啊……媽媽剛才說謊了……其實媽媽這輩子,真的好感激你爸爸……因為他讓我有了你……媽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媽,因為有麥琪,媽媽好滿足啊!你以後只要身體健康,考九十八分,我也能理解的!」
「可是小明的媽媽和小明說,只要小明考六十分,她都已經能上天堂了……」麥琪繼續苦惱!
安藍突然一笑,為女兒的聰明而驕傲自豪……
「你爸爸一定是一個很聰明的男人,才會有你這麼一個聰明的女兒!你什麼都像你爸爸,沒有一樣像你媽我的!」安藍突然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大大的眼睛,外婆說一定是遺傳你!」麥琪說。
「你又知道爸爸的眼睛不大!」麥琪抱緊女兒,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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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凌晨了!
小麥琪剛才睡下,可是突然家裡的電話一響,嚇了安藍一跳,她趕緊走出了客廳,拿起了分機的免提電話,輕輕的一聲:「喂…………」
祁燁坐在那躺椅中,看著窗欞外的月光,一聽那聲音,甜甜嫩嫩的,剛才再大的氣,都已經撤完了,可是臉色依然不好地說:「你還敢接電話啊?」
安藍一愣,腦子一下子不靈光,便坐在客廳裡問:「你是誰啊?」
祁燁呵的一聲,冷笑起來,握緊電話,揚手讓身後的宮女全離開,才冷硬地問:「我們才多久沒見,你就忘了我是誰?」
安藍一愣,想了想,突然身子一抖……
「我的貓呢?我的手機呢?」祁燁直接問。
安藍趕緊提著手機,爬進了自己房間,才蹲在床邊小心地坦白說:「家裡出了點事,把貓和手機都放同學那裡了!!」
祁燁一愣,剛才還想著這個女人要撤幾千幾萬個謊,然後自己要戳穿她,可是她突然間坦白了,自己卻不知道怎麼生她的氣了……
「那家裡的事完了嗎?」祁燁直接放下態度來問。
安藍趕緊點頭說:「完了……」
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是讓電流聲在彼此之間流竄……
「你怎麼會突然打電話到家裡來?」安藍奇怪地問。
祁燁想了想,便挑著眉毛說:「我不能打嗎?可是我還是很不高興你把我的貓給別人了!!你不知道那隻貓的身份比人貴重多了嗎?」
安藍趕緊點頭說:「對不起……我錯了……」
祁燁的心裡突然滑過一股暖流,她什麼時候都這樣,最討厭她這樣,說話甜甜嫩嫩的,隨時透著一股真誠,讓你拿她沒有辦法,他很生氣地繼續說:「那你要怎麼補救?」
安藍一愣……
「那我該怎麼辦?」安藍問他。
「隨便你。明天看你什麼態度再決定!!」祁燁突然把電話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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