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蕭山的疑惑,李德生沉吟了片刻。
吐了個煙圈後,他說道:「我們還是從頭來討論白家的這件案子吧。首先,我們已經基本確定白明蘭是被一群退役軍人綁架的。那麼我問你老蕭,如果換做你是那些綁匪的話,你認為綁架白明蘭的難度有多大呢?」
「難度?」蕭山微一皺眉,似乎聽明白了李德生話中的含義,問道:「你的意思是……」
李德生冷笑一聲道:「這麼跟你說吧,如果我是那些綁匪的話,至少要有三到五天的時間來準備。而且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事先知道白明蘭的行進路線以及確切的時間。只有知道白明蘭的行蹤之後,我才有時間去佈置陷阱。這包括製造山體滑坡,準備車禍的交通工具等等……最後,我還要根據現場的實際情況,去準備好一條撤離的路線。要做到這些,沒有三五天的時間根本辦不成。」
微微一頓,他繼續冷笑,又接著說道:「那麼問題的關鍵就來了,這三到五天的時間,還有白明蘭的行蹤,都是誰給我的呢?老蕭你是知道的,白明蘭被綁架的路段,基本屬於鳥不拉屎的地方。如果沒人事先通知的話,誰會想到堂堂的白家大少,會經過那個鬼地方呢?最微妙的是……我問你老蕭,你覺得什麼人能提前三到五天知道這個消息呢?」
蕭山稍一沉吟,說道:「會不會是白家的仇人,又或是下面的隨從?」
李德生笑了笑,說道:「有可能,但幾率不大……按照我的判斷,白明蘭之所以經過那條廢棄的公路,肯定是因為某種不得已的苦衷。否則的話,連我這個普通人都不願走的公路。他一個大少爺去那幹什麼?這不是吃飽了撐地嗎!所謂苦衷,也可以看做是某種隱秘。從保密的角度來說,外人又或者白家普通的隨從以及工作人員,是不大可能提前知道白明蘭的路線。」
蕭山歎了口氣,說道:「你說來說去,就是想告訴我白明蘭的失蹤,和白家內部的人脫不了干係。對嗎?」
李德生笑了笑,說道:「難道不是嗎?不瞞你老蕭說,這單業務還沒有完全敲定的時候,我們已經有了這樣地判斷。後來,白筱硯的態度似乎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當然了。倒不是說白筱硯就是透露消息的人,但她以及白家的某些人,肯定知道白明蘭被綁架的真正原因。或是恩怨,又或是其他地什麼,反正不足為外人道就是了……」
楊波在一旁接著說道:「另外。白筱硯曾一再叮囑我們,對白明蘭下落的調查一定要隱秘。就這一點而言,如果有內鬼的話。我相信她是擔心消息的再次洩露。」
蕭山聳了聳肩,說道:「好吧,我承認你們分析的有道理。但事已至此,我還是堅持……如果有軍方地介入,這肯定是一件好事。最多我們給他們提個醒,讓他們注意白家內部的人就是了。」
李德生冷笑道:「大哥你真是太天真了!如果確定白家有內鬼的話,你覺得這件事情地最終走向會是什麼呢……不用想了,我來告訴你吧。第一。所謂的軍方介入,不過是請幾個有軍方背景的顧問而已。你還真以為軍方會派一隻特種部隊來嗎?這是老百姓居家過日子的地方,可不是真刀實槍的戰場!第二,不管軍方是否介入,我敢肯定。這件案子的主導權依然在專案組的手裡。就憑那些廢物,連我們都能從他們的網絡竊取資料。你還指望他們能做到滴水不漏嗎?」
歎了口氣,他給蕭山點上一支煙,繼續說道:「所以說,如果白家一旦讓我們停止調查,那麼我敢肯定,白明蘭絕不會活著回家。」
蕭山皺了皺眉,說道:「也許……專案組也有高人呢?」
李德生抓了抓頭,說道:「好吧,我承認我對那些所謂地專家有偏見……但問題的關鍵是,即使他們當中有高人又如何?敵在暗,他們在明,以明斗暗,你覺得他們能有幾分的勝算。再則,你可別忘記了,並不是所有的白家人都希望白明蘭活著回家。比如那個將消息透露給專案組的白溪,當他以白家人地身份要求協助調查的時候,你覺得我們地那些專家還有多少秘密可言呢?」
楊波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到那時候,可不是什麼敵在暗、我在明的事情,而是脫光了褲子上大街,還以為自己穿著過冬的棉褲呢……」
蕭山琢磨了半天,終於是將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想明白了。
忍不住一拍大腿,看向李德生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敬佩。
「厲害啊,老李,沒你這一番分析,我還蒙在鼓裡呢。沒錯,要是我們放棄了這單業務,白明蘭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他抓起一枚棋子重重的拍在棋盤上:「下棋你不行,動頭腦我不行,***,我老蕭算是服你了。看不見的槍刺……嘿嘿,不瞞你說,我在部隊的時候,對你們這只槍刺那是一百個不服氣。現在看來,當真是夜郎自大啊。」
李德生和楊波聽他說起某只槍刺,俱是微微一笑,沒有接腔。
蕭山又笑道:「好了,知道你們有紀律,往事就不提了。我現在就問一句,如果白家讓你們停止調查的話,你們會怎麼做?」
李德生淡淡道:「一條線索賣了一百萬,再加上你提供的那些東西……你覺得我會放棄這個案子嗎?說句老實話,白明蘭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想滅了那幫不爭氣的東西而已。」
蕭山點了點頭,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沒得說,我老蕭第一個頂你。」
楊波說道:「現在有一個問題,既然白溪將線索透露給了專案組,那麼他會不會也知道我們的存在呢?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們這條暗線可就變成了明線啊。或許……在花園小區的某個地方,就已經有人在盯著我們了。」
李德生一揚眉,急道:「趕緊發消息給老高他們,讓他們沒收到消息之前,千萬不要回來。***,真要是被人盯上的話,他們就是最後的底牌了。對了,小波,你再發個消息給易楚。一是讓他不要急著回家,另外也讓他催一催三組的人,問問我們的鑒定什麼時候能出來。如果運氣好的話,這個鑒定結果基本就能確定綁匪的來歷……」
楊波點了點頭,拿起那份資料進了器材室。
蕭山擔心的問道:「電話通知嗎……會不會被人監聽啊?」
李德生笑了笑,笑道:「你多慮了,首先,我們的存在外人未必知道。再則,我們有很多種特殊的通訊方式,隨便那一種都不會被人監聽或攔截,你就放心好了。」
蕭山點了點頭,說道:「那我現在就給白筱硯打電話吧……」
話音未落,李德生卻笑道:「不用了。」
蕭山一怔,卻見李德生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了門口。
他急轉身,那門口處,盈盈而來的一人不是白筱硯又是誰?
白筱硯見了蕭山也是一怔,問道:「蕭先生也在這裡?」
蕭山笑道:「奉燕姨之命,過來看看易先生。」
白筱硯點了點頭,直接走向李德生,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就坐了下來。
李德生問道:「白先生來這裡……是有了什麼新的線索要告訴我們嗎?」
白筱硯也不說話,從口袋取出一張支票擺在了桌上。
李德生微微皺眉,問道:「白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筱硯輕輕的舔著鮮紅的嘴唇,悠悠的道:「這是第二份酬金。」
李德生怔道:「第二份酬金?我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這個……好像有點不大合適吧。」
白筱硯輕輕的笑著,說道:「這一份是額外的酬金,由我個人提供。我的要求是,你們的行動必須保持絕對的隱蔽,決不能讓外人知道。雖然事先我們就有過這樣的約定,但我想來想去,還是有點不放心,所以特地送來一份心意。我想,除了死人會保守秘密之外,在某種程度上說,金錢也能做到這一點。」
對於白筱硯的倨傲和金錢至上的態度,李德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感,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支票,輕輕的推了回去,淡淡道:「如果金錢真的可以讓人保守秘密的話,那麼我可不可以用這張支票讓你們白家人閉上嘴呢?」
白筱硯杏眼一瞪,怒道:「你什麼意思?」
蕭山在一旁苦笑搖了搖頭,走過來將白溪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筱硯聽後,臉色頓時蒼白,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難道阿爺真的不想讓明蘭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