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天了,但窗外的那篷野草依然在頑強的散發著綠
站在窗前,劉韻覺得涼意陣陣。秋天過了就是冬季……冬天真的就快要來了嗎?
這是一間簡陋的民宅,四處散發著霉味,環境之惡劣,是以前的劉韻所無法想像的。南湧縮在裡間的床上,抽著最便宜的香煙,蓬頭垢面,兩眼通紅。完全失去了往日意氣風發的形象。
想著裡間的這個男人,劉韻不由輕輕的歎息。
說實話,南湧對她還是很不錯的,即便是眼前這種惡劣的形式,卻仍然想著帶她一起離開。
這也算是一種不離不棄吧,劉韻心想……可惜啊,我還有彤彤,我又怎麼可能讓她失去母親呢?
儘管已經決定和警方合作,但在面對南湧的時候,劉韻的心裡依然有著歉疚。兩個小時之後,南湧就要帶著她離開這座城市,但劉韻卻很清楚,這座城市就是一座牢籠,自己無法離開也捨不得離開,而南湧……他也同樣無法離開這裡。所不同的是,兩個小時以後,自己的生活還將繼續。但身邊的這個男人,或許這兩個小時,就是屬於他的最後的自由時光了吧?
手機忽然響起。
劉韻嚇了一跳……這時候,會是誰來的電話呢?
裡間的南湧也聽到了電話聲,飛快的跑了出來,滿臉的緊張。
他死死的盯著劉韻手中的手機,狐疑的問道:「是誰地電話?」
劉韻也很奇怪,是應警官嗎……不,應該不會是她。警方的人就在附近裡監視著這裡。他們沒理由會在這時候和自己通話。至於別人,就更不可能了,這個卡號雖然不是新號。但很少使用,幾乎沒人知道。她看著手機上陌生的號碼,安慰南湧道:「別緊張,也許是做廣告地,又或者是打錯電話的。」
南湧果斷的說道:「掛掉。」
劉韻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這個電話。
兩分鐘後,電話卻再次響起……
南湧開始有些神經質了,盯著劉韻,問道:「到底是誰的電話……劉韻,你該不會是出賣了我吧?」
劉韻心裡一跳。淡淡道:「你不相信我嗎?那好,我現在就接這個電話,你過來一起聽。」
說完,她不等南湧反對,便按下了通話鍵。
話筒裡聲音剛一傳出。劉韻就愣住了,滿臉的驚愕。
南湧急道:「是誰?」
劉韻下意識的將手機交給南湧,說道:「是……是你大哥。要找你說話。」
南湧頓時狂喜,飛快的接過電話,語無倫次的說道:「大哥,大哥,真的是你嗎?」
電話裡的聲音沉穩而淡定,語氣不徐不疾,聽到這熟悉地聲音,南湧激動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南學亮沒失蹤之前,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生與斯,長與斯。無論是什麼人,對自己生活過的地方總是有些眷念的。他自然也不例外。但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卻傳來了南學亮失蹤地消息。緊接著。警方也開始秘密找公司裡的人談話……到這時,南湧便知道。南學亮一失蹤,自己就失去了最大的保護傘。再不走地話,等待自己的肯定是死路一條。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他即將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保護神』卻奇跡般的出現了。
在電話裡,南學亮簡短說了一下自己的處境,他現在很好,只是暫避一下風頭而已。並告訴南湧,不要急著離開,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就好。最多再有半個月的時間,他就會將所有的事情擺平……
南學亮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自信和從容,南湧聽在耳中,忍不住就淚流滿面。
接下來,南學亮說起了某件事情,並提到了其中地困難……
這時候的南湧已經徹底的興奮起來,打斷了南學亮地話,說自己手頭有點東西,或許可以起到作用。
這份談話繼續了十幾分鐘,整個過程,南湧表現的相當亢奮。
掛斷電話後,他點了根煙,猛吸一口後,高興地對劉韻說道:「劉韻,我們這次不用走了。」
「真的呀……」劉韻勉強的擠出點笑容,然後問道:「大哥怎麼說?」
南湧意氣風發的一揮手:「別管他怎麼說,總之咱們是不用走了……另外,我現在不方便出去,有一件事情還得你去跑一趟。」
劉韻問道:「什麼事情?」
南湧得意的一笑:「幫我取一樣東西……嘿嘿,這個東西可是一個炸彈。在我手裡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在我大哥手裡可就不一樣了。有了它,大哥就能辦很多的事情。」
劉韻心裡一跳,立
白那是什麼東西,她裝出疑惑的樣子,問道:「是什
南湧說道:「你別多問,總之拿到這東西以後,到郵局寄出去就行了,我馬上把地址寫給你……」他興奮的滿屋亂竄,到處找紙筆。找到之後,他一邊寫著,一邊得意的說道:「虧得我機靈啊,早就留了一手……哼,現在派上用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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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捷公司內,楊波專屬的工作間裡,廢材同學放下手裡的耳麥,朝陸常林豎起了大拇指。
整個通話過程,他的作用其實只是個傳話筒,真正與南湧對話的人,實際上是陸常林。
楊波的面前擺放著一張寫滿字的紙,前一段是早就擬定好的,後面比較草的字跡則是根據南湧的反應,由陸常林臨時構思的。作為一個老江湖,他深知人性的弱點,熟悉各種套話的技巧。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南湧跟著自己的思路走……
易楚猛拍著陸常林地肩膀,感歎道:「老陸。你前世一定是個神棍。」
陸常林謙虛的笑道:「過獎,過獎……其實啊,沒來寧南之前。我除了經營那家小診所之外,業餘時間就愛給人算個卦什麼的。老本行了……」
「行,趕明給我算一卦……」易楚取出手機,撥通了應小蝶地電話。
應小蝶此時等的正是易楚的電話,接通後,迫不及待的問道:「你那邊怎麼樣了?」
易楚笑道:「本大俠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你這一問,根本就是多餘。」
應小蝶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便忍不住問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了……我們的人一直監視著南湧。你根本就沒機會接近他,又怎麼可能問出那份材料的下落呢?阿楚,你不會是逗我玩吧?」她知道易楚在這種事情上絕不會拿自己開心,但慣性使然,仍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易楚一怔。說道:「大姐,你不會告訴我……你們沒有對劉韻的手機做監聽吧?」
應小蝶說道:「真沒有呢……是這樣的,劉韻說南湧疑心比較重。也懂得一點反偵察地手段。他自己的手機,還有劉韻的手機,都曾經拆開查看過。而我考慮到劉韻的態度已經明確,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就沒有上技術手段。」
易楚嘖嘖說道:「可惜了,可惜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們不僅錯過了一場好戲。而且還錯過了一個提高自己的好機會。」
應小蝶奇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易楚說道:「現在來不及告訴你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劉韻馬上就會出門,而且會打你地電話。」
電話那端,應小蝶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沒錯,我已經看到她出門了,現在已經上了出租車……你等等。不要掛電話,她已經給我打電話了。」
幾分鐘後。應小蝶的聲音再次響起,但語氣卻有些怪異:「阿楚,劉韻告訴我,剛才接到了南學亮的電話。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情……你們是不是對南學亮上了手段?」
易楚歎了口氣,說道:「大姐,不要太正義好不好?南湧既然肯『主動』的交出材料,你幹嗎還要計較這些細節問題呢?」
應小蝶急得直頓腳:「這不是正義不正義的問題,而是……哎呀,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說話不算話,真是氣死我了。趕緊的告訴我,南學亮沒問題吧?」
易楚眼睛一轉,將手機遞給了楊波,然後做了一個比較猥瑣的表情。
楊波心知肚明,怪笑著接過電話,然後接駁到儀器上,一本正經的說道:「是應警官嗎,我是南學亮……不用驚訝,我的確就是南學亮,我想,你應該很熟悉我地聲音才對嘛。沒記錯的話,我有很多的錄音掌握在你們警方手裡,你怎麼會不熟悉我地聲音呢。咳咳,關於剛才的事情,我要做個說明,易楚是個好同志,你千萬不要誤會她。他不僅沒有虐待我,反而苦口婆心地給我做思想工作。他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坦白從寬,牢底坐穿。什麼又是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即便應小蝶再怎麼聰明,這會兒也是聽的目瞪口呆。
當然,她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有一點她敢肯定,電話裡的『南學亮』決不是真正的南學亮。只是,迅捷公司的那些怪物們是怎麼做到的呢?
是口技,還是得到了某種技術上的?
這真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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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了。
劉
手裡的那份材料,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站在銀行門口,靜等著三組的人來拿材料。南湧……現在應該已經坐上了警車吧?
易楚來到劉韻的身後,看著這個女人的背影,心裡便想,其實她也挺可憐的……曾經的榮華富貴,不過一場雲煙。轉瞬之間,便已消散無形。最痛苦的是,她曾經棄如履的人,如今卻是意氣風發,與她現在的處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所有的一切。不僅讓她看上去很可憐,也凸顯出一些地諷刺。
知道劉韻會來這家銀行取材料時,易楚向應小蝶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由他來取這份材料。
不管怎麼說,這女人畢竟是他乾女兒的母親,為了彤彤,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來這一趟。
不是為了李德生,只是為了彤彤,也為了當初……這個女人曾經給他做的那些飯菜。
「嫂子……」
站在劉韻身後,易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叫她什麼。苦笑著搖了搖頭,索性還是叫了聲嫂子。
劉韻轉過身,驚訝地問道:「怎麼是你?」
微微一怔後。她忽然想起眼前這個叫自己嫂子的人,在南雲集團的事情中,似乎也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和應小蝶的幾次談話中,她已經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揚了揚手中裝著材料的包。說道:「你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易楚淡淡的笑著:「是,但也不全是。」
劉韻有些明白他地意思了,點了點頭。說道:「你還是叫我劉韻吧,要不叫大姐也行……叫嫂子的話,我覺得你這是在罵我。」微微一頓,她將手裡的包遞給易楚,又道:「這個你先拿著,對我來說,只有把它交出去,事情才算徹底的完結。」她知道三組的人應該就在自己地周圍,所以並不害怕材料會交錯了對象。
易楚接過材料,說道:「大姐。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劉韻微微揚眉:「有事情嗎,嗯,是公事。還是……私事?」
易楚笑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材料交出來後。就是一個完結。所以,公事這一塊,應該已經結束了。再說了,我又不是警察,也沒權力跟你談這些啊。呵呵,街角有一家咖啡館,我們過去坐坐吧。也算不上什麼私事,隨便聊一聊吧。」
劉韻默默的點頭,沒有拒絕,隨著易楚往咖啡館走去。
走到半路時,一輛汽車在易楚身邊減速,慢慢的跟著他走。
易楚笑了笑,將手中地材料扔進了車裡,然後拍拍手對司機說道:「好了,我這邊也算是結束了……英子,告訴小蝶,這次你們三組真的得請我吃飯了。」
林英一撇嘴:「天天在家裡蹭吃蹭喝不夠,還想去飯店裡吃啊,美不死你……回見了。」
林英走後,劉韻忍不住問道:「阿楚,你和老李與三組的人很熟悉嗎?」
易楚笑道:「彤彤跟她們也很熟啊,蹭吃蹭喝也有這小傢伙一份呢。」
劉韻苦澀的笑了笑,說道:「難怪……她們沒有為難我呢。」
易楚想告訴她,三組的人這麼做,完全是看在李德生的面子上。但轉念一想,劉韻和現在的李德生早已是兩條道上的人,實在是沒必要說這些。
進了咖啡館,兩人找了臨街的地方落座。
說是隨便聊聊,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易楚又怎會真的坐下和她像朋友般地聊天?
順手給咖啡裡加了塊糖,易楚直接問道:「大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劉韻苦笑:「還能有什麼打算,我現在差不多算是身敗名裂了吧……我想,凡是知道我名聲的公司,都不太可能會接納我。以後,能找個地方做個小文員,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至少,我還可以養活我的女兒……」
易楚看著劉韻地眼睛,問道:「大姐,如果有大公司肯用你的話,你肯不肯腳踏實地地從頭做起呢?」
劉韻的視線飄向窗外,說道:「吃一塹長一智……對我來說,什麼都比不上彤彤更重要,為了她,我什麼事都肯做。如果有大公司肯錄用我的話,為了彤彤的將來,我肯定會從頭做起。只是,誰又肯用我這樣一個名聲不好的女人呢?」
易楚笑了笑,取出一張名片遞過去,說道:「大姐,你明天去找這個人,他會幫助你的。」
劉韻狐疑的接過名片,隨即就愣住了:「單氏集團……單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