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程的案子交給了我們三組,廳裡來的人又在忙著成組……你們可真是能折騰人。」
飯桌上,應小蝶看著易楚和李德生,笑吟吟的說道。
今天是週末,A單元的飯桌上坐滿了人。喬丹將兩個小妞妞從劇組接了回來,而應小蝶也難得一次的準時下班。不過,B單元能混進這種場合的人仍然只有易楚和李德生,其他的人……說老實話,即便是坐上這飯桌,也唯有吃癟的份。A單元得住的。
喬丹替兩個妞妞剝著蝦皮,聽了應小蝶的話,便笑道:「被他們折騰的人可不僅僅只有你們,我們台裡的那個老李,這段時間就被折騰的夠嗆。搶了個新聞也就算了,悶聲大發財唄。他卻偏偏不省事,自稱是『正義聯盟』唯一的接線人,結果你猜怎麼著……早上一出門,就有幾十個記者在那守著。長槍短炮的,他老婆都被嚇哭了,拎著包帶著孩子就回了娘家……」
微微一頓,她看向易楚,嗔道:「你呀,就是個害人精。」
易楚一撇嘴:「我也是受害者啊……不信你問老李,那天夜裡我是被他綁架去的。」
李德生笑道:「對,對,是我綁著他去的。不過,我最多也就是個策劃人,具體的事情……比如那些殘忍、毫無人道的事情可不是我做的。你們想想啊,那十幾米高的旗桿,就我這體型,我玩得了嗎我?」
應小蝶搖頭笑著:「好了。好了,孩子還在邊上呢,這些話待會再說……」
她看向身邊的囡囡,又道:「囡囡,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就和彤彤進房玩遊戲去。」
囡囡做了個鬼臉:「知道呢,大人說話,小孩子是不許聽的。我帶彤彤進房去玩好啦……」
倆個孩子進房之後。應小蝶看向李德生說道:「李大哥,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德生奇道:「說呀,咱們現在也算是同氣連枝,有什麼話不好說地?」
應小蝶笑了笑,說道:「我想說的是彤彤,她的未來你有沒有什麼考慮?」
李德生立刻明白了應小蝶話裡的意思,臉色便漸漸凝重。
很簡單的道理,劉韻現在仍是南雲集團的人。如果李德生要對付南雲集團。那麼遲早有一天要面對她。誰都知道,南雲集團內部污穢不堪,除了不知情的普通員工之外,中上層的人員沒有一個是乾淨地。劉韻在南雲集團的位置。說不上重要,但身為南湧的情婦,等到南雲集團垮台後,等待她的結果可想而知。
對於劉韻,李德生沒有絲毫的感情,但這並不能否定一個既存的事實,那就是劉韻依然是彤彤的母親。
李德生放下筷子,點了根煙,麥子立刻很乖巧的遞來一杯茶。
有喬丹和應小蝶在地場合。麥子一如既然的扮演乖寶寶,只聽不說。
李德生苦笑著:「其實,劉韻今天還打電話來,說要接彤彤回去。但我借口彤彤要拍電視劇,回絕了她。總的來說,她對孩子還是很有感情的。知道這是關乎孩子前途地事情。所以就很爽快的答應了。說在電視劇拍完之前,孩子就交給我帶……」
微微一頓,又道:「關於以後,我也想過,但是怎麼說呢,我覺得這其實不是一件壞事。南雲集團是什麼樣的存在,大家都知道,能早一點打垮它,也好減少一份劉韻身上的罪孽。」
易楚到底是沒結過婚的人,對人的心裡也沒應小蝶看的那麼透徹。
他問李德生道:「可是……劉韻要是進了監獄。這對孩子來說,肯定是一種打擊吧?」
李德生點頭道:「這是肯定的,但孩子畢竟是孩子,找個理由,還是很容易哄的。」
應小蝶便笑了笑,說道:「行了,這個話題就說到這。李大哥既然有了心理準備,那麼剩下地事情就交給我吧……」
易楚一怔,隨即瞪大了眼睛說道:「大姐,我聽你這意思,好像是準備徇私枉法啊?」
應小蝶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法律也是有尺度的,並不是一味的從嚴從重。國外有污點證人,國內也有坦白從寬。我相信,只要我講清楚其中的道理,劉韻肯定是樂於配合警方的。其實李大哥剛才說的很對,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南雲地發跡只是這兩年的事情,劉韻一個女人,涉及到的核心機密並不多。這時候讓她跳出來,其實是一件好事。若是再過幾年,等她泥足深陷的時候,說什麼都晚了。而那時,彤彤也變成大姑娘了,想瞞她可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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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副廳長,下基層直接領導一個專案組,這對張江來說,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但是沒辦法,人在江湖飄,總是身不由己的,否則,就真的要挨刀了。
很多年前,他
人的人情,而這個人又欠另一個人的人情,所以層層他這個副廳長也只好放下身架,屈尊與一個小小的專案組。當然,所謂地人情,只是一個用來安慰自己的說法。其實誰都知道,在這個層次的官場上,是不存在人情的。除了那些個猶如珍稀動物般的清官之外,官場上唯有利益二字……
張江來的時候,對南雲集團並不十分的瞭解,對整件事情的艱巨性,也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在他想來,自己堂堂的一個副廳長親自辦案,還有什麼事情是擺不平的呢?論關係,他與寧南市市長鬍子蘭是多年的老朋友,警局的蔣蘭也是他的老下屬,在省廳地時候,關係都相當的不錯。論水平。他當年也是老刑偵,再加上寧南市最神奇的三組,雲湖廣場的案子,必定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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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剛到寧南警局,他就吃了一個不大不小閉門羹。
但他踏進警局大門的時候,卻很意外的得知,蔣蘭居然帶著一幫人去下級縣做什麼調研去了。這時候。張江便意識到,至少在蔣蘭這裡,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因為他雖然沒有事先打電話通知蔣蘭,但陳致遠已經替自己打過招呼了啊……無奈之下,他只好親自撥通蔣蘭的手機,讓她馬上趕回來,配合自己地工作。
蔣蘭卻說,暫時有點事情。最遲也要後天才能會寧南。至於專案組的事情,你一個副廳長,權力擺在那裡,自己張羅就可以。局裡的人力、物力。敬請支配。再說,陳鎮還在局裡,這種有經驗的老同志可比我這個菜鳥局長管用多了……
張江一肚子的鬱悶,但遇上蔣蘭這種潑辣型的女同志,他雖是上級,卻也無可奈何。
沒辦法,他只好拉著陳鎮成立了專案組。或許是意識到蔣蘭的這種不合作態度可能會對案情造成其他的負面影響,專案組並沒有完全啟用寧南警局地人。除了一開始就接手的柳東陵之外,張江在省廳調來幾個刑偵高手。又從其他市局選來一些優秀的警員。
但是專案組成立的第一天,偵破工作就陷入困境之中……
張江地主要目的就是揪出那幫無法無天的暴徒,但不管是柳東陵提供的線索,還是自己帶來的那幫人收集的線索,竟沒有一條可以延續下去。那幫人從天而降,來去無蹤。沒有留下絲毫的證據。無論是宏達公司的現場,還是雲湖廣場,警方竟然找不到一絲可以繼續追蹤下去的線索。唯一稍有價值地線索就是那輛『幽靈車』,但遺憾的是,這只是一輛被偷來的車。從失蹤到出現,修理廠的人甚至都沒有報案。他們以為是是司機自己把車取了回去,而司機卻是借修車的理由,在外面打了一整天的麻將。壓根就沒去修理廠,直到第二天在電視上見到這輛車地時候,心裡還在納悶。這車咋這麼眼熟呢……
沒有線索其實並不可怕,因為這個世上並不是每個案子都可以偵破的。否則,就沒有懸案一說了。案子沒有進展,張江便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至少也要保住楊程。但可惜的是,這時候的楊程已經被三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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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南警局的招待所雖然冠以『招待』二字,但設施之完備,絕不亞於四星級的賓館,只不過規模上要小了很多。張江住在招待所裡最豪華的一個套間,中午的時候,他只吃了一個饅頭,然後早早的回到了房間。半個小時前,他接到鬍子蘭的電話,說要親自過來拜訪。
實際上,在來寧南地第一天,兩人就已經見過面。鬍子蘭的這次拜訪,擺明了是來打聽案情的。
作為寧南市長,鬍子蘭有資格、也有理由來過問案情,但是張江心裡明白,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在寧南見的第一面時,他就知道,鬍子蘭對這個案子有著異乎尋常的關切。並且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一個市長所應該給出的關注……不過,他依然不敢肯定鬍子蘭在這件事情當著究竟是什麼樣的角色。是有著直接相關的利益呢?抑或是他和自己一樣,只是那張關係網上的一個節點?
張江點了根煙,在房間裡等待著鬍子蘭的到來。
他已經考慮過了,具體到雲湖廣場事件的特殊性,且不管鬍子蘭是個什麼角色,作為老朋友、又或者是『戰友』,他有必要提醒對方,這件事情很可能蘊藏著極大的麻煩。
「麻煩?」鬍子蘭什麼時候都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清淡模樣,用麥子的話來說,就是很有官氣。「到底是什麼樣的麻煩?老張,你給我仔細的剖析一下……」
張江沉吟著,半晌後答道:「有兩點。第一,這個案子的經過雖然看似明朗,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專案組這邊,根本就是束手無策。」
鬍子蘭笑道:「這有什麼麻煩的?真不是我笑話你們這些搞刑
的。你們那裡擱置的懸案還少嗎?暫時找不到線索點時間,我相信你們會有收穫地。再說了,實在進行不下去也沒什麼,盡人事聽天命,對上對下,大致有個交代就行。」
聽了這話,張江心裡便有數了。心說。看來這老胡和我一樣,也算是受命而為,並沒有什麼直接的牽連。他苦笑一聲,覺得越是這樣,自己就更應該提醒對方。否則的話,在與己無關的事情上栽跟頭,這也實在是太冤了。大好的前程啊……聽說這傢伙明年就有可能進省裡的核心圈,這時候提醒他。正是時候。
張江打定主意,苦笑道:「老胡,你可真是小看了這件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剛來的時候。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一幫無法無天地暴徒而已,只要肯下功夫,抓住他們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是通過這幾天的調查,我雖然還沒找到可以繼續深究的線索,但卻有一個很重要的發現……」
微微一頓,他盯著鬍子蘭依然淡薄的臉孔,悠悠說道:「這次下來,我帶了幾個刑偵專家,其中有一個是部隊上下來的。是個很有經驗的特種老兵。據他觀察。雲湖廣場這件案子,我們根本就沒機會破獲。他說,如果他沒猜錯地話,我們所說的那些『無法無天的暴徒』,絕對是一幫頂尖的職業軍人。」
鬍子蘭一揚眉:「這種論調我也曾聽說過,但這又怎麼樣呢?如果真地和軍方有關。那我們就請軍方的人來協助調查好了,在這片土地,不應該有什麼特殊的存在吧?」
張江苦笑:「老胡啊,你到底是沒當過兵的人,對部隊上的事情瞭解的太少了……當然,我瞭解的也不多,但是我卻知道,做什麼事都是要講究個『代價『的。反正,話我已經說了,具體的你自己琢磨吧。」
鬍子蘭點了點頭。問道:「我會考慮地……老張,你還是說說第二個麻煩吧。」
張江說道:「第二件事情也不算什麼麻煩,關鍵在於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微微一頓,他一邊觀察著鬍子蘭的神情,一邊說道:「是這樣的,宏達公司的楊程已被警方控制。」
鬍子蘭眉毛一揚:「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什麼叫被警方控制了?難道……這件事情不歸你管?」
張江淡淡地說道:「我倒是想管,但不怕你笑話,這件事情上,我還真就插不了手。」
鬍子蘭愈發的奇怪:「到底怎麼回事情?你一個堂堂的副廳長,這寧南警局居然還有你管不了的事情?」
張江索性掰開來說:「別說是我了,就是大老闆下來,也未必管用。我說老胡啊,你該不會不知道你們寧南最牛氣的那個重案三組了吧?」
鬍子蘭臉色一凝,急道:「怎麼……楊程被三組的人控制了?」
張江點了點頭,說道:「我來之前,她們就已經控制了楊程。雖然我也努力過,但不瞞你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整個組裡,只有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小丫頭,其他的人說是因為案情的需要,已經單獨設立地辦公地點。至於聯繫方式……對不起,三組的人辦案就這風格,進入辦案程序後,連局長都被排除在外。除非他們自己露面,否則,沒有人能聯繫上她們。」
看著鬍子蘭目瞪口呆的表情,張江又道:「不過說老實話,關於這個三組,即使當著我的面,我也未必能指使得動……老胡你是知道的,這個破案率百分百的三組,名氣大的驚人。我去外地開會時,同行之間,就沒有不知道她們的。最要命的是,這些女孩子脾氣很倔,人又團結。動不動就敢跟你來個集體辭職。想動她們,你得考慮到各方面的影響啊。再者,這個組裡有一個挺特殊的人,老胡你不會不知道吧?正正經經的辦事,怎麼做都沒關係,但是想當著她們的面玩貓膩,人家一個電話就能把事情捅上去……」
聽到這裡,鬍子蘭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
楊程被三組的人控制了?
那麼,這意味著什麼了?
表面上看,他與宏達公司沒有任何的聯繫,但挖出蘿蔔帶出泥,誰知道南學亮在這個楊程手裡有沒有落下什麼把柄呢?
稍稍沉吟,他問道:「老張啊,抓人總是要有證據的,三組的人掌握了楊程的材料了嗎?」
張江答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楊程在被綁的那天晚上,別墅裡的保險箱也被撬開了。我想……這裡面可能會有一些值得關注的東西吧。」
鬍子蘭心裡一片涼意……他看著張江,忽然說道:「老張,幫我個忙行嗎?」
張江淡淡的點頭,知道戲肉開始來了。「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