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種桃小園的碎石小徑上,易楚和喬丹攜手漫步。
遠處的山坡上,***通明,幽雅而又奢華的某個大廳裡,正舉行著一場盛大的告別晚宴。
喬家的親友團終於要回家了……而這對於易楚和喬丹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解脫。
在晚宴在開始之前,倆人就偷偷的溜了出來。易楚不喜歡熱鬧,更討厭無意義的應酬,他覺得今天晚上的主角應該是燕老太太才對。遠處的那一切,其實與自己無關。在這美麗的夜色中,他只想拉著喬丹的小手,什麼也不說,就這樣漫漫的走著……
喬丹輕輕的笑著,咬著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易楚問:「你真的不回去陪陪他們?」
喬丹笑著說:「我只陪你……你明天就要去呈陽,我陪著你難道不好嗎?」
易楚笑道:「我當然願意你陪著我,但是你奶奶還在那裡啊。」
喬丹笑道:「傻瓜,我出來時已經對奶奶說過了。她說,喬家的這一趟寧南之行,已經很委屈你了。所以她讓我多陪陪你,就當是替她老人家向你說對不起了。再說,我出來的時候,鄭姨和小六都看見我了,誰也沒說什麼……心裡都明白著呢。」
易楚將喬丹攬入懷中,吻著她的額頭,說道:「去呈陽可能會停留一段時間,在家裡乖乖的等我,不許出去泡帥哥,知道了嗎?」
喬丹乖巧的點著頭:「保證不泡帥哥……不過,可不可以泡美女啊?」
易楚奇道:「不會吧,大姐,你還愛這調調?」
喬丹咯咯的笑著:「才知道啊……告訴你,等你走後。我就要去泡一個美麗與智慧並重的大美女。」
易楚笑道:「大美女嗎……有多美啊?」
喬丹笑道:「美的讓你一見面就掉口水的那種大美女。」
易楚嘿嘿的笑著:「好啊,我舉雙手你泡美女。等你泡上手後……嘿嘿,我說不定就可以一箭雙鵰了。」
喬丹踮起腳,一口咬在易楚地嘴唇上,笑道:「咬死你,還一箭雙鵰呢……實話告訴你吧,我剛才雖然是開玩笑。但這個美女卻是真的。她打來電話,說要和我見面。」
易楚當然知道這是個玩笑,問道:「是你的粉絲嗎?」
喬丹搖頭道:「才不是呢,我是她的粉絲……」
易楚一怔,問道:「你是她的粉絲?」
喬丹笑吟吟的點頭。將柳冉約她見面的事情說了出來。
「快幫我想想……柳冉約我見面是什麼意思呢?」
易楚稍一沉吟,說道:「該不會是來挖牆角地吧?」喬丹微微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寧南衛視和天空衛視相比,不是一個等量級,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我不覺得她找我是為了某種合作。再說了,要合作的話,也應該去找台裡的領導。沒理由來找我啊。」
易楚刮著喬丹鼻子,問道:「說真的,柳冉如果真是來挖牆腳地,你會不會跳槽去天空衛視?」
喬丹很堅決的搖頭道:「不會!」
易楚問道:「為什麼?」雖然很少看電視,但他卻知道,對於相當一部分電視人來說,進入天空衛視,是他們畢生的夢想。因為那是一個可以製造奇跡的地方。也是一個製造明星的地方。
喬丹笑了笑,說道:「當然是因為你呀,傻子。如果去天空衛視地話,就意味著要和你分開……我才沒這麼傻呢,好不容易把你泡到手。卻隨隨便便的跑開,鬼知道會便宜誰?再說了。天空台裡的大明星多地要命,我去做一個小跑腿的,還不把我自卑死啊。不去,不去,寧為雞口,不為牛後呢……」
易楚笑著搖頭:「你可要想好啊……你拿我做借口沒關係,但這真的是一次好機會。」
喬丹咯咯的笑著:「說了不去就是不去,除非柳冉姐肯把她的位子讓給我……」
對於喬丹的選擇,易楚從來都不干涉,這和喬丹對他的態度完全一樣。人生苦短,相愛的人能在一起就是幸事,無所謂在別地地方做過多的強求。再說了,所謂的挖牆腳只是他和喬丹的猜測,沒必要往深裡說。否則,就太過於白癡了。
兩人慢慢的走著,很快就將柳冉拋在了腦後。
喬丹忽然問道:「對了,下午人多,我一直沒問你。你對鄭家地小胖子到底說了些什麼?好奇怪啊,這傢伙從湖邊回來後,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見了誰都特別的客氣,絲毫沒有以前地那種矜持和高傲。還有啊,他好像一直在躲著我……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啊?」
易楚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說道:「這是一個秘密,我不會告訴你的。而且沒有意外的話,這個秘密我會一直帶進墳墓……」
關於湖心亭裡的事情,易楚確實把它當成了一個秘密。
不管怎樣,這畢竟關係到一個男人的尊嚴,易楚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胡鬧,而毀了鄭澗的未來。
喬丹的好奇心卻被吊起,纏著易楚,軟硬兼施,想要弄清楚這裡面的玄虛。但易楚卻始終不為所動……喬丹無奈,恨恨的一頓腳,說道:「算了,不問這個了。不過你要告訴我,小胖子後來為什麼要跳進湖裡呢?當時把我奶奶和鄭姨嚇死了,還以為他想不開呢。」
說起後來的事情,易楚忍不住哈哈大笑……說實話,當時他也沒想明白鄭澗為什麼會突然的跳入湖中。後來仔細一琢磨,方才恍然大悟。當時的小胖子被他嚇的尿了褲子,在這種情形,是個男人都會選擇跳湖。濕一片太過顯眼,傻子都知道他尿了褲子。倘若全身都濕了,自然也就看不出來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易楚對鄭澗還是蠻佩服的,這小胖子跳進湖裡後,幾秒鐘就追上了喬小六。然後勾肩搭背的聊著天,似乎很享受這湖水的清涼。間或回過身來,朝易楚揮揮手,那意思是說這水不錯,兄弟不妨同游乎?
鄭澗地表演。在易楚看來自然很做作,不過是為了遮羞而已。但落在湖邊的觀眾眼裡,大部分人都輕輕鬆了口氣……沒有爭吵,沒有暴力,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唯有燕姨心有不甘。一個勁的在心裡嘮叨著,為什麼沒打起來呢?
易楚和喬丹在種桃小園住了一夜……
但直到第二天醒來,喬丹仍然沒有搞清楚鄭家的小胖為什麼會跳湖。也同樣不知道,當她熟睡的時候,易楚曾經悄悄的溜出了種桃小園……直到兩個小時後。才重新回到了她身邊。喬奶奶來寧南地時候,易楚沒有接機,喬奶奶走的時候。易楚同樣沒有去送她老人家。
天色剛曉,易楚吻別了喬丹,並囑托她替自己向喬奶奶說聲抱歉。然後,鑽進蕭山的車裡,踏上了去往機場的路。在那裡,白筱硯正等著他。
這一行,自然是往呈陽去。
與原計劃稍有不同的是,受燕姨之命。蕭山也坐上了去往呈陽地飛機。
老太太向易楚保證過,除了終身大事之外,她絕不會再插手易楚的任何事情。
可易楚心裡卻明白,老太太的這個保證,真的是很虛無縹緲。比如蕭山。這次跟著去呈陽,其職責相當於古時的監軍。雖然不會跳出來指手畫腳。但打打小報告,讓燕老太太及時地掌握易楚的消息,恰是他的本分。而蕭山地跟隨,易楚心中雖然不爽,卻又無話可說。因為老太太很巧妙的借用了白家的名義。美名其曰:出於對白家小輩的關愛,我這個做長輩的有必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老太太的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簡單說成是一種寵溺了……
這一點,易楚很清楚。不過,他始終弄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麼會對自己如此的關心呢?
因為我地師父是她的阿弟?
抑或是……燕家在她的心目中,哪怕僅僅只剩下一個符號,也要比身邊至親的人更值得關愛?
易楚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但卻一直壓抑著自己不去揭開這謎團。還是那句話,好奇害死貓。他並不想因為這種其實很無聊地好奇,而讓自己陷入到一種不喜歡的環境當中。他能體會出老太太地那種殷切,也能感受到老太太發自肺腑的關愛。但是……當自己完全習慣並坦然接受這樣的殷切和關愛之後,面臨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當然,易楚並不認為老太太會害自己,但是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過多關愛與期待,其實就是一種麻煩。所以,在這種麻煩還沒有到來之前,他要遠遠的躲開。
弱水三千,我只飲一瓢,有了喬丹在身邊,再加上一份很刺激的工作,於心足矣……飛機上,易楚閉眼沉思著,打算把白家的事情解決後,和老太太好好的談一談。
「阿楚,你上飛機後,就一直沒怎麼說話。可以告訴我,都在想些什麼事情嗎?」
易楚身邊的白筱硯微微的偏頭,好奇的看著易楚。這個有著特殊嗜好的女孩,今天一反常態,沒再繼續那種堪稱彪悍的裝束,而是很淑女的穿了一襲白色的長裙。
易楚睜眼,有些驚訝白筱硯對自己的稱呼。白筱硯微微的笑著:「我們認識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可以叫你阿楚嗎?」
易楚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你叫我阿楚的話,我就不能再叫你白先生了。這樣太見外,我想想,我該叫你什麼好呢……白兄弟?」
白筱硯撲哧一笑道:「你叫我筱硯就可以了,家裡的人都是怎麼叫我。」
易楚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叫你筱硯了。」
白筱硯問道:「阿楚,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明蘭的事情你到底有多少的把握?」
這一次的呈陽之行。易楚並沒有向白家的人說明自己的意圖,更沒有說明自己將採取什麼樣地手段。就連白老爺子也僅僅知道一個大概,並不清楚其中的關鍵。白筱硯雖然一直呆在寧南,但自從白溪和白粉周跳出來後,易楚就再沒有對她說起過任何有關於綁架案的事情。
易楚笑了笑說道:「你的問題老爺子也問過我,但我同樣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覆。呵呵,不是我故意賣關子。而是你弟弟的事情有很多的疑點。在沒有搞清楚這些疑點之前,所謂地把握其實是很空洞的。」
白筱硯有些不悅,說道:「阿楚,我當你是朋友,真的是不希望你用這些話來敷衍我。你別忘了。我是明蘭的姐姐,也是你的僱主,我有權知道所有地事情,而你也有責任解答我的任何提問。」
易楚一聳肩:「沒錯,你確實有權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可惜的是。直到目前為止,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告訴你地。至於我們之間的僱傭關係嘛……該怎麼說呢,其實它並不存在。你別忘了。那一百萬是白家支付的線索費,可不是什麼定金。當然,從道義和情理上來說,這種僱傭關係還是存在地。但我真的是沒什麼可對你說的,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再重複一遍也沒意義。」
白筱硯用力的咬著唇,半天才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你可以用別的方式來敷衍我的。比如幾句聽上去很不錯的假消息……這樣地話,我的心裡會好受一點。你知道嗎,明蘭失蹤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總是會在半夜被噩夢驚醒。我多麼希望能聽到他的好消息啊。哪怕是假的……」
看得出來,這是個很堅強、也很倔強的女孩子。嘴唇已經咬出點點血漬,但眼中那一點晶瑩,卻始終沒有落下。易楚輕輕歎了口氣,取出面巾遞了過去。
白筱硯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地嘴唇已經出血,勉強笑了笑,卻是閉上眼睛,再沒有說話。飛機落地的時候,白家地車已經等在了候機廳外面。
呈陽臨海,而呈陽機場就建在距離大海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走出候機廳,易楚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這迎面而來的風中,已經帶著淡淡的海的味道。
白筱硯見他抽鼻子,笑道:「這是海風,是不是有些不習慣?」
易楚笑道:「還行……」
白筱硯說道:「你和蕭先生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就在白家老宅的旁邊,我看還是早點過去休息一下吧。」
易楚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你爺爺?」
白筱硯說道:「上飛機之前我已經問過家裡人,我爺爺今天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明天中午你就能見到他了。呵,對了,爺爺還讓我轉告你,怠慢的地方,請你多多原諒。」
易楚笑著搖手道:「不敢,不敢……對了,筱硯,如果今天不能見到你爺爺的話,我想先不忙著去你家。」
白筱硯訝然道:「你還有事情要辦嗎?」
易楚笑道:「沒有啊……呵呵,是這樣。我是第一次來呈陽,大海也沒見過幾次,所以想趁著見你爺爺之前,先在呈陽四處轉轉。」
白筱硯點頭笑道:「這樣啊……那我安排一輛車給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做你的導遊。」
易楚笑著拒絕了:「不用麻煩了,你別忘了,我身邊還有蕭大保鏢呢。來之前他就告訴我對這裡很熟悉,我拉著他陪我,想必不會丟掉。至於導遊嘛……呵呵,這我可不敢勞動大小姐您。我看,你也很久沒回家了,還是先回去看看吧,不用陪我。」
白筱硯也沒勉強,但走的時候仍然留下了車和司機。
白筱硯走的時候,蕭山已經在一旁打了半天的電話,想必是在向老太太報告行程。
易楚看著他笑了笑,取出手機撥通了李德生的電話。
「老李,現在到哪裡了?」
李德生正在車上睡覺,被電話吵醒後,很不樂意。
「拜託,不是說好了到呈陽我聯繫你嗎。我靠,擾人清夢,你罪大惡極啊!」
易楚卻沒笑,而是低聲的說道:「少扯淡,我跟你說正經的呢。老李,你來呈陽之後別急著找落腳的地方,你先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