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眉接過這塊布料的時候,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
她看著易楚問道:「這塊布料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易楚笑了笑,回答道:「是一個客戶送來的,只要求做鑒定,也沒說其它的什麼。」微微一頓,他故作訝異的問道:「怎麼,這塊布料有問題嗎?」
葉眉微微蹙眉,說道:「怎麼說呢……這種布料我雖然沒見過,但根據我經驗,它應該是一種合成類的、多用於特種服裝的布料。比如說軍用的作戰服,防生化用的防護服等等。」
易楚笑道:「對,確實是這樣。不瞞你們說,這是一個外埠的客戶送來的,他是做特種服裝加工的。我聽他說……」
話未說完,應小蝶卻搖了搖手,說道:「你不用解釋什麼了,總之我相信你不會去做違法的事情……對嗎?」她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清澈的明眸靜靜的看著易楚,眼中滿是信任。而在這信任當中,卻又夾雜著一點點的期待。
這樣的眼神最具殺傷力,她給了你信任,卻又告訴你……千萬不要辜負我的信任哦。易楚看在眼裡,心裡不由苦笑……在這樣的女人面前,想說幾句謊話,沒點心理素質還真是不行啊。他心中做如是想,卻帶著最真誠的表情點了點頭。
葉眉走後,易楚將話題導向了張長東的案件。白家的事情已經有了一些線索,或許兩天,又或許三天,應該很快就會迎來真正的突破口。所以他必須趕在行動之前,將張長東的案子了結。
說老實話,對李德生那傢伙,他始終是不太放心。
應小蝶輕輕的笑著:「阿楚,在張長東這件案子上。你似乎比我還要積極啊。」
易楚笑道:「沒辦法,答應你的事情總是要做的……」
應小蝶眨了眨眼,問道:「與你地合作計劃無關?」
易楚很真誠的說道:「如果說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肯定是假話。但我可以告訴你,在這件事情上,對於朋友的承諾,要遠遠高於合作計劃。」
應小蝶溫柔的笑著。說道:「謝謝你。」
她嘴裡說著謝謝,心裡卻輕輕的歎息……應小蝶啊應小蝶,你這是怎麼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在乎易楚對這件案子的態度。其實她很清楚,朋友地承諾也好。合作計劃也好,就本質而言,這其間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對於一個警察來說,破案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破案,合作人的態度真的很重要嗎?
朋友……應小蝶地嘴角泛起一抹好看的微笑。這個詞彙真的是很溫暖啊……
這一笑,依舊溫婉,但卻多一分從前不曾有的嫵媚。
易楚在一旁看著。心裡便莫名的一跳……
「咱們說案子吧……」應小蝶返回自己地辦公桌,從抽屜裡拿出一疊資料,說道:「你這幾天有時間嗎?」
易楚點到道:「時間有,這兩三天內我都有空。」
應小蝶笑道:「那就好,這兩天可能就要麻煩你一直跟著我們了。」
易楚怔了一下,說道:「一直跟著你們?」
「對啊……」應小蝶說道:「線索我們已經完全掌握,案犯的動機也摸得差不多了。現在唯一無法確定的就是動手地時機。案犯最近很活躍,很少在一個固定、人少的地方落腳。想要強行拘捕沒問題。但問題的關鍵是,我們不想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
易楚微微的皺眉,問道:「這個人的背後還有其他的人嗎?」
應小蝶點頭道:「這件案子表面上看起來很複雜、很詭異,但其實不然。很多事情就像是玩魔術,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後。你就會恍然大悟並發出感歎,原來就這麼簡單啊!這件案子就是這樣……說白了。這就是一件普通的借刀殺人的官場傾軋案。只不過運用地手法太過詭異,而且很難讓人抓住把柄,所以才顯得如此的不可思議。其實呢,拋開所有不可解的環節,只要順著人的心理去探尋,找到最後的動機。這件案子其實並不難偵破……」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又接著說道:「一句話,張長東地死亡和洪葉山的倒台,誰獲利最大,誰就最有可能是真正地黑手。不瞞你說,在你找出張長東的死因之前,我們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推論。但推論畢竟是推論,沒有物證和人證的,誰也無法斬斷這只黑手。但幸運的是,我們遇上了你……」
應小蝶這一番話並沒有說出誰是真正的黑手,但易楚不是傻瓜,自然聽明白了其中的話意。應小蝶說的一點沒錯,有些東西看上去很複雜,但當你透過複雜的表象去看實質的時候,真相其實很簡單。
就拿張長東這件案子來說,喬丹回國的那一天,就和他說過一些台裡的事情,並簡單的討論了一番。而那些無意中得出的討論結果,卻恰恰印證了應小蝶的話。
喬丹說,洪葉山一倒台,台裡原先最沒有可能接替正台長的林某某,便因此成了最大的熱門。因為洪葉山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與他競爭台長位置的幾個人,多少也受了些影響。上級在考慮台長人選的時候,不可能不考慮這些因素,所以,原先最沒有可能的人就成了最有可能的熱門人選……
事情往往就是這麼簡單,而應小蝶也已經說的很清楚,官場傾軋!
易楚沒有多問什麼,他知道,該告訴自己的應小蝶一定會說,不該說的東西,自己也不該去問。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這樣吧,我們還是直接說重點,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應小蝶調皮的一吐舌頭,笑道:「就是跟著我們啊……」
這種可愛的表情對於應小蝶來說極為少見,和易楚對她的印象一樣,面對易楚的時候,她同樣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微微一頓,她又解釋道:「我剛才說過了,這是一起借刀殺人的案件,但嚴格的來說,應該是雙重的借刀殺人案。第一次有人借張長東這把刀殺了洪葉山。第二次他借另一把刀殺了張長東。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不被他察覺的情況下,抓住這第二把刀。」
易楚笑道:「那你先說說這第二把刀的情況吧……」
應小蝶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人叫陸常林,沒有固定的職業,早年曾經開過診所。據我們瞭解,他是北方人,自身的武技不錯。張長東的案件發生之前,他與衛視台的一個姓林的領導有很密切的關係。並且與張長東也有過短暫的交往。張長東被捕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姓林的。不過在案發當天,他卻發過一個短信給姓林的,上面只有一個符號……是句號。」
微微一頓,她將手中的材料遞給易楚,說道:「至於其他的一些具體的線索,你看看這個吧,相信你看完之後,能得出和我一樣的結論。」
易楚並沒有去看應小蝶遞來的材料,笑道:「這個我就不看了,我關心的是,具體的要我做些什麼呢?」
應小蝶笑道:「相信阿楚你也知道,要抓住這個陸常林並不是一件難事,但問題的關鍵是,抓住他卻並不意味著本案的終結。物證我們有一大堆,動機也推斷了出來,但沒有這個人的口供,這件案子最後的結局只能是不了了之。所以……」
說到這裡,她欲言又止,只以一種很有趣的眼神看著易楚。
易楚笑了笑道:「所以你就打算以江湖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
應小蝶輕輕的笑著:「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嘛,只是從善如流而已。但是事情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有把握嗎?」
易楚摸了摸小指上的戒指,心想,如果換了別人,我或許無法讓他說實話。但這個人嘛……只能算他倒霉了。好死不死的學人家玩針,豈不知善泳者溺於水,玩火者多自焚嗎?你既然那麼喜歡用針去刺人的腦袋,那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讓你嘗嘗被針刺的感覺……
他輕輕的笑著,忽然就想起小的時候,老瞎子經常用繞指柔在自己的小腦袋上刺來刺去……那滋味,真的是很恐怖。尤其是目睹了老瞎子整治鎮上的那個渾人之後,他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老瞎子變成一隻提線木偶……
應小蝶見他笑的自信,也就沒再多問。站起身,笑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請你吃個工作餐吧。」
易楚笑道:「我早就聽李胖子說過,你們警局餐廳的魚香肉絲味道不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忘記呢。」
「我聽說他也幹過一段時間的警察,好像還當過兵是吧?」
對於李德生,應小蝶也有一些瞭解,兩人邊走邊說,開始聊一些輕鬆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