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秦易之那裡得到了保證,凌宇洛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看得出來,他們師兄弟三人,感情篤厚,要好著呢,當日,他還專門去山裡打了只獾子回來,叫賀立翔弄了頓香噴噴的紅燒肉食,好生犒勞他們。
哦,人家畢竟是同門學藝的師兄弟,而自己,只是一個外人而已,那些話,不敢太當真。
飯桌上,紀雲嵐的一句話,讓她吃了一驚。
「薛神醫還在山上尋一味藥草,讓我們先回來,說他再等幾日就回轉,那個時候,師父也該出關了吧。」
那個薛神醫,他還在山上?
完了,等他回來看到自己,放著關門弟子不當,去做什麼雜役小工,還不讓他笑掉大牙?
想著當日自己信誓旦旦的話,說什麼絕不後悔,唉,等見了面,她這張老臉,可往哪兒擱啊!
「小洛,想什麼呢,都不動筷子……」秦易之夾了一大塊肉到她碗裡,道:「多吃些,以後長得和小翔一樣壯實!」
和小翔一樣壯實?那怎麼行,以後可嫁不出去呢。
側頭,朝賀立翔眨眨眼,一陣好笑。
「你叫小洛是吧?姓什麼呢?」紀雲嵐對著她微微一笑,好奇問道。
「就叫小洛,沒姓。」人家對她笑,她也不好不回答,但是,她要取的東西,可是這裡的鎮門之寶,她自然不會傻到將自己的姓甚名誰統統道出來,說個一清二楚,否則將來萬一東窗事發,他們發個江湖通緝令,天涯海角追殺她怎麼辦?
齊越在一旁聽得對話,輕哼一聲,也不搭腔。
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鬼哼什麼。
真是,一看著他,心裡就來氣,長這麼一副好皮囊,卻生出一副沒法親近的壞脾氣。
跟這樣的人坐在一桌,一點食慾都沒有,早知如此,真不該答應秦易之,和他們三人一同吃飯,自己就該和小翔一起,就在廚房裡隨便吃些,還自在得多。
這樣想著,一點一點,慢慢扒著飯粒。
眼前一花,那紀雲嵐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裡,溫軟說道:「我仔細看了,你今晚就沒吃過一口菜,小小年紀,挑食可不好,臉色又黃又黑的……」
呃,這個春風美男,他是在關心她麼?
心裡有小小的感動,情不自禁牽動嘴角,多看他幾眼。
下一刻,身旁秦易之的聲音及時響起:「小洛可不黑,比你們誰都白……」
「秦大哥!」凌宇洛聞言,趕緊叫住他,頓了一下,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這是我們倆的秘密,別說給他們知道,好不好?」
秦易之怔了一下,眼底的光彩一閃而過,隨即點頭。
見此情景,賀立翔低下頭去,有些失落,只默默吃飯。
齊越與紀雲嵐互望一眼,都是微微詫異,卻也忍住不發。
飯後,幫著賀立翔收拾了碗筷,一起去廚房洗刷。
「小洛,我們在這裡,要呆多久啊?」賀立翔一邊洗,一邊轉頭回來,朝著那門檻上坐著的人影問道。
「這個啊,我也說不上來——」凌宇洛歎了口氣,道:「等到我要找的東西找到之後,再說吧。」
「你要找的那個什麼木頭牌子,真的就藏在這山上嗎?」他有些不信。
「應該是吧。」一時衝動上了山,到現在,她也不是那麼肯定了,萬一那個發光的盒子,不是她那裝桃木牌的盒子,而是另有其物,可怎麼辦?
瞥了他一眼,隨意問道:「小翔,你不喜歡這裡,是不是?」
這個小翔,自從上山之後,幾日來,逐漸沉悶下去,整天鬱鬱寡歡的。
賀立翔低下頭,輕聲說道:「也沒什麼,你在哪裡,我自然在哪裡……」不過,這山上的男子,一個比一個生得好看,一個比一個長得氣派,而他自己,已經是渺小得不見蹤影了。
「傻小子,又在胡思亂想了,是不是?」凌宇洛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向他的肩頭:「放心,我這又黑又干的模樣,如此不打眼,沒事的。」他在想什麼,她怎麼會不明白,都怪自己,他的心願,算是答應了一半,也是給了他希望,那晚還主動勾引他親了自己,也難怪他對自己有了不一樣的心思。這個傻小子!
賀立翔看了看她,仍是皺眉:「這個藥汁,終究是塗上去的,不能長久,你那臉上的顏色,今日都是淡了很多了。」
是麼,顏色淡了?
凌宇洛低呼一聲,小手撫上臉頰:「你自己洗吧,我去重新弄下,免得他們看出端倪來。」小翔的包袱裡面,還剩了一點那個藥汁,不過,份量已經不多,怕是塗抹不了幾回了。
看著屋外沒人,逕直走回柴房,拉開包袱,找出那個藥汁瓶子。
咦,都有些干了,怕是要加些水……
廚房有水缸,可是地方太招搖,怕那兩人萬一過去看見,生出懷疑,索性朝屋後走去,記憶中,那不遠處,有一處小小的山泉,很是清澈。
剛轉過屋子,還沒走出幾步,就撞上一道溫暖的胸膛,清新的氣息迎面撲來。
哎喲一聲,揉著發痛的鼻子,還沒抬頭,已經眼尖地,瞥見了那青玉色的衣衫一角。
是那個春風美男,紀雲嵐!
「紀……」捂著鼻子,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憋了半天,擠出一句:「紀公子!」
「什麼紀公子!」他不滿道,溫柔的聲音,有著微微的怒氣:「你把二師兄叫秦大哥,叫我紀公子?待遇如此不同,實在不公!」
「那叫什麼?紀少爺?」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卻繼續裝傻。
想和她套近乎,是有所企圖吧?
現代社會的教育,使她明白,天上不會無故掉下餡餅,也不會有人無故對你百般討好,那個話怎麼說的來著,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先前不是說了麼,叫我嵐哥哥。」
嵐哥哥?
這樣肉麻的稱呼,他都想得出來,她剛吃下去的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嵐——蟈蟈!」含含糊糊叫了一聲,欲從他身邊經過。
「別走,讓我看看你的鼻子,剛才撞痛了,是不是?」大手一伸,將那個急急朝前走的身子一把撈了回來,哦,怎麼輕得跟羽毛一樣?
「不用看了——」正拒絕著,小手卻是被他輕輕拉開,微紅的鼻尖亮了出來。
「果真是紅了呢,來,我幫你揉揉。」沒待她點頭,溫熱的掌心已經按了上來,緩緩摩挲著,那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一瞬間,亂了思緒,慌了心神。
完了,剛剛痊癒的花癡症狀,又一次抬頭。
這樣溫柔的美男子,如此對她,她又開始昏頭轉向了,辨不清南北東西了。
「舒服嗎?」
「嗯……」沒說假話,真的是好生舒服,在他溫暖如春的氣息包圍下,渾身軟弱無力,已經完全失去了防備。
「你和二師兄,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嗎?」
秘密?她沒有什麼秘密啊!
他怎麼這樣問?
瞪著他的笑顏,終於有絲清醒過來。
這個紀雲嵐,和那個齊越敢情是一夥的,為了套出她的弱點,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可惜啊,自己身經兩世,火眼金睛,這麼點小伎倆,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當然,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當時那一點慌亂,一絲悸動……
朝著他,甜甜一笑:「我的秘密就是,我最討厭自以為是,故作聰明,玩弄心機的人,比如,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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