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乃是天子門戶,自上古聖皇立朝以來,國都便一直定於此處。得益於其政治優勢,京州一度是天下九十九州中最繁榮昌盛的州省,時至今日,皇權勢落,才讓出了第一的寶座。正是成也蕭何敗蕭何,京州因政治而達,卻也因政治而頹敗,貪污成風的官吏已經成了難以根治的痼疾,京州之勢也漸漸沒落,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體州力仍保持在前十位。
對沒有居住在國都勢力範圍的人而言,天子不過是個代名詞,沒有固然令人不適,有也難以讓人察覺他的存在,由誰來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坐。
在這諸侯林立、仙道鼎盛、州省自治的時代,天子的權利已經被大幅度削弱,無法任命某一州的州牧,即便強行下旨,所在州省也是陽奉陰違,架空名義上的州牧。若非有九華皇苑中的皇權派在背後給予支持,恐怕連京州人事也難以調動。
數年前天子新立,年號天創,大有xiong懷抱負要開創偉業的意思,而這位新天子的作為也對得起這個年號。他不知用什麼方法,得到了九華皇苑的全力支持,從而大刀闊斧地整頓朝廷風紀,使整個京州官場清明不少,除此外還不惜施以重金,訓練裝備早已名存實亡的御林軍,擴充自身實力,並招賢天下能人,不問出身。通過這一系列的手段,使得如今的皇權實力擴張不少。
不過在許多人眼中,也僅僅是如此而已,想恢復上古時期權傾天下的威勢,是決計沒可能的,不說各州xiao朝廷不會答應,就是那些修仙門派也不會允許。
今日,在京州王城郊外的蟄龍居中,天創天子在院落中修煉術法,只見他每招每式運轉起來,邪氣飛舞,厲鬼森森,彷彿能溝通陰曹地府。假如白庸再次,就會認出他所用的正是《萬邪鬼錄》上的術法。
天創天子將一套術法練完,體內閃現一道怪異符文,驀地全身邪元回歸符文,並隨之隱入體內,然後他身上便再也看不出任何一絲練過邪功的痕跡,只剩一身皇龍真氣。
這個院子裡除了天創天子外,還有一名灰衣男子,看長相將近不huo之年,相貌極普通,臉色則有一種病態白,看上去就跟常年受癆病之苦的中年人毫無區別,除了那對眼睛。那是一對透徹人情世故的眼睛,滄桑卻又清明如赤子。
天創天子稍微調整氣息,轉身道:「太傅,這騰格不愧為狄族第一薩滿,一身修為高深莫測,朕雖未能完全掌握其中奧妙,可也感受到內中的強大不輸給皇族的尊天功。」
原來這名毫不起眼的灰衣男子便是當今的帝師,他咳嗽了兩聲,開口道:「陛下,大薩滿騰格所修煉的雖然也是玄門正道,可畢竟是邪功,不值得沉mi,論練至深處的精妙不如尊天功。何況,他山之石終究只是他山之石,比不上自身修煉。」
「太傅不是曾言,將九大神痕全數吸收後,便能斗轉星移,將外力與自身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那終究只是理論上的結果,臣從一片記載《荒神錄》殘篇的龜甲上悟出此法,卻也不曾試過,真正會怎樣難以預料,臣還是認為將此法轉讓他人修煉可為保障。」
天創天子歎氣道:「人的經歷畢竟有限,朕的心力全數耗在內政國事上,對修煉一途已是難以勻出時間,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既是如此,創神計劃已是勢在必行,要知道,將來朕與你要面對的,可是天下所有的修仙門派。」
帝師剛想再勸,忽而一隻紙鴿從天而降,落入他的手中,打開後看了信上內容,卻是若有所思。
「太傅,是何消息?」
「一喜一憂,喜是第九道神痕已然種下,便等開hua結果的一天。憂是對冰洲女皇的行刺失敗了,末梟對其實力估計錯誤,經過重新評估,此女乃是破碎虛空的絕世強者。」帝師將手中的信jiao給天子。
「破碎虛空!」聽到這一消息,城府如海深的天創天子也為之動容,「居然成長得如此之快,朕記得十年前,她不過是一名四重竅穴的金丹武者,在諸多繼承人中更是最無可能的一個,這得有多少的奇遇才能達到現在的成就啊!神痕能夠引爆種子的氣運,看來是真的。這下棘手了,一名破碎虛空的強者,已經不是靠刺客就能殺死的。就算是九華皇苑的支持者,恐怕也不願意為朕出手得罪這樣的對手。」
「無妨,臣本來就不曾打算用刺客來拔掉種子,擁有神痕的種子,身懷大氣運,哪怕你實力比他強出許多,也能依賴各種難以預料的偶然逃命。對付他們,必須用大勢碾壓,只要在大勢的碰撞中,才能將個人的氣運壓制到最弱。」
「太傅是指,像對付狄族那樣,引you她進軍神洲邊境。」天創天子也是精通謀略之人,猜出了對方的意思,「但我方手中有能令她不顧一切動大軍的籌碼嗎?」
「陛下可是忘了,當年一同被種下神痕的不止她一人,還有她的胞妹,想來那位女皇功成名就後,對天倫之樂會非常嚮往。」
天創天子皺眉道:「做大事者不拘xiao節,此人既然能以一介女子之身登上皇位,恐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何況,她的妹妹究竟流落何方,咱們也不清楚。」
「我們無需知道她妹妹的下落,這不過是一個可利用的要挾因素。而且正如陛下所言,此人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所承受的壓力必然巨大,這並非是破碎虛空的武力就能鎮壓得了,她迫切的需要用一場大功勞來化消四方壓力,而對於君主的功勞,莫大於開疆擴土,她所等待的僅僅是一個機會,而我們需要做的,便是給她這個機會。到時候借刀殺人,自有正道盟對付她。」
「哈哈,有太傅籌謀一切,朕十分放心。太傅縱然足不出戶,也可netbsp;「咳咳咳……」帝師猛烈咳嗽數聲,搖頭道,「非是臣能cao控天下大勢,而是臣懂得人心,懂得引導大勢。如果騰格大薩滿沒有野心,就算我們給了他復活法輪,他也不敢動戰爭,如果阿摩羅沒有yu望,就算我們給了他提煉終末之箭的方法,他也會退回草原。一切,不過是人心難平而已。」
「可惜啊可惜,如果那場戰鬥現在還在持續,朕就不必替如何給冰洲大軍創造機會而煩惱了……原來如此!當初太傅將提煉終末之箭的方法送給阿摩羅,還言必須將戰爭延長三個月,便是因為算計到了這一步!」
「可惜,賭局總有變數,臣也沒料到,dang魔道君的徒弟會是一名可以逆轉戰局的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