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紅塵跺著腳,拿信的手氣得直哆嗦:「這到底算哪門子的差事啊!大老遠把我們叫到鳥不拉屎的漠州,結果只留下一封信,連個人影都見不著,有這樣當師尊的嗎?更過分的是,居然叫我們不要出場,有沒有搞錯啊?來到磐沙神宮不參加萬道爭鋒,那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打醬油嗎?」
俞子期勸道:「洛塵你的心情我能明白,但也不用叫得這麼大聲,會惹人注意的。」
「不,你不能明白!我這一路上可是天天想著要在萬道爭鋒中一舉奪帥,名耀天下,甚至連勝利後的五種姿勢都想好了。結果這算什麼呀,全落空了!我費了五天五夜才想出來的構思啊!你說過分不過分?」
「這個,用五天時間想這種事情也未免……」俞子期猶豫的吞吞吐吐,顯然是不想被誤認是同一類人。
洛紅塵認同著點頭道:「是呀,光有動作完全不夠,還要配上對應的名言才行,其實這我也想出來了——『不是你弱,而是我太強』。如此帥氣的一句話,居然英雄無用武之地,啊啊啊,憋著不行啊,這股怨氣要是不發洩出來,我會憋壞肚子的!」
俞子期無力的歎氣道:「還是請你注意點場合,別現場解褲腰帶。」
冼凡心則是瞥了一眼,淡淡道:「膚淺。」
受到刺激,洛紅塵立即指著他說:「就你沒資格說我!別以為抱著一把劍,再冷酷的說上一句詞,就能裝無名劍客,醒醒吧,現在早不盛行這套了!你當我沒發現嗎,這動作是你在離開門派後才開始出現的,你分明是打算在萬道爭鋒上用這種姿勢出場,好給人留下印象。你要感謝我師尊,讓你少了一次在天下人面前出醜的機會。」
冼凡心臉上閃過一道細微不可見的紅暈,隨即寶劍出鞘,微怒道:「要打嗎?」
洛紅塵一邊挑釁的做鬼臉一邊道:「惱羞成怒了吧,打就打,誰怕誰啊!」
看他樣子就要拔刀,俞子期連忙攔住這兩人,心想至少不能在別人面前打,否則太丟玄宗面子了。他正苦惱著沒人幫忙安撫這兩個活寶,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
「三位師兄,許久不見,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們。」
「白師弟!他鄉遇故知,緣分啊!」俞子期眼睛一亮,隨即推了推爭吵兩人,示意先打招呼。
「呃,的確是緣分。」白庸沒想到俞子期會如此熱情,一時間不知該做何等回應。
冼凡心與洛紅塵停止爭執,前者微微向白庸點頭,算是一種打招呼,後者則是非常熱情道:「白庸,不,現在應該叫白君龍了,你也來這裡,是要參加萬道爭鋒嗎?」
「算是吧。」白庸想了想,貌似自己是來散心的,參賽反倒其次。
倒不是他清高看不起萬道爭鋒,而是對名望沒什麼追求,也不渴望用武力來證明自己。有些人追求財富,有些人追求美色,也有些人追求長生,白庸也有自己的追求,但並非以上三者。
在胡疆之戰中,他運籌帷幄一舉逆轉戰局,倘若想出名,將這件事傳播出去即可名揚天下。但他沒有那麼做,反而要求齊無憾等知情人幫忙隱瞞下來,只要他們不說,下面的士兵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高調做事,低調做人,方為中庸之道。
白庸也並非討厭出名,名聲是把雙刃劍,有利也有弊,於現在的他而言,無名氣反而是利大於弊。
洛紅塵不明白其中緣由,一臉羨慕道:「真好啊,能夠在天下人面前大出風頭,以君龍的才慧,天下論道的魁首是逃不出手心了。」
萬道爭鋒並不僅僅有武鬥,也有文鬥,比鬥項目也有好幾個,可不單單是大家一起打擂台那麼粗野。文鬥內容跟玄宗的每月課題考核差不多,出題辯論簡介,會有類似科舉閱卷人的評價者,且大多為一方名士。
白庸訕訕笑道:「我可不敢小覷天下英傑,將魁首視為囊中之物未免過於狂妄,總不能再來一遍『這是道,這也是道』吧。」
三人想起當初求是峰上論道的情景,也不由得會心一笑。白庸又道:「何況這一次我是來放鬆的,天下論道就不參加了,文鬥太傷腦筋。」
洛紅塵歎氣道:「這真是太可惜了,好好一個打出風頭的機會就這麼放棄了,若是將這機會讓給我多好啊。萬道爭鋒四年一屆,到下一屆我就年過二十,無法參加旭日爭鋒。」
萬道爭鋒中最值得關注的比鬥就是旭日爭鋒,專門由年輕天才參加,規定必須在週歲二十以下方有資格。
冼凡心給予評價:「勢利。」
「你小子成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哼,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放你一馬。據我打聽,這次的旭日爭鋒還另有獎勵,之前不是說磐沙神宮以一座上古遺跡作為開放換得主辦權,如今東道主已經放出風聲,這座遺跡是上古的奈落之城,傳說中的極道強者,歿神的居所。此次大會中,唯有在旭日爭鋒中入圍的參賽者方有進入的資格。如今有許多一脈單傳的散修,都放出門下弟子參賽,為的就是能得到歿神的道統。」
白庸略一思索,覺得其中有些蹊蹺,磐沙神宮發現奈落之城這等洞天福地,居然也肯開放給其他人,甚至答應在探險過程中獲得的寶物,全部歸為個人所有,如此大方絕對另有秘密。
正推測其中可能的幾個理由,他一抬頭,卻又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上前招呼道:「刑無私前輩,你也來磐沙神宮了。」
一臉莊重嚴肅的刑無私在歡快的人群中分外顯眼,他看見白庸眼睛一亮,點點頭,道:「我是來此報告好友之死訊,終歸是磐沙神宮的弟子,也算另一故鄉。對了,我這裡有一封信,是道君拜託我轉交給你的。」
一旁洛紅塵嘀咕:「又是見信不見人,最近很盛行這一套嗎?」
白庸拆開信,看了其中內容後臉色趨向凝重,全部看後將信化去,然後道:「此事我已記下,會用心調查的。另外,我希望能拜託前輩兩件事。」
「何事?」
「請幫我調查一個人,此人身穿新郎紅服,用刀,是前幾日荒刀門的滅門兇手,我希望能知道此人的來歷。另外還有荒刀門被滅門後,漠州各方勢力的動靜。」
刑無私點點頭,應下這兩件事,接著同白庸眼對眼,一陣沉默,想不到任何可說的話,於是道:「那便這樣吧。」
接著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