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道行 雲起玄宗 第六章 玄門論道(下)
    「厲害!」

    「精闢!」

    「犀利!」

    在場弟子大多一點就通,沒有瞬間明白過來的也在他人提示下恍然大悟,紛紛稱讚,表示歎服。

    大師兄農彪嘖嘖道:「出人意料!想他人之未想,居然還有這樣的回答,高深莫測,不愧是紫霄奇才,確實有過人之處。」

    有弟子不解道:「有那麼厲害嗎?我看有些言過其實吧。白庸的回答方式固然巧妙,但內容本身並沒有出奇的地方,只闡述了萬物皆可為道的涵義,倒是有點譁眾取寵的嫌疑。」

    農彪搖頭解釋道:「僅僅是回答方式巧妙,自然不值得如此稱道,可白師弟要表達的涵義不止如此。他正手覆手表示道分陰陽,而正手轉為覆手,是為陰陽可相互轉換之意。稱正手覆手都是道,意指道無善惡,正道是道,邪道也是道。其中還有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動作,就是正手上升,覆手下壓,這是映射天地初開時,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的混沌開闢。他以手說道,表示握道手中,就能有開闢混沌的無窮威能,然而手中無一物,又暗指道是無法被輕易掌握。」

    那弟子聽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信道:「真有這麼玄乎?」

    「唉,這種東西本來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個人有個人的領悟。你的道行淺,自然領悟得少。這就好像看海,看過海的人以為自己看到了海的盡頭,其實是被自己的視野限制住了,一個人的目光有多遠,能看到海的疆域就有多大,但無論如何,海的盡頭是永遠看不到的。當然這並不是說白師弟已經掌握了整個大海,可能連他自己都未必有我們領悟到的多,可正因如此,能以有限的視野來演繹無窮的大海,令各人有各人的見解,這樣的手段才真正發人深省。」

    「哦。」那弟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好像有所領悟,沉思不語。

    宗守玄也點頭稱讚道:「這回答的確與眾不同,以有窮演無窮,大善。」

    他口中稱讚善,卻沒有給予評價,而是接著提問下一人。

    白庸轉過身,發現那人已然入睡,於是暗運道氣,一指隔空點出。

    「嗚哦!怎、怎麼了!魔教終於攻進來了嗎?」

    那人捂著屁股跳起來,慌慌張張的左顧右盼。

    座下弟子有不少在捂嘴偷笑。

    面對這種無紀律甚至失禮至極的表現,宗守玄沒有生氣,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有種孺子不可教的歎息。

    「穆若愚,看你與周公暢談甚歡,想必有不少高見,師兄弟們正翹首以待呢。」

    穆若愚沒有聽出其中調侃之意,反而向四周抱拳道:「哦,那個……真是對不住,讓各位久等。」

    白庸傳音入密:「擦一下口水。」

    「哦。」穆若愚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結果這傻傻的動作又引來一陣竊笑。

    「稟告掌教,這答案我知道,但不能說,一說就不知道了。」

    座下不少弟子再次偷笑。

    「這木魚又犯傻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非得死要面子。」

    ……

    宗守玄搖搖頭,不予評價,接著問最後一人。

    「臧森羅,你神遊物外至斯,又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就怕掌教聽了不高興。」臧森羅懶洋洋的站起身,沒有一絲被當場揭穿的慌張和羞愧,面無表情的拱手回答。

    宗守玄擺手道:「哈,先灌預防藥了,但說無妨。」

    得到允許,於是臧森羅抬起手,以大拇指指向自己開口說:「我是道。」

    然後再用食指指向掌教,說出驚人的言語。

    「你不是道。」

    「……」

    全場先是一陣寂靜,猛然間如火山爆發!

    「大膽!」

    「無禮!」

    「放肆!」

    場上一片喝罵之聲,一名又一名弟子站起來,厲聲指責臧森羅對掌教的冒犯之言。

    這並非故意討好的諂媚,而是掌教在眾弟子心中威望極高,因此行事風格溫和,受人歡迎。所以臧森羅的話可謂是犯了眾怒,自然人人喊打。

    白庸也笑嘻嘻的落井下石:「拾人牙慧,你小子抄襲我。」

    「誒~這怎麼能說是抄襲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叫借鑒,是借鑒!謝謝。」

    臧森羅對其餘弟子的批評充耳不聞,惟獨回答了白庸的話,而恰恰是這幅不目無餘子的囂張態度,更激起他們的憤怒。

    幾名弟子正要請掌教降下責罰,誰知宗守玄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之洪亮,蓋壓全場,於是所有謾罵的弟子也漸漸安靜下來,靜等掌教的決定。

    「有趣有趣,天馬行空,不拘一格。講玄堂內只論真理,不講輩分。玄宗的未來終究是要靠你們年輕一輩來發揚光大。穆若愚可評為中等,白庸與臧森羅皆為優,此番議題到此為止,下課。」

    隨著一句下課,宗守玄身影化光而去,餘下弟子再無顧忌,議論紛紛。有的為成績唉聲歎氣,有的直接找親朋好友一同回去,還有的則對掌教最後評價感到疑惑不解。

    「唉,雖然知道掌教性格仁厚,沒想到居然對臧森羅大逆不道的話也毫不在意,早知有這般海量氣度,我也該來一把豪氣沖天才對。這次不及格,下個月要難嘍。」

    「難以理解,白庸發言引人深思,為眾人鳳首,被評為優理所當然,臧森羅唯我獨尊的語氣雖然不招人喜,可才氣也不是凡人能望其項背,被評為優勉強說得過去,為什麼木魚的不知道也能得到中?掌教也太客氣了吧。」

    「別胡亂懷疑掌教的眼光,穆師弟的回答雖然聽起來很傻,實際上卻是大有深意,只是你不能參透而已……話雖如此,我也是雲裡霧裡,不知道他在講什麼。」

    雖然被人議論,穆若愚卻毫不在意,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然後對白庸:「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太見外了。走,回紫霄莊用膳去!」

    「哈,最後一句才是心裡話,你惦記的不是我,是我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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