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輕輕推開房門,劉森習慣性地看了看門裡的左側,這裡是貝絲每次都跪著的地方,但今天好像有點不同,她不在這裡,在哪裡?目光抬起,劉森笑了,他看到她了,坐在窗前,雙手抱著兩膝,靜靜地看著外面的大海,好像在出神。
劉森走近兩步,腳步聲驚醒了窗邊人,貝絲猛地回頭,一驚跪倒:「少主!」
雖然只是快速一眼,但劉森驚訝地發現,貝絲的眼角有淚花閃爍,將她拉起,捧起她的臉:「怎麼了?」
貝絲飛快地擦掉淚水,給他一個笑臉:「沒事,風吹的!」
「你有心事!」劉森溫和地說:「是什麼?告訴我!」
貝絲輕輕搖頭,低頭不語。
「你家裡有什麼事嗎?」
依然搖頭。
「那是什麼?你說出來,我幫你完成!」這話才有點像是少主應該說的話,他也有把握能做到,因為他發現,爺爺與父親都喜歡他,父親今天的表情也很高興。
「你……你要走了,是嗎?」貝絲輕聲說:「他們都說了,你要去大陸。」
「消息挺靈通嘛!」劉森笑了:「怎麼?你捨不得我了?」
貝絲心亂如麻,她捨不得嗎?不應該!如果她父母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她怎麼能捨不得這個惡魔呢?但她騙不了自己,他佔有了她之後的這些時間,他對她太好了,不但沒有折磨她,反而處處寵著她,重話都不對她說,在床上讓她臉紅心跳的時刻也變得充滿溫馨,讓她流連……
劉森也在看著她,他心裡也有溫柔浮現,這個女孩只是他的一個普通僕人,或許陪他做了幾回愛,在她心中,自己應該是限制她自由最大的牢籠,這只巨大龍龜殼,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堅實無比的鳥籠,而她就是其中一隻可憐的金絲雀!
金絲雀是嚮往自由的,她不可能捨不得自己!
捨不捨得只是他的玩笑,開過也就算了!劉森微笑:「我昨天剛剛給過你選擇,但現在你不用選擇了,收拾你的東西,離開吧!」
貝絲身子輕輕一震:「少主,我明天……明天再離開好嗎?」
劉森輕輕伸手,將她抱入懷中:「那好,明天我們同時離開,我會讓人給你足夠的金幣,你帶回去好好安家!」他也有點捨不得她了,但眼前只能讓她走,他離開後,這個鳥籠就會是最無聊的囚籠!或許還會有危險,他的家人殺一個僕人是最正常不過的。
晚上,再一次為劉森洗澡,再一次被少主抱入澡盆,再一次在澡盆裡進入她,花瓣與水汽中,貝絲流淚了,第一次給他的屈辱她都忍住了淚水,但這一次她沒忍住,好在水池之中,水汽蒸騰,臉上有沒有淚水本就無人能知,床上,劉森抱著她柔軟的身體,也是半夜沒睡著,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
清晨,貝絲終於離開,她沒有拒絕他給她的金幣,也沒有拒絕他給她的吻,帶著不知是解脫還是酸楚的心情,她離開了這個囚禁她一個多月的囚籠,她是被強行抓進來的,本來當天晚上就逃脫不了失身的惡運,但阿克流斯喝醉了,第二天就出海,回來之時,他變了好多,不管是變好還是變陰險,但總與傳說中不一樣,她的命運也與預想中完全不同!
巨大龍龜殼組成的宮殿前方,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廣場雖然大,但人並不多,人雖然不多,但這些人全都是島上的實權派,二叔派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為劉森送行,阿爾托也來了,微笑著走近他!
「兄弟!」阿爾托張開雙臂:「真捨不得與我的兄弟分開!」
「我也一樣!」劉森張開雙臂與他親熱擁抱。
「我為兄弟準備了大量金幣,交給了納卡!」阿爾托說:「我知道兄弟喜歡他們兩個,就讓格魯斯與納卡隨兄弟一起上路!」
「這合適嗎?」劉森多少有些意外,上學還帶兩個保鏢,這在以前的大學中也有過,但他覺得很反感,輪到自己了,他很意外。
「這有什麼?父親給魔武學院的格裡導師寫了一封親筆信,這信在格魯斯手中!」阿爾托提高聲音:「格魯斯、納卡!」
兩個響亮的聲音回答:「大公子!」
「你們留在少主的身邊,隨時保護少主!」阿爾托沉聲道:「我兄弟如果有任何危險,我都會在你們身上百倍奉還!」
「是!」兩人躬身接令。
這也許是這個世界通用的慣例吧,如果到時候感覺不合適,再讓他們兩個離開學院也不晚,劉森不再拒絕,阿爾托手一招,身後一人踏上一步,遞過來一個包裹,阿爾托接過:「兄弟,這是最好的龍龜甲,我讓島上的巧手匠師取龍龜身上最堅硬的鱗甲、以龍筋穿制而成,大劍師的劍都不能穿破,請兄弟穿上,以備不測!」
「哥哥,這不用吧?」劉森微笑:「我只是去讀書,不是上戰場!」
「話雖如此,但兄弟出門,我做哥哥的總難以完全放心!」阿爾托笑道:「還是請兄弟穿上,好讓我安心!」
廣場之中個個臉露笑容,這對兄弟真是太親熱了!爺爺與父親不知何時也站在廣場另一側,親眼目睹這兄弟情深。
「多謝哥哥!」劉森終於接過,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剛好合適,更妙的是,這衣服居然並不笨重,極輕靈,簡直可以穿在衣服裡面,當內衣穿。
阿爾托也是這麼說的:「兄弟,你應該將它貼身穿,外面再罩上外衣!」
劉森微笑作答:「是!我上龍龜之後會穿在裡面,眼前就這麼穿著,可以讓眾人看看,我們兄弟之情有如這龍龜之甲,牢不可破!」
「好!太好了!」喝彩聲傳來,爺爺與父親並肩而來:「你們兄弟倆能這樣就不錯了,爺爺很高興!」
白鹿牽來,三人同時上鹿,在鹿背上劉森向爺爺、父親和哥哥深深一鞠躬,兩腿一夾,直衝下山,陽光射在這龍龜甲上,反射出一種奪目的光輝。
白鹿如風馳出,驚起多少飛鳥穿空,穿過湖邊,劉森眼睛裡露出一種神秘的光芒,這光芒一露,他好像也有了改變,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很凝重,剛剛得到一個外出的機會,面對神妙的魔法、得到爺爺父親的欣賞、得到哥哥饋贈的厚禮,他有理由沉重嗎?
有!他感覺很壓抑,或許只是一種莫名的猜測,猜測的起因就在這件龍龜甲上,龍龜甲是一種真正珍貴的東西,風神島所特有,別的地方想做都做不出來,因為這龍龜甲用的不僅僅是龍龜的鱗甲,而是用的龍龜背上的一個特殊位置的鱗片,只有這個地方的鱗片才超薄超輕,而硬度不減,但這片鱗片也並不大,要製作這樣一件龍甲,最少需要十餘隻龍龜才行,別的地方一隻龍龜都是稀有之物,又如何能有這麼多龍龜用來製作盔甲?
哥哥給他龍龜甲,其禮不能說不厚,但他卻錯了,像這樣的寶物本不是他能擁有的,因為憑他的本事絕對保護不了,相反還會引來殺身之禍!不穿龍龜甲或許真的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但如果有人知道他身上帶著這樣的寶物,他才真的是步步荊棘,危險遠比不帶要大得多!
哥哥為他設想得如此周到,錢、隨從、護身甲都考慮到了,為什麼會單單漏了一個最關鍵的環節?是無意還是有意?
如果是真正的阿克流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他就算懷疑全島人要對他不利,絕不會懷疑一個軟弱得只知道拍他馬屁的哥哥,但劉森不會,他知道封建社會王子之間爭鬥的殘酷,手段是真正的無所不用其極,風神島雖然只是一座島,但在這島上,島主就是國王,權力有時比國王還大,繼承人的位置如果沒有人爭才是怪事,為了這個位置,一件龍龜甲算得了什麼?
如果這真的是有意的話,誰才是第一個爭這件寶物的人?這寶物今天才送到他的手中,理論上說,除了島上之人外,只有這兩個隨從知道,他們都是劍師,一級劍師,如果寶物穿在他們身上,大劍師的劍都無法穿透,是否意味著他們的實力就會增加一級?格魯斯、納卡,這兩個人的日常一舉一動都在心頭浮現,釋放人魚向人魚道歉的事情只有格魯斯知道,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向爺爺告密做文章的人,他向爺爺告密的目的是不是為了幫哥哥?
下一步他會不會再幫哥哥一次,作為獎勵,這件龍龜甲本就是送給他的?
但這一切都只是猜測,或許自己太多疑,畢竟與哥哥短短一段時間的交往中,哥哥給他的印象都是那麼隨和,一切都以他的意見為準,尊敬而又關心!
十里路程轉眼就到了盡頭,前面就是蔚藍的大海,浪花起處,帶來幾許豪情,一隻龍龜靜靜地臥在碧波之上,一條後腿或許就是上船的船板。
一下白鹿,海邊十餘人同時躬身:「少主,請上龍龜!」
劉森微微點頭,當先而上,後面的人同時跟上,納卡與格魯斯分立他的兩側,龍龜腿一縮,劈波斬浪,直向大海深處。
這真是一條好船,完全無污染的純綠色遊艇嘛,劉森在船邊坐下,身後傳來聲音:「少主,你應該將龍龜甲穿上,萬一掉進風浪中說不定撈不起來!」劉森的龍龜甲居然提在手中,他在仔細看,好像在追憶哥哥對他的關心。
劉森抬頭,溫和地說:「格魯斯,你說說看,這龍龜甲如果由劍師來穿,是不是更合適?」
「那是當然!」格魯斯微笑:「有了這東西,就算對方實力比你強一倍,都不是你的對手!」
「那太好了!」劉森手輕輕一揚,龍龜甲飄向格魯斯:「送給你了!」
格魯斯剛剛一把抓住,突然聽到他這話,嚇了一大跳:「少主,你……你說什麼?」
劉森輕鬆地說:「我說這龍龜甲送給你了,哥哥送給我,我接受了,現在我送給你,希望你也接受!」
納卡和身邊的其他人全呆了,格魯斯當然更不懂:「少主,這龍龜甲何等珍貴,你……」
劉森抬手止住:「正因為珍貴,所以才送給你,你想想啊,我什麼劍術、魔法都不會,龍龜甲在我手上根本是廢物,而在你手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你的安全有保障了,我才會安全,懂嗎?」
格魯斯還要再說,但劉森已轉過頭去了,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你再不接受,就是不打算保護我了!」
「不敢!」格魯斯深深一躬:「多謝少主!」
劉森鬆了口氣,這燙手的山芋算是送出去了,這麼多人都在旁邊,他們一回去,全島就會知道,如有消息外洩,格魯斯將是某個地方眾人圍攻的目標,你這個多嘴多舌的僕人,不管你帶著什麼目的,都應該嘗試一下少主的厲害!至於這件寶物,說真的,他還真的不放在心上,再珍貴也只是龍龜甲,風神島如果他能玩得轉,十件百件龍龜甲也是隨手就來,為了自己家裡有的一點點東西承擔無比巨大的危險,這樣的事情傻瓜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