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主 正文 第154章【情思】
    們曾在多年前的燕門關對訣,當時,吉莫王以絕對的以慕少女之名,給予弱者以憐憫,橫掃當時還是七皇子身份的周承熙之尊嚴,那也許是一向唯我獨尊的周承熙首嘗敗績。

    今次,身經百戰的周承熙已完全蛻變為真正的皇者,他的每一次攻擊都需要吉莫王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對抗,再也不復曾經的優勢。

    曾經,上官敏華問過周承熙,他與吉莫王對上,孰勝孰敗。那時,周承熙沉默以對,如今,這青年皇帝噙著一抹冷笑,一招一式穩紮穩打地攻擊對手,眉宇間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凝重,他重視他的對手,但唇角那抹笑意也是在蔑視那個過去的強敵。

    吉莫王的強大屬於過去的傳說,他已然老去,慶德帝卻是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從大周黑騎軍的鐵蹄踏破吉莫王庭的防線,從大周黑騎軍的鐵駑射破吉莫王庭的防線,已宣示出周承熙的時代到來!

    上官敏華從來未曾如此刻般記住這抹影像,這個在她生命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的男子,周承熙確實未叫她失望,他也從來不曾叫她失望。

    他來了,帶著他的霸氣與不可一世,來奪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權利與尊嚴。

    「主子!」

    「小姐!」

    「上官敏華!」

    忽然之間,上官敏華覺得自己在飛,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看到周承熙的劍在與吉莫王地彎刀對抗時,他莫名其妙地撤劍,任由吉莫王的刀在他身上劃下重重的傷痕,他只管向前奔躍,然後,她看到他將自己攬腰抱起。

    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她與他的眼緊緊相對。

    他咧齒一笑,眼中有著鋒芒畢露的狠絕。上官敏華輕皺眉。才要說話。兩人已隨著爆炸的氣焰重重飛出倒地,無數的將士叫著皇帝地稱號包圍過來。

    柳子厚焦急地上官敏華扶起來,關切地問她有無受傷。上官敏華怔怔然,她地視線隨著周承熙地去向而轉移,她看那些軍官將他抬走,看那些軍醫為他清洗傷口,包紮。然後他們說什麼,血肉之傷,沒大礙。

    不知道為什麼,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裡的鈍痛也消失。

    然後,她轉過頭,看周圍的官兵收押俘虜,整理戰場。收拾亂局。

    遠處。她的寶貝兒子,周廣泓由史家三個年輕軍官守護,拿著一把劍在戳羽蒙達。邊施虐邊罵:「叫你炸我母后,叫你炸我父皇,我殺了你!」

    上官敏華身子一軟,差點摔倒。她奔過去,一把抱住兒子,激動得渾身發顫。周廣泓沒能明白母親那種忐忑不安的複雜心情,他的小胳膊攀在母親的肩上,小臉蛋貼著她地臉,軟軟地說道:「媽咪,我好想你。」

    媽咪也是。上官敏華哽咽得說不出來,她只是抱著兒子不語。小孩子只是激動了一會子,便轉過臉,向母親興奮地講起行兵打戰的經歷,言語中對周承熙這個父皇的崇拜攀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母后,父皇送我的小紅馬,它跑得非常快。」周廣泓說他得了馬匹和寶甲,現在可以上戰場了。他又舉起手中的小鐵弩,興奮地說他殺了三個敵人。

    「母后,父皇說我必須會用鐵弩,父皇還說母后瞄得特別准,母后,你教我好不好?」

    聽到周廣泓說他殺了人,上官敏華搖搖欲墜,她的臉也許太白太涼,興奮得小孩意識到母親的不安,像小大人一樣,扶住母親,向臨時帳篷走去,邊走邊輕輕地說:「媽咪,我會保護你地!你不要怕,我會把所有壞人都殺掉,我一定會保護你地。」

    路上,碰到正在包裹傷口的將士,周廣泓很有氣勢地和他們打招呼,神情中透出不遜於眾人的威嚴,即使與柳子厚、史破軍這樣地鐵血大將對上,這個七歲的小孩也能直視他們,不弱於人。

    上官敏華心裡滋味百陳,默不做聲地看著兒子熟稔地叫著周圍將士的名字,牽著母親的手帶著驕傲的表情把她介紹給他那些軍官朋友。

    她這個兒子把她往時說的那些故事裡親近於民與官兵打成一片的親和思想融會貫通並付諸於實踐,不能說他做得不好,看兒子帶著淡淡笑意的臉,平易近人又不失大家風範,她第一次覺得兒子長大了。

    不知道其他男孩子離巢,做母親的心裡如何想,她卻是萬般不捨,又不能阻止。

    「皇后娘娘,陛下醒了。」慶德帝身邊的宮人跑過來,在上官敏華面前停下,垂著頭等她同行。

    上官敏華正要隨他去,見這宮人揮動拂塵攔住周廣泓,帶著歉意的笑,道:「太子殿下,陛下發下話來,讓您跟著柳大將軍多走動走動。」

    周廣泓孩子氣地嘟嘟嘴,放開母親的手,道:「母后,晚些時候我再去看你。」

    說完就跑去找柳子厚,跟著他身邊看他如何做事。上官敏華張了張嘴,終究轉了身與宮人去見駕。

    掀開臨時帳篷的簾子,周承熙正在炮轟那些軍官和醫正,見到上官敏華走進,立時揮手叫那些人滾出去,並不顧眾人阻止,大呼小喝:「皇后,過來。」

    床榻上,周承熙上身裹有繃帶,俯臥在那兒,全身衣衫褪去,露出精壯修長的四肢,身上佈滿泛白的傷口,這會子,因為激動牽動背上的傷,繃帶上滲出越來越多的血水。

    這個人不但對別人殘忍,對他自己也從來不曾柔軟過。流了那麼多血,他的臉已那樣蒼白,竟然還不安分地養傷。

    他的身體裡有多少血可供他這樣無所顧忌地揮霍?

    她的腦中,不可阻擋地閃過一幕: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場宮變,那個弱冠少年帶著滿身的箭傷與血痕,站在冷冰冰的宮門,朝她伸出手,強制地帶走她。

    那時候,他也是這般盛氣凌人,霸道專制,帶著這世間男子少有的堅持,絕不放棄。

    若非發生後來的事,也許她早已發現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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