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主 正文 第102章【比詠】
    子厚黯然神傷,未與皇后告別就回了駐馬灘。上官色鐵青,不一會兒又微微笑起來,她問在她眼前伺候的如意吉祥:「你們說說看,這宗正寺卿家的閨女,誰配得上?」

    如意吉祥算是摸清她的性子一二,笑得越歡,聲音越輕越軟,就是她盛怒極至的頂峰。兩人相視一眼,道:「王氏鍾情於陛下,願自薦入太子府侍。王博淵曾阻,若無後位相迎,王氏不得入宮。」

    上官敏華唇一勾,眼中寒星點點,道:「既如此,就去告訴她,本後體寒不受孕,這皇后的位置等著她來搶!」

    如意吉祥驚得神容失色,大呼此計不妥。上官敏華這位置本就不穩,只靠周承熙一己之喜才能端坐如今,若傳出這樣不實的話,她坐這後位也到頭了。

    章春潮聽說了這件事,倒是給了上官敏華從來沒有過的好臉色,他說:「這才不枉我等一番扶持,為後者沒有殺氣怎能坐得長久?」

    如此在章春潮的安排下,王丹進宮。上官敏華見過她兩面,那是一個形若清蓮的少女,一身傲骨,不屑於向宮中其他女子行禮;看向周承熙的目光,就和當日周清歌看正德帝一個模樣。

    有章春潮在宮中行方便,王丹在後宮冒了個拔尖,把原先的任氏和江氏給擠了下去。周承熙倒也寵她,可能是因為她父親的身份,有宗正寺卿的相助。聽說新政取得了一定地成績。

    不到兩個月,那邊就傳出王美人有孕。周承熙一高興就給她升了品級。給了一個淑儀的名頭,還許她若生子便升麗妃。

    若真如王丹之意,那就是皇帝地第一個兒子。憑宗正寺卿的家世,變成嫡長子得繼大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下後宮裡頭其他人不幹了,到上官敏華前頭去拾掇是沒有用的,明眼人都知道王丹比不會生的皇后更受寵,那樣的侮辱王丹依然沒事。失勢的皇后不也只能忍氣吞聲,還攔不住皇帝地意,把人硬給迎進了宮裡。

    那些女子跑到任氏、江氏前頭去鬧,說來說去都是王丹獨霸皇帝,不讓人親近,若她爬上後位。其他人哪裡還有出頭之日。

    「可惜,皇后怎麼就不能生!」

    「哪裡是她不能生,」有人出聲道,「嫁給陛下這麼多年,兩人都沒圓房。」

    頓然間,整個屋子裡連女子輕薄的呼吸聲都能聽到。這種事,到敬事房一查便知,根本做不得假。然而,宮裡這些女子怎麼能相信,當日上官敏華大鬧青溪半里橋。不惜自毀半身閨德。把周承熙從花街柳巷拉回來,這般深切地愛戀怎麼可能發生多年不圓房的「奇跡」?

    「既然未曾圓房。怎會傳出體寒不能受孕的話來?」

    這話問得好。宮裡頭的女子個個都是心裡明亮剔透,必是王丹為進宮造的謠。

    「若皇后有孕。我看王淑儀也抖不起來!」

    「上官大人(指上官錦華)也不會由著皇后失勢。」

    最後倒變成這第一個孩子還不如讓上官敏華生了,好歹這皇后大度不妒,皇帝不去她宮裡也見她鬧,至於儲君?以後大家各憑本事。

    上官敏華得悉後,哭笑不得。她從不小看後宮女子地手段,當即吩咐如意吉祥準備好東西應變。兩人不明白,上官敏華冷笑,道:「爾等以為陛下會許本後誕下嫡長子?」

    如意吉祥面面相覷,認為她的這種想法是符合實際情況的。當下,毫不懷疑地知會章春潮,一干人等在各處做好準備。

    某日宮宴後,周承熙微染醉意,被有心人帶進甘泉宮。甫一掀紗簾,周承熙眼神便清明,望著鳳床上不動彈的女子,輕輕發笑,俯下身去,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撫過她發顫的身子,道:「真是老實,讓朕猜猜,是誰讓聰明得不可一世的皇后吃這個暗虧?」

    周承熙說了七八個名字,都沒說到點子上,他自然是在戲弄於床上女子,瞧她因為他的手指而顫抖笑得越發歡喜。

    華瞪他,周承熙便發笑,道:「皇后這般有心,真正驚。」

    瞧她吃了藥的身體因他的觸摸而片片泛紅,周承熙眼神變幽深,頭一探,便深深吻住目光迷離地女子,掩去兩人因深深地觸動而起的美好歎息。上官敏華迎上去,承受更多,兩人在床上配合挺有默契,周承熙咬住她地耳朵時,還調笑道:「朕地皇后熱情如火,以前竟是錯過了。」

    上官敏華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封住他地嘴巴,這種時候說什麼廢話,盡情做就是。周承熙悶聲而笑,兩人動靜挺大,也沒覺這人在這時候發狠。也不知做了幾回,上官敏華早因累極睡去,周承熙退出時,還摟著她,輕吻她的眼角才漸歇。

    美好的夜晚逝去,微微的黎明在窗口敲打。

    上官敏華醒時,周承熙已去上朝,她動了動手掌,藥性已去,啟唇道:「如意。」

    意把金剪子遞過去,有些不忍心又有些為難,上官敏華瞪了他一眼,後者只好退下,不一會兒,帳內傳出淡淡的血腥之氣。

    當血味漸濃時,秦關月隨著吉祥的帶領,衝進皇后寢宮,一把奪下金剪,見到上官敏華身上斑斑血痕,心痛難忍,面上又有些怒氣,道:「元殊怎可這般不珍惜己身,需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這是要讓你母親父親在地下難安?」

    上官敏華掩面嚎哭,說自己變成污穢之人,再也配不上誰,拉扯頭髮,又發狠用手指甲在身上拉出長長的血痕,把個受迫而失身的女子演得似模似樣。

    秦關月急得顧不上禮儀,上前抱住她,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再自殘其身,還柔聲安撫她是他見過最清雅的女子,她的心上人只會更憐惜她,不會不要她。

    上官敏華又啼哭,指責他未盡許諾之意,當日他說過不會讓新帝來拓擾她,如今她壞了名節,再無人憐愛,生不如死。

    「怎麼會,怎麼會……」秦關月用力摟緊上官敏華,困住她不讓她再激動,還沒等他想出法子來,甘泉宮的大門被人踢開了。

    秦關月猛一回頭,正是怒火熊熊燃燒的慶德帝是也。

    他手一鬆,心中懷疑地望了一眼懷中女子,卻見她面色淒厲,帶著自毀的傾向,拿起身邊的凶器便向皇帝砸去,一副即使立時死了也沒有關係的撒潑模樣,哭罵對方是畜牲禽獸之流。秦關月慌得忙用手撫住她的嘴巴,又與禮不合,當真是左右為難,哪裡會去想這個中還有可懷疑的地方。

    「國師,」周承熙臉黑得能擠出墨汁來,他陰惻惻地喝道,「宮闈之地怎可擅入!」

    秦關月聞言一愣,手一緩,上官敏華脫勢向周承熙撲去,手上金剪金光晃眼,哧一聲周承熙不閃不避,生生在肩頭受了這一擊,秦關月等人大驚,上官敏華忙鬆手,一抬眼剛好瞧見周承熙猶如心碎情傷的頹敗模樣,她心裡一抖,眼神四下亂飛,再不去看那少年皇帝的模樣。

    周承熙任由肩頭的血流滴滴落於花毯上,也不去拔那金剪,目光中又滿含著濃濃殺氣,無形中又有一絲不明瞭的憂傷在清清的光線中遊走,秦關月悄悄退出,上官敏華滿身不自在,這傢伙又想玩什麼花樣?

    「他是誰?」

    上官敏華受驚,猛地抬頭,周承熙怒瞪著她,再問一句:「那個人是誰?」

    她心思如電閃,咬住唇瓣淒苦地不言語,周承熙怒得在宮內大肆破壞,每掃上官敏華一分不在意地神色,他便怒吼,動作越發狂暴激烈。

    鬧到最後,周承熙拿冷熱不侵的上官敏華無法,他殺氣騰騰地邁出大門,那張失血過多的臉看起來有些發白,他喝令道:「著南衙禁軍左統領宣楚駐守甘泉宮,閒雜人等不得擾宮!」後來,因玉山國師一句話,淑儀王丹便被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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