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鷹帝國 正文 第五章 靜夜思
    夜,靜悄悄的。明亮的月光灑在青碧色的潭水上,猶如水銀瀉地般華貴。偶爾山風吹過,水面波光閃動,別有一番風情,猶如那仙子聖潔的臉上泛起的笑紋,增添了人間的情趣。

    葉鷹,獨自坐在涼亭,欣賞著潭水微動的輕柔舞姿,想起了早年遊蕩於雲城青樓,漫步於紅塵歌姬中的日子。那時,雖說不上幸福,但擺脫了葉武魔鬼般的訓練,總算是一件高興事。那時,即便是偶爾出一次任務,也是自己願意的,只當作是出外散散心罷了,就如整天醉心於美酒,偶爾品品茶、換換口味,也是非常愜意的事情呢。那時,和歌姬們同歌同舞,開著毫無顧忌的玩笑,同時天下可憐人,他和歌姬們總也是歡聲笑語不斷,儘管有很大一部分是強顏歡笑,可是至少那時候自己的心情是輕鬆的,生活是簡單的。

    不知何時,自己的身邊多了女人,於是自己不知不覺間有了牽掛;當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自己的牽掛也開始不斷的折磨自己。不知何時,自己的事情越來越多,不知不覺的,自己肩頭的責任越來越大,背負的東西讓自己時時的在責任和情義中無從取捨,難以斷決。不知何時,自己的心開始變得脆弱,一次又一次的在不經意間揪痛,一些自己曾經以為根本不值得傷心的事情,當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方才體會到什麼是難言的痛苦……

    曾經,自己恨過,恨父母拋棄了自己,恨自己是一個孤兒;曾經,自己無數次的渴望自己可以有一個家,無數次的渴望自己有一個心愛的人,無數次的渴望有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人,可是當這一切都擺在眼前,自己竟然分不清什麼是情,什麼是愛?是責任多一些,還是愛情多一些?

    理解別人,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情吧?或許,對他人而言,是一種寬容、善良的表現;可是,對自己呢?公主一定很痛苦吧?唐玲對她下了毒,她卻還要強迫自己說服我去原諒她,不管我怎樣做,公主的心裡都會很傷心吧?看得出來,她作出這樣的選擇是那麼的無奈,然而,選擇和無奈都隨著時間的消逝而遠去,留下的,只有情,海一般的深情…

    歲月是不能倒轉的,抬起的腳一旦跨出,就意味著不能再折回來了。既然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還是少去想了吧。公主說得對,應該忘記過去的痛苦,追求幸福、快樂的生活。不是曾經有人說過嗎生活是一道曲線,儘管直線給人平步青雲的感覺,可畢竟是一種憧憬,一種生活的遐想,只有那曲線才是生活的真正風景。如果一切都順著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生活也就沒什麼趣味了,也就不是生活了吧?

    想到這裡,葉鷹的心輕鬆了一些,仰頭望著當空的明月,不由得想起了幾句詩詞,慢慢吟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算了,不去想它了,任其自然吧。」

    葉鷹突然感覺自己渾身輕鬆了不少,飛身摘來一片竹葉,就在嘴邊「絲絲」的吹奏起來。

    龍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乾脆起身站在了床前,望著明月發呆。「她一定也很孤獨吧?每天晚上都是獨自一個,冷冷清清,照亮了夜空,卻寂寞了自己。不屑於與微弱的星星為伍,卻又沒有太陽的耀目,只能在清冷的黑夜孤懸蒼穹,默默忍受著寂寞的煎熬。自己相比於月兒算是幸運多了,雖然不能時時依在那顆耀目的太陽身邊,卻也能不時的被掛念、被呵護,要是能擁有他該有多好呢。」

    「耀日終究是要普照大地的,自己能得到眷顧已經是神的恩賜了,哪裡還能再做非分的要求呢!父皇當初要是不把秦州封給我,那該有多好,也許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平淡的生活了吧?不過男人終究是不會甘於平淡的,即使現在他嚮往平淡的生活,真正過起來也會厭倦吧?」

    「自己恨她嗎?應該有一點,如果不是她父親下毒,也許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他操心和麻煩了。不過,自己或許應該感謝她,如果沒有她父親下毒,自己也很少有時間和他在一起,享受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了,即使他當時那麼傷心,還是沒忘記帶上我一起走,可見自己在他心中還是很重要的。恐怕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這樣想吧,還勸他原諒她,他一定很奇怪。」

    「可憐了唐玲,居然為了權力,做出這種事,難道你還沒有體會到他的可怕,心思的縝密嗎?你要權力來做什麼呢?真是想不明白呀。」龍昭輕輕的搖了搖頭,心中想起自己讀過的一段話,「有一種傷痕是永遠擦不掉的,那就是愛的傷痕。因為它深深地刻在心裡,並且隨著青春的漸老而一觸即痛。玲子,你為什麼要在他心裡留下傷痕呢?難道你不知道,這是難以挽回的錯誤嗎?」

    正在思考的時候,龍昭聽到了遠處傳來的「絲絲」聲,明快的節奏讓她心情為之一鬆,「看來沒事了,我該睡了。」在葉鷹的葉子伴奏中,龍昭進入了夢鄉。

    唐玲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四個寒霜衛,心裡一陣淒涼,轉頭望著明月,心緒起伏不定。

    「為什麼以前總覺得他一無是處,現在他走了,自己不但沒有一絲高興,竟然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呢?」

    「雖然是他強行佔有了自己,可是若不是自己施毒在先,也不會引發他的慾望吧?現在想起來,當時他並沒有什麼企圖。只不過是要勸降自己而已。都是自己自作聰明熱得禍,不能怪在他身上。」

    「一直以來,他對我雖然說不上很好,可也不能說壞。自己只是一個敗軍之將,龍昭卻是一國公主,又貢獻了秦州;獨孤嵐嵐、宋玉琴也都是以一州之力加入他身邊的;雨菱是以萬寶會的情報和財力加盟,蘭芷婷是他的結拜義妹,就連作丫頭的秀青也是以一教之力加盟的,唯有自己,是因為他佔有了自己才被留在身邊的。即使如此,自己得到的垂愛絲毫不少於眾人,也不多於眾人。現在想來,他一定費了不少心思,既不讓自己感受到是在被同情,也不讓自己感覺到被冷落,實在是關愛備至,為何自己現在才明白呢?」

    「為什麼自己如此迷戀權力,父親一說自己就同意了呢?即使自己有了權力,又能如何呢?自己自以為和龍昭同樣中毒,就不會引起他的懷疑,真是可笑,他竟然以回來就猜到了原因,卻還是給自己留下了悔過的機會,可恨自己一錯再錯,以至於傷透了他的心。真是傻呀,竟然以為可以瞞過他,卻毫不知覺的被他張開的網兜個正著!」

    「如今,她們幾個冷冷清清,一定都在恨自己背叛了他吧?一定都瞧不起自己吧?龍昭也一定不會原諒我了,他也不會原諒我了吧?」

    「即使他能容忍我的錯誤,我在這麼多人面前讓他尊嚴盡喪,他也沒辦法向大家交代;即使所有人都能原諒我,我也在她們面前抬不起頭了,在婆婆面前無疑更加難堪,很難再留下來了吧?自己恐怕只有離開一途了。」

    「等到他回來了,就和他告別,然後隱居山林,再也不出來了。」唐玲不知道何時留下了淚,悔恨的淚水在憔悴瘦削的臉上印出了兩道淺淺的痕跡。

    當唐玲在暗自垂淚的時候,林寒霜卻在母親李氏房中,母女二人在計議著眼前這件事。

    「玉倩,你大哥會去哪呢?怎麼沒有人看到他出去呢?」李氏十分著急,找了半天,沒有一點兒子的消息,經歷過一番思念兒女之苦的老人,自然焦慮不安。

    「沒事,他從小就這樣,有了什麼事也不和人說,找個地方靜一靜,發洩發洩,然後就沒事似的回來了。你看著他長大,還不知道他的脾氣麼?」林寒霜雖然為了安慰母親才這麼說,可是她眉宇間卻也掩藏著擔憂。

    「娘是想你們想怕了呀,十多年不見,突然你大哥就出現在我眼前,這是神的恩賜呀!你不知道,你大哥去魔族的那段日子,我是天天睡不著覺,天天擔驚受怕,娘再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娘,大哥很快就回來了,他一直都很懂得體貼人,上次他臨去前本來是要我回來陪你呢,可是我是在沒辦法回來孝敬你,這是女兒的錯,不怪大哥。」

    「娘誰也不怪你們,只是有點擔心。還有,玲子這丫頭怎麼辦?」

    林寒霜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等大哥回來再說吧,也只有你能說上幾句話了。」

    夜,慢慢逝去;在瑟瑟秋風中,人們迎來了有一個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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