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月鷹
天心莜、冰靈和殘影卡斯巴接到葉鷹的急信,日夜急趕,三天後的夜裡剛剛到達洛山腳下,還沒來得及上山就被等在此處的龍鵬截住,「情況有變,我們要立即護送老大回秦州。馬已經備好了,跟我來。」
「那江湖大會?」冰靈這一刻鼻子一酸,差點沒流出淚來,幾天來風塵趕路,就為了參加江湖大會,現在還沒到就往回趕,她實在有點接受不了;也難怪,她還是個孩子呢。
天心莜暗中牽了一下她的衣角,冰靈這才醒悟過來,吸了下鼻子,控制住自己。殘影卡斯巴眉頭一皺,一路來碰到很多江湖人就讓他有些懷疑,這一刻才明白一定和主人有關,而不是去湘州參加江湖大會。三人被龍鵬引著到了一處疏林,看到葉鷹裹著皮裘站在一匹馬旁,臉色十分蒼白。還沒等人發問,葉鷹就已經上馬,「龍鵬和冰靈打前哨,走吧。」然後低頭對站在馬旁的一個全身黑衣只露出雙眼的人說「一切拜託你了。」
打馬揚鞭,一路上晝伏夜行。天心莜和殘影卡斯巴都發現護衛在葉鷹身邊的八個黑衣騎士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驚人氣勢,這更說明了一向自負的葉鷹受了嚴重的傷,不能日夜趕路;而且他還有自己不清楚地秘密而且強大的實力;而且,有迫在眉睫的事情使得他不得不立即返回秦州而不能停留在山莊養傷。想到這些的二人,一路既沒有詢問,也沒有出手去試探黑衣騎士的武功,而是十分配合得按照葉鷹的意思——護送他回去。
「由於我不是正式的外交人員,只私下見到了對方的軍政長官。雷多特傾向於我們,但很猶豫;主持政務的張良甚至連口頭的都不願意,不過他並沒有把話說死,可能是要看看戰場情況和其餘實力的情況再說,我認為他這裡的希望不大。此人不懂軍事,很難說服他,但是有一個人卻在秦州有很大的發言權,可能會我們。」
克林達在返回大食王宮之後,大食王連夜召集自己的三個兒子和國師瑪納,在自己的寢宮分析出使秦州的情況。聽到此,二殿下克塞問,「是費信?」
「對,就是他。可惜他一直不肯見我。」
外交大臣克勞次卻想起一個關鍵,問「你見到了他們的實際當權者沒有?」
「我沒有見到公主殿下,所有的拜會都是私下進行的。我這次考察了秦州,發現她們在西北荒原見了幾座城池,顯然是為戰爭準備;他們的軍政改革,使得動員系統工作起來效率奇高;而各個系統的士兵訓練要求都十分嚴格,簡單戰鬥易耗品的製作工藝改由百姓製作,完全是一個龐大的戰爭支援體系。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需要,秦州可以在半個月之內組成百萬正規軍開赴戰場。更為可怕的是,他們的秦川水利工程使得產量增加了三成,旱災對他們的影響不大,而且他們的西北荒原沼澤帶也正在改造利用,糧草供應根本不是問題;人口眾多,兵員十分的充分。」
「他們的將領是什麼態度?」太子殿下克瑞最關心軍方的意見,好戰的軍隊是不能容忍長期的無所作為的。
「由於對方監察廳的干涉,我能夠拜會的將領不多,但都是有發言權的。除了雷多特之外,蘭芷婷任第二軍團長,此人雖然不如雷多特的影響力大,但在軍中也有一定的發言權,是非秦州系將領的代表人物。此人似乎更傾向於首先解決內戰,但表示可以給我們物資方面一定的,如果我們同意的話,他們可以派一些參謀人員協助我們進行戰爭。當然,這一切必須建立在整個秦州同意我們的條件下。」
克勞次想想該瞭解的已經差不多了,於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認為他們我們的可能有多大?」
「三成。但是代價恐怕很高,從素倫的遭遇就可以預想。」
「二哥,你掌握的情況看,我們能獲得什麼?」
克賽十分冷靜地分析,「以情報分析,秦州的實際掌權者另有其人,而且與雷多特、蘭芷婷兩大軍方首腦關係密切,與公主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同時,他也獲得了西北軍團原首腦雷諾的。那麼,他必定有非凡的軍事才華才能贏得雷家父子的肯定並追隨之。在分析素倫的慘敗我們發現,幾十年來,雷家父子鎮守天狼關,所面對的情況相差不大而結果卻完全是天差,說明實際上正是此人暗中謀劃。不動聲色的讓身邊的素倫猛虎掉牙,失去了威脅。本可以趁勝出兵卻突然偃旗息鼓,用贖回戰俘來平息和轉移素倫各族的怒火,讓一個失去威脅的素倫在身邊,藉以安撫四周的敵對勢力,贏得發展的機會,可見此人的大局觀和大智慧。」
「老二,簡單點,現在不是誇人的時候。」太子殿下不得不打斷弟弟的話,態度卻比較溫和,不至於克賽產生不滿和牴觸。
「我知道,大哥,我們如果要尋求,也只有秦州能給與我們實質上的。那我們必須分析,才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限度的和最大的利益。」
國師點頭表示同意,示意克賽繼續。克賽歉意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得到其點頭表示不介意後,方才繼續,「他很多事的做法都出人意料,比如第二軍團的成立,比如雷多特的大婚。而目的就是掩飾,秦川水利就是掩飾下進行的,相信如果南宮世家不蠢的話,此刻也該對秦州動手了。而唐家的荊江水道,上游就是清江,據跟隨四弟的情報人員報,秦州卻在清江搞工程,一旦控制了清江,恐怕蜀州也會進攻她們。也就是說,秦州會面臨來自兩個方面的進攻,甚至素倫也可能不顧剩餘的俘虜而參與進攻。那麼,他們能給與我們的實際的能有哪些呢?」
克勞次有些疑惑,「秦州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給我們嗎?恐怕自顧不暇了吧。」
克賽微微一笑,不知是對自己自信還是對自己所談人物的自信,「會。根據他以前的表現,他可能比我們自己都明白大食對他和印月的重要性。一旦我們亡國,印月將可以有一百萬大軍投入東南戰區,這對他絕對是一個不能忍受的壞消息;而有了我們,印月就將處於兩線作戰的困境;而印月的名將幾乎等於零,沒有了絕對的兵力,在歷史上還從沒有贏過中土的戰爭記載。而憑藉著雷多特的能力和他的西北軍團,加上一個同為三英之一的蘭芷婷,相信應付兩個敵對勢力應該問題不大。但此人極為奸詐,必然會利用我們現在的劣勢狠狠敲我們一下。」
一下子全部陷入了沉思,沒有人在出聲。
此時被人關注和猜測的人物,卻剛剛避過南宮的大軍,進到安西城中。臉色蒼白,甚至有些輕微氣喘的葉鷹甚至來不及休息,就立即命人召集所有軍政首腦,同時,向各級軍政系統下達了整軍戒備的初步動員命令。
各位從被窩中被叫出來的大員們自然十分不滿,臨進會議廳最終還在嘟囔著什麼。可是看到葉鷹蒼白如紙的臉色,全身緊緊裹在皮裘中,兩條彎眉幾乎擰到了一起,似乎在聽著坐在其旁邊的卡斯巴的妻子莫言低聲說著什麼,便立即噤聲找到位置坐了下來。圓桌兩邊分坐著軍政兩方的大員們,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的雷多特,壓不住連日來的操勞疲憊,剛想打個哈欠,也好緩解一下氣氛,可是口剛張開,還沒來得及發聲,葉鷹的目光就轉到了他身上,雙眼擠成了一條縫,雖然不像往常一樣飽含殺機,卻仍然讓雷多特的嘴定了下來,看起來十分可笑,以至於列坐對面的張良臉部扭曲了數下方才止住沒笑出來。雷多特合上嘴,瞪了張良一眼之後,開始運轉他那顆並不算笨的腦袋思考老大突然返回的目的。
「難道是受了自己人的暗算?不可能,他那詭異的功夫不可能輕易遭人暗算。可是看他臉色蒼白,全身包裹的樣子,分明是功力大減,受了重傷。難道是回來時受到了南宮家的攻擊?那倒是能把他累成這樣,可是對面那麼大動靜我不可能不知道吧?難道是對於將黑鷹旗營地放棄的決定不滿?看來有可能。還會不會有別的呢?……」
「咳、咳——」莫言的低語結束後,葉鷹提示正在小聲議論的、閉目養神或苦思的、睜眼亂猜測的一眾人等會議開始了,帶眾人全部把目光端正平視之後,他方才開口,聲音不高,但眾人都聽得很清楚,「我已經讓監察廳通知各地備戰了。」
習慣了葉鷹平時的隨意,費信不自覺地接口說「各地的國防和警衛系統都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動。」
葉鷹瞟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費信不明白什麼意思,看雷多特沒有接口,也猜到什麼似的閉了口。
「我已經命令所有安西城周圍騎兵以旗為單位集結,會議結束後向安西城全速前進;皇家騎兵師龍振師長。」
「到——」龍振應聲而起。
「立即率領全部皇家騎兵潛行奔赴清江口城,其中五千人奔赴清江口,如發現敵人艦隊,必須摧毀;如果沒有則隱蔽在附近,等待敵人艦隊出現,待其登陸後伺機搶奪或摧毀艦船;如果城被佔領或者遭受攻擊,立即投入戰鬥,不得片刻遲延,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戰鬥;若無異狀則隱蔽在附近;。」
龍振沒有說話,目光卻直視著公主殿下。顯然,他只服從龍昭的命令,效忠的仍然是龍家。
「以後按照公子的命令執行,他的話就是我的意思。」龍昭及時地出言,以圖挽回葉鷹對龍振的不耐和氣憤。
「是!」龍振興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離開會議廳。
後世學者認為,正是此次會議上龍振的遲疑,使得金鷹大帝少有的對手下將領產生了能力之外的懷疑,並在以後將其放置在身邊負責公主殿下的安全,從而失去了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的機會;在同時代的同階將領中,唯有他在帝國的建立及之後的戰爭中少有表現的機會,當同輩中人甚至下屬都已經統帥大軍,在疆場政壇叱吒風雲之時,他卻仍然是一個侍衛長官——帝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軍銜最高的侍衛長官三銀星將軍;最後,抑鬱而終。此事,也使大帝在用人方面留下了一個污點——起碼很多史學家都這麼認為,以至於大帝的崇拜者憤恨龍振的不識時務,讓大帝蒙羞——龍振反而成了罪人似的。
而實際情況卻非如此,此事暫且不提,回過頭來看這次在帝國歷史上可謂「揚帆起航」的重要會議。
龍振走後,雷多特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於是問道「情報確實嗎?」
葉鷹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在告訴雷多特——「你還算沒笨到姥姥家」,然後頓了頓,「我們之前的部署有一個並不明顯的漏洞,因為我們習慣性的認為唐家水軍強大,而秦州水路狹窄不適合艦隊行進;而陸路進攻只有通過安西城,其餘的高山山地根本無法讓大軍行進。而現在,唐家發現我們的清江工程能控制荊江水道,必然要進攻我們。可是陸地無法通行,就只能從水路考慮。唯一可以供登陸的地方就只有清江口一處,而且我們在此處的防禦行同虛設,只要拿下三十里外的清江口城,就可以解決登陸場狹小和運送兵力慢的問題,匯聚三萬左右的兵力,從背後猛插安西一刀,一百里的距離,即使步兵隱蔽行進也只需要兩夜時間。唐家水軍有騎兵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這樣來看,南宮世家的魯莽行動也就可以解釋了。」
費信接著道「雖然兩家有密謀的可能,可是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太低。先不說唐家在清江口登陸的兵力一次不可能超過三千,即使有三萬人登陸,清江口城內有四千城防軍和五百警察,加上動員的五千預備役,根本不可能攻下來。」
「那是現在的情況。在南宮家行動之前,四千多人防守的城池,如果被敵軍突然偷襲,再有內應配合,可以說輕而易舉。那麼剩下的封鎖消息並不是什麼難事,再往下就是南宮大兵壓上,我們不防備的時候從背後突然殺出一支起兵。這就是兩家的計劃。」
眾人仍然很懷疑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可是葉鷹顯然也沒有指望他們相信,發佈著剛剛想好的命令。
「召回蒙古駐軍中的騎兵,改派同樣的步兵駐防。」
「暗中整編50萬野戰步騎兵,原編號不變,更換裝備,等待下一步命令。」
「所有野戰部隊,備足十天乾糧,足夠的箭矢,準備急進。」
「整編素輪俘虜,斬殺一名敵人後,待遇等同於我軍,編製在十萬左右。注意多留騎兵苗子。」
「密切監視南宮家的動靜,做好隨時進兵甘陝的準備,由雷多特負責這一線的指揮。」
「戰爭迫在眉睫,各位務須拋棄個人立場,同心協力,贏取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