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月鷹天心平看到葉鷹的時候,葉鷹正在觀賞自己的刀,雖然知道他進來了,卻站在窗邊沒有動,手輕輕的在刀鋒上移動著,眼光卻注視著刀身上的古樸花紋。普通的刀身上是沒有花紋的,因為這顯然不利於刀的速度,但是這把刀卻有,很少有人知道原因,葉鷹卻知道。
天心平看到葉鷹醉心於刀,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打擾他,但是身後的天心傾卻忍不了葉鷹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在等待了數息之後就忍不住喝斥「我們族長大人有事要和你談,聽到沒有?」
沒有反應!
「有種就接受我的挑戰!」天心傾對於葉鷹有一種莫名的仇恨,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或許是當時不自覺地讓座引起的吧?他對於葉鷹對他的不理睬越來越生氣,可是他自認為是一個騎士,所以對於不接受挑戰的葉鷹來說,除了憤怒和一些無關痛癢的羞辱,他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發洩他的憤怒;而那些刻薄的罵人話他卻沒學會,當然他也說不出口。
葉鷹緩緩將刀收回鞘中,面對窗外,把背影留給了天心平父女和天心傾,有些落寞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給三人的感覺除了孤獨,還帶有說不清楚的失落,「真讓人失望呢,居然需要這麼久才能決定。」
「你知道我要和你談什麼?」
「我不知道。」
天心平有些奇怪,「那你剛才的話?」
「至少你們已經有了初步的決定,而你又親自前來,想必沒有立即殺我的意思了,那麼就只剩下瞭解我的唯一可能了吧。我想,神族部落對於統治地位的失落一定會耿耿於懷,不會輕易相信人類,卻沒有想到需要這麼長時間來瞭解自己的處境,看來對你們的能力要做進一步的估計,才能決定合作的條件,不至於虧本呢。族長大人,你是不是也這樣認為何打算的呢?」
天心平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了,很顯然面前的年輕人很聰明,而且和他們的大長老三百多年的經驗相比毫不遜色,甚至還要高一些,僅憑自己的到來就猜到了這麼多。
葉鷹也沒指望得到回答,繼續空漠淡然的說「天上的白雲真的很輕鬆啊,站在這藍天白雲下讓人興不起爭鬥的念頭。可惜的是,很多事情卻不是你想避就避得了的,現在的一切都是父輩、祖宗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不下老本就想獲暴利,結果往往是連老本就佘進去了。」
天心莜和天心傾聽不明白葉鷹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但是天心平卻明白對方是在提醒他,不下血本是得不到利的。可是這已經是長老會的決議,他沒權力改變。
就在此時,葉鷹轉過了身,面帶微笑說「我叫葉鷹,那些天使戰士並不是天使,需要經過修煉才能變成天使,是我的部下。除此之外,我就沒什麼值得介紹的東西了。不過,我確實見過天心匕,也知道在哪裡。現在談談你們的條件吧。」
天心平極為被動,但事到如今,只能說出自己的條件,沒什麼再講計謀了,葉鷹太聰明了,「我們拿到神器,就和你聯合,並且盡力說服其他五族共同幫助你達成霸業,你負責給予我們平等於人類的權利,在建立的帝國權力部門中享有一定的管理權,給予我族一個十萬人口的城池的獨立管理權;天心族的騎士團由我族掌管,只有經過我族的同意才能調遣。」
葉鷹只是微笑,沒有說話,點頭示意天心平繼續說。天心平不明白葉鷹的意思,只能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條件來談,「我族人若有違犯帝國法律的行為,必須交由我族處理;其他有我族勸說加入的種族享有的權利,我族均應享有;我族擁有獨立的武器鑄造權;……」
天心平足足說了一刻左右方才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口渴了,他懷疑葉鷹怎麼聽了這麼久還能保持那個笑容不變?
身後的天心莜和天心傾不但吃驚於族長竟然提出這麼多的條件,更為震驚的是,自始至終葉鷹從面部表情到全身都沒有一絲變動,就像一尊雕塑一樣,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這份定力和耐心足以證明——這是一個高手,一個極為堅忍的高手。
忽然,天心傾知道葉鷹不接受挑戰的原因了自己的耐心就比他差了萬里,自己根本不具備挑戰的資格,二人決鬥自己將會敗的很慘很慘。那時候,不但自己受辱,整個騎士團,整個天心族都會被羞辱,不但自己成為罪人,連他都難以活下去了。天啊,我都做了些什麼!竟然說他是懦夫!天心傾不由得萬分感激葉鷹的「好意」,事後苦練武學和堅忍的耐心,常常把自己置身於極為惡劣的環境中,以此來磨練自己的意志,成為騎士團當之不愧的團長,天心族的第一高手;而且,因為對葉鷹的感激,在後來對於葉鷹的上也是極為忠誠,個人忠誠度可比「黑鷹團」。
葉鷹在後來林寒霜問起此事的時候,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世事難料啊,寒霜,我們要學會遺忘,尊重現實。」這句話在林寒霜留下的札記裡有記載,但被認為最瞭解金鷹大帝的林寒霜並沒有留下任何評論。這一直是後世史學家不明白的地方,對於這句話的分析甚至有人寫了足足一本書發表,這是後話。
天心莜就是在此時對於葉鷹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有了跟著他考察這個堅忍又聰明的傢伙的念頭。雖然天心莜是一個沉靜的女孩子,但她卻非常喜歡熱鬧的場合,喜歡和一些奇怪的人在一起,經歷一些驚險的或者有趣的事情,有一種強烈的歷練慾望。而葉鷹也沒有讓她失望,在他的身邊天心莜得償所願,經歷了帝國建立前後的絕大多數大事,所寫的自傳也成為學者們研究歷史和帝國的重要參考資料。當然,這也是後話。
當天心平說完後,看到葉鷹沒有說話,於是提醒道「我們的條件目前只有這些,以後根據我們的貢獻,再相應的享有待遇,到時候再談不遲。」
「族長大人,能不能請你的兩位族人先避開呢,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不行,我們不能單獨讓你和族長大人在一起。」騎士團長雖然很崇拜,但仍然恪盡職守,斷然反對。
天心平略一考慮,立即命令二人出去,「你們先出去,在我們這裡,葉鷹不會對我不利的。你們守在外面。」
待二人出去後,葉鷹有些諷刺的問「族長大人,你是把我當傻瓜,還是覺得自己是傻瓜?」
天心平被問的一愣,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們考慮的真是周到,連帝國建立後的情況都一一考慮在內,想必花了不少時間吧?」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就納悶了,能想得如此周到,不知是忘了呢,還是故意漏掉了呢?聰明的族長大人,你能告訴我麼?」
「什麼忘了?什麼漏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是可笑,整整一個小時,我只聽到你提到了一個你們付出的東西——和我聯合,並且盡力說服其他五族共同幫助你達成霸業,其它都是我要為你們提供的!就是這一個,也是借花獻佛,用我們人類通俗的說法,就是拿別人的女兒嫁人自己收聘禮!我不知道你們提供了什麼,但要求的卻是一大堆!」葉鷹的聲音越來越高,「人都想一本萬利,可那也要有本才行;你們倒好,居然想沒本萬利了。我懷疑是不是窮日子把你們折磨怕了?人類被奴役了上萬年,也沒有妄想到突然翻身,你們才過了千把年,就怕成這樣,居然想不出力就翻身成了主人?知道嗎,人類是靠上萬年積累的堅忍精神和智慧,加上幾代人幾千萬人的性命才翻了身?你們憑什麼以為自己比人類優秀,憑嘴說嗎?憑活的年紀長嗎?」
天心平不得不打斷激動的葉鷹,辯解說「我們並不是不提供,我們把整個騎士團都交出來,扶助你登上霸主之位。」
葉鷹厭惡的瞪著他,大聲說道「可笑,你們騎士團有多少人?就憑我來路上看到的環境,你們整個部族加起來也不過三萬!再看看你們的戰鬥力,那個向我挑戰的騎士團長已經很能證明你們的實力了!我只要5萬人,就能把你們的萬人騎士團給殺得連一根毛都剩不下!就憑這個就能住我登上霸主地位?而且更讓我憤怒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我幫助你們取回神器之後,在之前我什麼都得不到,也就是說即使我為了神器丟了命,也只能是活該了,對嗎?」
天心平有些氣短,「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葉鷹再一次粗暴的打斷他,質問道「那是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這不單是在污辱我的智慧和人格,也是在侮辱你們自己!你們首先要弄明白,不是你們在幫助我,是我在幫助你們!懂嗎?是我在幫助你們,你把次序顛倒了!」
看著天心平不解的表情,葉鷹真懷疑這麼傻個人怎麼做了族長,稍稍平復憤怒,耐心解釋「我離開你們仍然能很好的生活,而你們目前的生存環境你比我更清楚。你想想,或許我老死了魔界還沒有進攻,但是魔界一旦進攻,你們必死無疑!」
「我們可以選擇其他人類合作。」
「別開玩笑了,族長大人,那不過是騙人的玩意兒,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你想想,人類對於你們這些所謂的「高等人類」「神的子民」是多麼的痛恨吧,你再看看你們現在的戰鬥力吧。據說神和神六族在魔族的刺殺後丟失了絕大多數神器和絕學,恐怕這也是天心族戰力下降的一大原因吧?可是魔族卻沒有武學丟失的情況,此消彼長,恐怕情況不是不妙,而是非常不妙了!」
沒想到自己苦思來的條件,一切都是空話,天心平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麼沮喪,但仍然沒有死心的問「你認為我們要提供什麼才能獲得那些待遇?」
「別做夢了,我的族長大人,即使你們全族人的命都搭上,也不可能實現的,那只能停留在夢中,在夢裡實現了。我們還是換些現實的東西來談吧。」
天心平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很幼稚,很可笑,也十分不理解,疑惑的問「怎麼不現實,我們既然要付出,就需要獲得報酬,這很正常。」
「對,對你們來說這確實很正常。但是,你應該明白,你們要合作的對象是人類。你們以為把全族都投進去,已經下了血本了;可是在人類眼中,這實在是太小了,人類隨便就能徵集百萬人,整個人族可以在一個月內武裝幾百萬大軍,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奴役的人類了。而你們,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單體戰鬥力強橫,騎士團達到5萬的部族了。你們應當明白,能獲得與人類百姓平等的生存權利已經是你們的最高的報酬,而這,也需要你們用鮮血和生命去換!不要忘了,人類當初為此付出的上千萬生命,無數的家庭支離破碎,苦不堪言,只為了擊敗魔族,獲得一個平等的生存環境。相比之下,你們能付出的太少了,太少了……」
天心平有一種強烈的挫折感,不得不走到椅子前坐下。他剛進門的時候,看到葉鷹關注到的神情,就知道這個有些落寞和孤獨的人並不十分在乎自己的生命,堅韌的性格也使得一切嚴刑酷罰對他沒有什麼大的作用,用生命來威脅他是絕對沒有希望的。最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次談判徹底失敗了,甚至可以說自己侮辱了自己。
葉鷹見目的已達,也就不再過分緊逼,舒緩語氣說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長老會議決定了必須拿到神器,才肯與我合作對吧?」
天心平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之後,葉鷹繼續說「那麼這些條件是不是可以修改的呢?」
天心平點了點頭,十分鬱悶地說「條件是我負責制定的,和長老會無關。」
這下葉鷹徹底放心了,這說明長老會對於怎麼合作沒有說,只是要拿到神器才肯合作。想及此,他開始動歪腦筋了,「為了能夠順利地拿到神器,我至少要對它的來歷和一些相關資料作一個系統的、全面地認識;同時也要對你們天心族的一些情況作個瞭解,能不能查閱你們的歷史記載呢?」
天心平可不敢隨便答應他,「不行,這需要經過大長老的同意,不然除了他和族長,誰都不能進入密室。」
「那你就要問問他了。另外,為了提高我的生存機會,順利拿到神器,我的武功必須得到加強,所以是不是能讓我瞭解天心族的武學呢?當然,魔法我也很感興趣。」
天心平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這絕對不行。」
「你可以先問問大長老再作決定。我有的是時間等你們慢慢討論。不過我希望能自由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