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團影像,好像在看電影一樣,我看到了我最熟悉的臉龐——
我的媽媽正坐在一個雪白的房間裡,無力的用手扶著額頭。這是一個似乎只有白色籠罩的房間,雪白的牆面,雪白的窗簾,媽媽的身邊,是一張床,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長長的頭髮鋪散開來,雙眼安詳的合著,好像已經睡著了。我看到媽媽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那個女孩的手。
我知道,那個女孩就是我。
不,確切的說,那是我的肉體。
媽媽將扶在額前的手拿下來,搭在我的手上,我只看到媽媽的嘴在動,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我只看到媽媽的眼睛裡含著眼淚,神情溫柔。有如我兒時所見到的母親的臉一般。
「媽媽……」我喃喃的喚著。
算起來,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看到她了,雖然她提出過要接我去美國,但是都被我拒絕了。原因很簡單,我要在離爸爸最近的地方,守著他的願望和理想活下去。就像是他還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的一舉一動一樣,我開心,他會開心,我不開心,他也會不開心。可是眼前的媽媽,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她一向是一個愛美的女人,從前就一直會用最貴的化妝品去保養自己的臉,不化妝從不出門。可是現在看到的她,頭髮只是隨意的繫在腦後,不施粉黛,雙眼含淚,神情憔悴。
看著她兩鬢微生的白髮,我的心很疼。眼淚,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媽媽……」我再一次地喚道。
這時候,好像有誰在招呼媽媽一樣,我看到她回過頭來,我心疼的發現,她臉色非常的不好。一個男人的身影走了過去,把一隻手搭在媽媽的肩膀上,好像在跟她說著什麼,我想。應該是在勸解著媽媽吧。可是。媽媽卻搖了搖頭,繼續轉回身,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我的頭腦裡出現了一片的空白,本是要去摑蒼羽地手也慢慢地、無力地垂了下來。
不曉得過了多久,我看到裡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都圍在我的床邊,那都是我最熟悉不過的身影。有小姨,有舅舅,有叔叔。有嬸嬸,還有我的老師和同學……
淚水不斷的滑落下來,我的心好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疼得我幾乎快要窒息過去。
「看到了?」眼前的影像突然間消失不見,蒼羽淡淡地笑著,問我。
「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恨得咬牙切齒,雙眼血紅的看著他。
「我想送你回現代去。明明是好心嘛。」他笑得極其的可惡。
「你把我一個生活的好好的人帶到這裡,弄得所有人都痛苦,難道你還是好心了?」我恨不得掐死他。
「如果不這樣,你怎麼知道珍惜身邊的所有?」蒼羽鬆了我的手,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頓時語塞,一時之間,反倒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是呵。如果沒有這一回。我或許一直都會生活在一種自我封閉的心態裡,一直都會認為我自己並不重要。而我身邊的人默默的為我所做出的一切,也都被我完全的忽略掉……
原來,我是生活在愛中的呀!
「但是,你也不能,利用我來欺騙李恪地感情啊……」我哽咽著說。
「我有叫你欺騙他地感情嗎?」蒼羽又擺出了一副錯愕的無恥表情,很天真很無辜,卻也很討厭!
「那你要我找他做什麼!」我幾乎是吼出來了。
「呵呵……」一聲淡淡低笑,蒼羽慢慢地伸出了手,他的手裡,是一個小小的袖劍,這袖劍十分的精巧,既短又薄,幾乎可以藏在袖子裡不被發現,而且,這袖劍通體碧綠,好像一片竹葉,散發著淡淡的寒光。
「把這個,插進他的心臟。」蒼羽笑瞇瞇的說道。
什麼?
我大駭,猛的後退一步,無比驚恐的看著蒼羽。他……他怎麼能叫我去做這種事情?
「不可能!」我氣憤的看著他,雙拳緊握,「這種事情我是絕不會做的!你可以讓我找他,可以讓我替你去求他做任何事情,可是,我絕不會為了你殺人!你不要做夢了!」
「是嗎?」蒼羽依舊笑瞇瞇的,他抬起一條胳膊,輕輕的架在桌子上,舉起袖劍,在搖曳的燭光裡打量著這柄袖劍,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去求他?無論任何事情,他都能答應你嗎?」
我一時語塞,但是思及李恪那雙濃情的雙眼,思及他說過,只要我在他的身邊就好,相信他會答應我的。
於是我堅定的點頭,無比自信的說道:「會的!」
「哦?「蒼羽紫瞳微挑,斜斜的瞄了我一眼,眼神裡頗為不屑。
「包括放棄太子之位?」他的唇邊綻著充滿了諷刺的笑意,淡然的說道,「甚至包括放棄大唐的江山?」
我心頭一驚,頓時愣在那裡。
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心底突然發出一聲「砰」的聲音,好像斷了弦的琴,只在耳畔縈繞淡淡的餘音,漸行漸遠……
「你在……說什麼…….」我喃喃的說道,「李恪又不是太子,怎麼會對唐朝的江山有任何的覬覦?而且,我相信他也不會去在意那個什麼勞什子太子之位的!」
「哦?」蒼羽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擴大,好像是一隻洞曉了一切的老奸巨滑的狐狸,「不會麼?」
我看著蒼羽,心,好像突然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一股子不詳襲上了我的心頭。
太子之位……
那一日,高陽公主與李恪在書房的對話至今我還記憶猶新。李恪那狂怒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他對太子這件事情是十分在意的。
其實,不要說李恪,任誰,看著堂堂盛世大唐的皇太子是一個又瘸又好色的猥瑣男人,都會覺得是一種奇恥大辱吧?除了那個既好色又不孝的李承乾,其他的幾個皇子都是既正常又優秀的。而這些皇子裡,又以李恪最為優秀。並且,上至小李大叔,下至皇宮裡每一個宮女太監,似乎都知道這些皇子裡,吳王李恪是最為像小李大叔的一個。看著小李大叔每次打量李恪時,那種既欣賞又自戀的神情就知道,小李大叔,還是很偏向李恪的。
「可是,現在不是已經有太子了嗎?那李承乾不是當得好好的?」我心虛的說道,「李恪便是想去爭,也沒法子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