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那兩個大嫂的說笑,臉剎時間紅到了脖子根。
入洞房,入洞房,那豈不意味著我要跟那個男人那個那個?
這麼一想,我的頭皮都要炸開來,於是我不顧這些人的圍聚,站起身來就要逃跑。可是,很不幸的,一個大嬸一把便把我拉住了,笑呵呵的將我按到了椅子上。
「喲,忘了姑娘,你這是在害羞呢!」她一邊把我按在那裡,一邊笑呵呵的解開我的長髮。
「瞧您說的,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能不害羞!」另一個大姐拿起了梳子,就在我的頭上比劃起來,一邊梳,一邊嗔怪的瞪了剛才那兩個淫笑成一團的大嫂,道:「瞧你們兩個口無遮攔的,這麼多人面前,也跟這裡撒潑!把個人家都說得害羞了!」
「喲,我說三姐兒,」那其中的一個大嫂掩著嘴,笑道,「大家都是過來人,有什麼好羞!沒準人家小兩口今兒晚上在床上這麼一鬧騰,我們忘了姑娘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說著,便低下身來,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一屋子的人,頓時笑成一團。
嗚……
我哭的心都有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不成,我可不能就範!
這樣想著,我便「虎」的一下站了起來,紅著臉,瞪著眼珠子吼道:「都別胡說啦!那個人不是我相公!」
我這一嗓子吼出來,滿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直愣愣的瞧著我。
「我真的不認識他啊!」我長歎一聲,愁眉苦臉的說了一句。
屋子裡地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每個人的臉上也都重新掛上了笑容。
「嗨!姐姐!」花兒湊過來,拉著我重新坐下,笑道,「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是失去了記憶的嘛!所以之前的事情,你當然不記得啦!」
「是啊,姐姐!」小白也紅著臉,樂呵呵的說道,「你忘了很多事情了嘛。你連自己的姓名都忘記了。那忘記了姐夫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看姐夫一表人材。你們兩個真個是郎才女貌哩!」
說著,咧開嘴,露出一口可愛的小白牙,笑個不住。
我暈!
這兩個死丫頭方才也都喝了酒,愈發的沒了女孩子該有地矜持了。
所以我橫著眼睛,死命地瞪著她們。
可是,這些人女人們,卻依然興致高昂地拉著我,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
我真的是已經欲哭無淚了!
甚至到了最後。我都開始有點糊塗了。他們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主要的內容只有一個:是我的記憶出了錯,是我失去了記憶。那個男人本來就是我的相公。我們之間伉儷情深。他是個好人,他是個世上最難得的大好人,他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超級無敵美男子。而我會有這樣一個俊美漂亮的相公。則是我積了八輩子地福德。
我的天啊,還有沒有公理了啊!
我居然渾渾噩噩的,開始相信起她們的觀點來。
難道,真的是我的記憶出了錯,他真的是我地相公麼?
我突然間覺得我的頭疼得厲害,像是快要爆炸開來一樣。
「好了,好了!」花兒拍著手笑道。「小白快拿銅鏡來!」
「來嘍!」小白應著。端來了一面銅鏡,舉在我的眼前。笑道:「姐姐快來看,可否滿意?」
我順著她的聲音看過去,一雙眼睛,立刻睜的圓了。
卻見那鏡中,映著一個雲鬢高挽,一臉嬌羞的新娘子——
她的頭髮漆黑,肌膚如雪,額前印著一枚紅色地硃砂,眉如遠山,一雙眼眸清清亮亮。修長地頸子襯著大紅的衣裳,有一股子難言地嫵媚,和一種令人心動的女兒態。
這……這是我嗎?
我怔怔的,居然看得呆了!
在鄉下,沒有什麼特別可以用來打扮的東西,花兒獻出了她珍藏多年的寶貝——阿黃在城裡給她買的一枚精緻的珠花兒,別在我的發上,卻格外的簡潔好看。
小白拿來了一張胭脂紙,輕輕的放在我的唇邊。
我下意識的啟動雙唇,輕輕的抿了一下。
鏡中的女子,便立刻豐瑩的紅潤的雙唇。
「可以拜天地嘍!」一個大姐高喊了一聲,一塊火紅的帕子,便自我的頭上滑下,遮住了我的臉龐。
我就這麼著,被這一群女人扶著,慢慢的走出了小白的小屋。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被這些女人們嚴重的洗了腦,整個人都像是走在雲霧裡,輕飄飄的,腦袋卻因為被灌輸了太多的關於「我失去了記憶」、「那男人就應該是你的相公」之類的事情而沉重得像個鉛塊,弄得我不得不伸出手來,扶住我那快要爆裂開來的腦袋。
村子裡一片燈火通明,我在罩在我臉上的這塊紅蓋頭上望向對面,可以隱約的看到一些男人們推著那個什麼三公子的,向我這個方向走過來。
他也穿著一襲大紅袍,胸前還別著一個大紅花,哈哈,十分的滑稽有趣。
我們就這麼著被兩撥人擁著,然後在哄笑中,被猛的推到了一處,兩個人撞在一起。
我本來頭就沉得要命,這下子又撞到那傢伙硬梆梆的身體上,更是把我撞了個七葷八素的,完全失去了重心,差點跌倒在地上。
幸虧一條強壯的手臂把我攔腰攬了過去,才不至於跌倒。
我感激的抬起頭,伸出手來將蓋在腦袋上阻礙視線的勞什子掀開,便抬眼看過去,卻赫然發現那個攬我過去的人,卻正是那個好死不死的三公子!而且,他攬了我過去,就正使得我整個人幾乎是貼到了他的身上,這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周圍的人一下子便哄笑開來,小伙子們打著響哨,起著哄,姑娘們嘻嘻哈哈的笑成一片。那些個年歲大一些的,卻無不相視而笑,臉上,卻都是掛著一種意味深長,和一股子不言而喻的隱密含意。
我當下更加的窘迫,整個人差不多快要燃燒起來的,臉也更加的紅了,慌忙將他推開來,閃到一邊兒。
不過,這男人果然英俊,那身紅袍子本是圓領,露出了他雪白的內衣領子,襯得他那張因為沾染了酒氣而散發著異彩的臉龐格外的英姿勃發,倒是愈發的俊美好看了。
我用眼角又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上帶著笑,頗有些欣賞似的,看著我。
「拜天地嘍!」花兒瞇著一雙笑眼,舉起小手,亮著她那底氣十足的大噪門兒,開心的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