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回來!二虎!」唐果大喊,跟著追出去。邊追邊叫。
二虎聽到唐果的聲音,速度慢了下來,唐果一見,提高聲音又叫,「二虎!快回來!哪兒也別去!」
二虎停在當地,回頭瞧瞧唐果,晃晃大腦袋,轉過身來,往唐果這邊走。
唐果心一鬆,招手:「二虎,乖!回來。」二虎開心了,顛兒顛兒的跑回唐果身邊,貼著她腿來回轉圈。
唐果蹲下身,拍拍它的臉,「二虎,怎麼突然跑出去了?」
二虎低低的回應一聲,蹭著唐果的手撒嬌。
十三皇女他們也趕到了,一起安撫二虎。
侍衛們在附近搜尋,只見到幾個路過的太監,沒什麼可疑的。
「十三皇女、淑儀,陛下過來了。」孫九提醒道。
大家連忙退到一邊,待皇帝走近,大家行禮。
「起吧。安兒也在啊。果兒做什麼呢?」
唐果剛要回答,敏銳的察覺到身邊的二虎有些不對勁兒,她把這兩隻老虎從小帶到大,對它們太熟悉了。回頭一看,二虎的眼睛直直盯在皇帝身上。唐果的心劇烈翻騰起來,「二虎!趴下!不准動!」
她從未如此聲色俱厲,大家俱是一驚。
二虎嚇一大跳,眼神轉移到唐果身上,委委屈屈的看著唐果,低叫著,趴在唐果腳下。腦袋放在爪子上,眼睛還偷偷瞄著唐果。
唐果大為不忍,半跪在它身邊,輕輕撫摸它的毛。「乖乖,不要動。一會兒拿好吃的給你吃。」
「果兒,怎麼了?」皇帝問道。
他一靠近,唐果感覺二虎又有些躁動,忙道:「陛下,不要靠近。似乎……二虎對您有惡意。」
皇帝退開,侍衛們上前幾步。唐果按著二虎,給它捋毛,二虎沒啥反應了。
「果兒帶二虎回去。」皇帝道。
唐果施禮告退,和十三皇女告別,帶著二虎走了。
皇帝讓十三皇女也先回去,又命人:「到附近搜一搜。」
一會兒,侍衛回報:沒發現可疑物件。只有幾個當值的太監在。跟著唐果的侍衛留下了兩個,稟報之前的事。
皇帝思索一下,回清溪了。
傳來太醫,讓他們將皇帝換下的衣服仔細檢查。又傳獸醫官來。
太醫們反覆檢查了半日,沒發現啥異常。報給皇帝,皇帝想了想,讓人通知唐果帶二虎來。
唐果領著二虎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高度戒備。唐果的心怦怦跳個不停,拉緊了二虎的鏈子。她以前從不給兩隻老虎帶鎖鏈的。這次她心裡不好受,二虎更委屈了。老是偷偷瞧唐果。
「果兒免禮吧。」皇帝道,說著,走近唐果和二虎,大家嚇一跳,「陛下!」唐果和侍衛同時出聲,皇帝笑笑,「不用大驚小怪的!」
二虎沒動作,蹲坐在唐果腳邊,繼續委屈著呢。
皇帝已站在它身邊了,侍衛們蓄勢待發,二虎都懶得看他們,低頭舔毛。
皇帝輕輕拍了二虎兩下,二虎回他個眼神,算是打了招呼,跟以前一樣。
大家驚奇不已。
皇帝道:「果兒,你帶著二虎到那邊屋裡去,看看它有什麼不同。」
「是。」唐果應了,隨小德子往旁邊的房子去。一進屋,唐果就發覺二虎開始緊張,眼睛盯著皇帝換下的一件內袍。
皇帝的衣服分開放著,二虎只盯著那件內袍。
唐果領了二虎到那件內袍跟前,二虎聞了一會兒,沒了興趣。唐果便拉著它出來。
小德子拿了皇帝的袍服,和唐果一起回來向皇帝稟報。
旁聽的多了兩人,其中一位是唐果和二虎的老相識,二虎當年的主治醫生,胡醫官。
二虎認識他,他過來拍拍二虎的頭,二虎同樣回個眼神。
胡醫官查看了內袍半天,回道:「回陛下,微臣猜測,袍子上當是染了人的血跡。」他指著內袍的後領下面一處,「這件袍服顏色較深,洗過之後,人眼很難看得出,人的鼻子不仔細聞,聞不到。老虎的嗅覺遠比人靈敏,它聞著了。老虎不但能聞到血腥味,而且能從血腥味中分辨出可否進食。陛下請恕微臣大不敬……」
胡醫官磕頭請罪,皇帝道:「直說無妨。」
「是。袍服穿在陛下身上,老虎聞著血腥味和生人氣息,這個……很難不凶性大發。」他看看二虎,又道:「二虎在唐佳淑儀身邊從小長到大,對唐佳淑儀的感情非同一般,因此,它今兒才能聽唐佳淑儀的話。須知,這兩隻老虎,幼遭拋棄,由人教養長大,與人的關係十分親近。日常餵食,都是宰殺分割好的生肉,從未拿活禽、活畜餵養過。往日玩耍,也沒讓它們見血腥。目的就是避免引出它們的野性。野外的老虎,通常情況下,若不感覺到危險,也不會主動襲擊人的。何況是二虎這樣的。上回的事情,當是有人故意引發老虎的凶性。微臣大膽推測,竹雞身上灑的是人血,用來誘導二虎傷人。」
皇帝點頭,打發胡醫官和太醫們下去了。
唐果心裡油煎一般的難受。大虎、二虎招誰惹誰了?每日天真爛漫,單純得很。從沒有過妨礙誰的舉動。人啊!心比毒蛇還毒!要是今天真的鬧出什麼事來……
唐果把鎖鏈解開,摟著二虎拍拍。二虎一下子高興了,先前的委屈立時飛走,興奮的圍著唐果撒歡。
唐果更加傷心。
「果兒」,皇帝拍拍唐果肩頭,道:「你不用將它們送走。就讓它們留在你身邊吧。別難過。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唐果搖頭,「還是送走吧。天大地大,少些拘束,它們在藥王山也許過得更好呢!」
唉!我只說大虎、二虎被母親拋棄,和我一樣可憐,我要照顧它們一輩子。可是,人和老虎之間,卻不只我們三個這麼簡單。老虎能容得下人,人卻容不下老虎。那麼,大家還是保持距離的好。趁著現在還走得了,趕緊走。免得夜長夢多。
以前是朝夕相處的夥伴,以後……就做兩地分隔的朋友吧!希望過段日子,它們熟悉了新環境,能繼續開開心心的生活。
皇帝見她心意堅決,不好再說,微微歎息。
唐果領著二虎回梨花院落。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大家心裡怎能好受?送行宴就在強顏歡笑中過了。
唐果想著長痛不好短痛,開心和歡喜也將近一歲了,留在這裡難保不成為下一個二虎,一起送走好了。
多了開心和歡喜,要多做些安排。第二日下午,蘇全一行才啟程。四隻貓科動物很不理解為何把它們全關在籠子裡,又搬上車。一個個眼巴巴的瞧著唐果。唐果挨個再安慰撫摸一遍。狠狠心,讓他們走了。好在有蘇全同行,四個小傢伙跟他極熟,可以說,除了唐果,蘇全是它們最親近的人類了,總算相安無事。
唐果轉身先走,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離別,她經歷得再多,也還是一樣傷痛。
身後兩聲虎嘯相繼響起,繼而夾雜著開心、歡喜顯得有點兒奇怪的叫聲。唐果心頭大震,回頭看時,車已去的遠了。
唐果難過了好些天。開頭幾天,有事總是找蘇全。到了四隻貓科動物的飯點兒,唐果就會習慣性的叫它們去吃飯,每次都是立刻反應過來,接著便沉默不語。
每晚睡覺,都會醒個幾次,看看大虎、二虎常常趴臥的地方,又歎息睡去。
日間常常發呆,想著蘇全現在怎樣了,大虎、二虎、開心、歡喜到了哪裡,好不好……
又想整件事情的前前後後,疑點頗多:究竟是誰,要做什麼?利用二虎刺殺皇帝的話,之前做什麼弄竹雞那一出?秘密進行不是更好?而且,對二虎如此瞭解,對梨花院落眾人的習慣、遛老虎的路線掌握得這樣明白,肯定是十分接近的人了。誰呢?日常接觸的人想了個遍,誰都不像。
皇帝的衣服是由專人負責保管、收拾的。外衣只穿一次,不洗的。內袍雖然洗,可要弄上人血……
得多少個人聯合起來做這個事啊?皇宮裡居然有這樣的力量……暴露出來不會就為了這次刺殺皇帝吧?
根據唐果對皇帝的瞭解,這麼大一股勢力,他肯定早有所察覺,那他……
唐果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太錯綜複雜,她想不清楚。
用工作轉移抑鬱吧。唐果在皇帝的書房裡進行了一次大掃除、大整頓,反正這是她的地盤,愛怎麼整怎麼整。幾日忙碌下來,心中的傷感少了些,並且接到了蘇全的來信。
蘇全他們已安頓好了。四隻貓科動物的領地比原來預想的大很多。——中間出了別的事。
藥王山南坡東面,原來有屬於唐果的田地不到兩百畝,田地過去是另一座山,當地人叫野雞嶺。顧名思義,山上野生禽畜特多。野雞嶺之前的主子是個在職的官員,皇帝命人買下這座山,負責辦事的人去找他談,沒亮身份,結果被趕出來了,對方態度極其囂張。
辦事的人一查,這位姓關的太原同知是個滿人,大家族瓜爾佳氏出來的。在官場混了十來年,嫌同知官小,正忙著疏通。皇帝想買野雞嶺?人家還想把藥王山弄到手呢!(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