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一邊說著,還一邊愈發湊近了去看。盯著徐清致側臉的目光,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含蓄」啊
徐清致倒是沒有什麼,在聽了顧明珠的話之後,原本就側著的臉,更是往後轉,害的顧明珠還要費力跟著他一起轉頭。只是徐清致那白皙的臉龐,似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無奈,顧明珠自己是不知道,她這目光也著實太灼熱了點兒
可一邊坐著的何敏就不行了。在聽到了顧明珠的話之後,臉色登時就變了。同時,她自己心裡也是咯登一下,幾乎魂飛魄散。同時,下意識地就朝顧明珠看了過去。
不過顧明珠這會兒還在盯著徐清致的臉瞧,何敏那幾乎躍將出口的心,也漸漸地放回肚子裡去。面色也趨於平靜。
「何阿姨你看看,真的很像呢。不信的話,下次回家我把那張老照片找出來,帶給你們看看。那還是在我家的老相冊裡面翻出來的呢。我記得爸爸說,那時候徐叔叔還不到二十歲呢。」顧明珠興奮地說道,一臉的驚奇。
何敏抽抽嘴角,僵硬地笑笑,沒有接話。其實,她也很想看。
「嘖嘖,不過還是有一點不像。就是徐叔叔黑,清致白。那張照片也是黑白的,看不出來徐叔叔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也跟現在這麼黑。」顧明珠又咋舌。
「不黑。」何敏下意識地說道,目光有些迷離,但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清明。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竟然把深藏於心的東西,宣諸於口,她的臉上不禁有些惶恐。
「什麼不黑?」顧明珠不明所以地問道,小孩子的眼神,很乾淨。顧明珠真的挺佩服自己的,裝傻充愣信手拈來。不過她知道,自己不會迷失的。其實也不算是裝,可以說,不管是什麼樣的狀態,都是真實的自己。
「沒什麼,就是說清致一直都不黑。甚至大夏天的,在太陽下曬,都曬不黑呢。頂多就是紅。」何敏笑著說道。
「哦,那他一定是遺傳了阿姨你的好皮膚,何阿姨也很白呢。」
「真會說話,怪不得都喜歡你呢。」何敏笑得更開心了。
倒是徐清致,他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顧明珠說的什麼。因為,顧明珠在說那句話之前,就一直盯著他的臉看。其實徐清致對於這樣的目光,應該是都免疫得了。因為他本來就長得俊美,在學校的時候,也時常被男男女女的同學,明著暗著地看。他都已經練就了一身無所謂的功夫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被顧明珠這樣的目光盯著,他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真是奇怪。
然而等他漸漸平靜過後,回想起顧明珠剛才的話,頓時就覺得蹊蹺。再仔細一想,心中更是懷疑更甚。慢慢地,臉色就難看起來。
「明珠,你剛才說,我和徐先生長得很像?」徐清致突然開口問道。
顧明珠點點頭,又搖搖頭,「正面看起來不像。其實側面看起來也不是很像的。當然,我是指現在的徐叔叔和你,真是不像。不過我見到的那張照片是徐叔叔不到二十歲的照片,那張看起來還是很像的呢。尤其是你剛才轉頭時候的側臉,哇,真是像得很呢。」
「哦。」徐清致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目光有意無意地從何敏的臉上滑過,最後所有目光收於眼底,再看不到。
顧明珠也知道適時收手的原則,今天這一番話已經屬於大膽了,要是再多說的話,可就落了痕跡。更顯得很刻意,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接下來顧明珠就把話題給轉移到了即將到來的香港之行上。往常的時候,基本上是她說幾句話,徐清致就會提醒她該看書做作業了。不過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顧明珠說的那些話的原因,徐清致好像一直都在發呆。也忘記了要教顧明珠這個小學生的事情了。
快中午的時候,顧明珠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香港之行來得很快,顧衛國夫婦帶著顧明珠和徐瑞祥,先是坐飛機到深圳,再坐專車前往香港。
這時候香港還沒有回歸,入港的手續也很繁瑣,不過這都不需要顧明珠來操心。顧衛國來的時候,還專門帶上了他的秘書,蔡勳。
顧衛國有好幾個秘書,最信任的是老秦,秦碩。不過這次他要去香港,至少要三四天的樣子。公司離不開人,同時,蔡勳是廣東人,因此粵語講得很流利。而同時,英語也不錯。要知道,這個時候的香港,通用的語言就是粵語和英語。
顧衛國他們幾個可都不會講英語。粵語也只限於能聽懂,要說的話,還是比較困難的。
不過他們當然不知道,顧明珠不會說粵語,但是英語可難不倒她。到底是在國外待了幾年,還能不會說英語?
連氏本來就跟景氏旗下的熙祥銀樓有生意往來,加上這次又是專程為了給景氏送翡翠而來,因此,一到香港,就有景氏的公關人員來接待。更是出動了熙祥銀樓的總經理。畢竟,接待顧衛國,還是要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行,否則,外人就會說景氏不懂待客之道。
顧明珠他們到港已經是傍晚了,景氏接待的人直接就把眾人帶到了熙白酒店。這也是景氏旗下的酒店,還是以景氏現任族長景熙白的名字命名的五星級酒店。
一到酒店,熙祥銀樓的總經理景仁就已經在大堂等候了。
對於景氏的隆重,顧衛國處之泰然,因為他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在來之前,他已經電話通知了景氏這邊的負責人,說是即將出售給景氏的翡翠,將會在十公斤左右。
十公斤的玻璃種帝王綠啊,就算是景氏,也不得不慎重對待。而這單生意,景老爺子已經發話,要親自談。
要知道,之前就算是有帝王綠,單子雖然是老爺子發的,但是那景老爺子可是從來沒有親自出來談過。都是委託家族的相關負責人過來談的。而這次他親自上陣,則說明了,這塊翡翠,他勢在必得,而且,將不會以公司的名義買下,而是要私人收藏。
因此呢,熙祥銀樓的總經理,在一接到老爺子的命令時,立刻就親自來接待顧衛國等人。務必要做到賓至如歸,讓這單生意鐵板釘釘。
五星級酒店著實不一般,而且還是在這個年代的五星級酒店,饒是顧衛國和徐瑞祥他們,也不得不交口稱讚。
香港這邊又和國內不一樣,風氣很是開放,酒店的裝修風格上更傾向於富麗堂皇。酒店大堂顯得很空曠,高高的屋頂上懸著一盞盞的水晶燈。旋轉而上的金色歐洲風情鐵藝樓梯,牆壁上裝飾著的一幅幅油畫,以及穿著標準的酒店職業套裝的前台接待。這一切,都比國內的酒店要顯得熱情開放。
顧衛國的眼中也露出了讚賞和思索,徐瑞祥更不用說,見識遠不如顧衛國。但是他有一點很厲害,那就是喜怒不形於色,同時學習能力極強,這些顧明珠早就知道了。
就比如,儘管徐瑞祥看向這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眼神中有著無限嚮往和讚歎,可是他沒有任何不合時宜的動作,甚至就連眼睛,也不會到處留戀左顧右盼。他還能隨時隨地地改變自己的動作姿勢,盡量使自己融入當下的環境。因此呢,他總會給人一種得體大方的感覺。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上一世的時候,儘管徐瑞祥已經是四十好幾將近五十的老男人了,還是會吸引許多的小姑娘,心甘情願地當他的情人。而這其中,不乏大家閨秀。就是因為徐瑞祥,舉手投足間都很貴氣。
在酒店房間裡稍稍休整一下,幾人就出了房門。
熙祥銀樓的總經理景仁,也已經在西餐廳訂好了位子。
西餐廳和多年後的差不多,自助式的,如果有特殊需要,可以定制。
顧衛國和連盈不是第一次吃西餐了,不過徐瑞祥和顧明珠,在這一世可是頭一遭近西餐廳。
連盈稍稍對顧明珠和徐瑞祥解釋了下自助餐,兩人都說不用。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好歹電視上也看過了。
因此,顧衛國和連盈自去取食物,顧明珠和徐瑞祥也見樣學樣。
顧明珠本就不喜歡西餐,因此也就沒有什麼要求,只是隨便往盤子裡夾些蔬菜水果沙拉,還有就是麵包片和新西蘭黃油。又要了一杯柳橙汁。
顧明珠回來的時候,其他幾人也已經選好了東西。顧衛國又要了一份牛排,連盈要的是牛柳。
「幾位慢用,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景仁用生硬的普通話說道。
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談公事的好時機,再加上顧明珠他們也才剛到,立刻就談公事的話,著實不合適。因此,這就是純粹的一頓飯。而在吃飯期間,景仁也不停地用撇腳的普通話,介紹著香港好玩的地方。
吃完飯,就要談交易的事了。因為顧衛國夫婦著急顧明珠的學業,不想在香港耽擱太久,因此,預定的行程也排的比較滿。
景氏這邊倒是沒有什麼,同樣,他們著急見翡翠的心情,也顯而易見。
最後雙方說定,明天上午十點,一起去花旗銀行,先讓景氏這邊看看翡翠。然後雙方就協商交易的具體問題。等雙方在交易上達成共識,並且簽字確認之後,翡翠就在花旗銀行直接提取過戶給景氏之後,交易就算完成了。
熙白酒店位置非常的好,在商業區的中心,樓很高,是這一塊兒的標誌性建築。顧明珠他們住的樓層又高,因此,到了夜晚,落地窗外的香港夜景,著實美妙。
顧明珠和顧衛國連盈住在一間套房裡,徐瑞祥和同來的蔡勳住在一起。
顧明珠坐在落地窗前,屋內關著燈,居高臨下眺望著萬家燈火。她,失眠了
好像是知道顧明珠會失眠一樣,連盈臨睡前,輕輕地推開顧明珠的房門,正看到了她雙手撐住一張小臉,傻傻地望著窗外的樣子。
「怎麼了明珠,睡不著嗎?坐了這麼久的車,還不累?」連盈拿了杯水給顧明珠。
顧明珠搖搖頭,「累。可是就是睡不著。」她接過水杯,溫熱的水,通過玻璃杯子將溫暖傳遞給她。
「還在為翡翠事情?」
「嗯。」顧明珠悶悶道。
連盈捋捋顧明珠的頭髮,輕歎道:「事已至此,也別想那麼多了。」
顧明珠不答,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望向連盈:「媽媽,你上一次來香港,是不是就是在外公去世,你給我辦翡翠托管的時候?」
「嗯。是呀,已經好幾年了呢,看,那個時候還才這麼矮一點的明珠,現在已經快要比媽媽高了。」連盈柔柔地笑。
「是嗎?那媽媽,你那時候是跟誰一起來的?」
「和你爸爸啊。就我們兩個。當時本來是想帶你徐叔叔一起來看看的,不過他那時候剛好有事,就錯過了。」連盈輕聲說著。
顧明珠又低頭,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媽媽,我想再問你一句,之前真的沒有別人知道這塊翡翠嗎?我們家裡的人,或者是公司的人,又或者是外公的朋友?真的就沒有人知道嗎?」
「明珠你……」連盈疑惑地看向顧明珠。明珠之前也說過一句話,「如果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塊帝王綠的話,那塊毛料我就會忍不住先賭了,哪裡還會輪到徐叔叔」連盈心裡一驚,幾乎是在瞬間就想到了明珠的這句話。
「你的意思是……」連盈有些補不確定地看著顧明珠。之前,顧明珠在說上面那句話的時候,確實不敢明著說自己的疑問,因為那樣的話,無意是對重情重義的顧衛國最大的蔑視。
因此,她也只能這樣含糊地說,為的就是想從側面給父親提個醒,讓他有所懷疑。可是照後來的進展,她的那句話只怕是根本就沒有被父親聽進去
今晚,她有忍不住向連盈問道。之前,顧明珠並沒有將這層考慮明說,而連盈確實和顧衛國一樣,也從未往這一層上考慮。
「媽媽,我只是把心中的懷疑說出來,不管對與不對,請你聽完,並且尊重我的想法,好嗎?」顧明珠懇求的目光,讓連盈無法拒絕,「媽媽,我一早就懷疑了。可是我不敢說。因為我知道,我只是懷疑,沒有任何的證據。而我的這懷疑一旦說出來的話,只怕你們會打我也說不定。但是我不說的話憋得難受。你們是我的爸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除了能跟你們說,還能怎麼辦?」
顧明珠深吸口氣,鼻子似乎又不通暢了,「媽媽,我知道你們和徐叔叔的感情,這些我毫不懷疑。可是,我真的,過不去這道坎兒。我說完了,不管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只要能夠有讓我信服的證據,那麼我為今天的話道歉。不然,我真的睡不著,心裡……也一直憋著一個疙瘩。」
「好好,明珠你說,你說,媽媽聽著。我們先不告訴你爸,成嗎?要是媽媽也覺得你說的對的話,再和你爸商量,你看怎麼樣?」連盈隱隱約約知道顧明珠要說什麼,可是看女兒這個樣子,心中更多的是愧疚。女兒竟然連一些心裡話,都要斟酌再三才敢跟他們說,那他們這做父母的,也太失敗了。
顧明珠抿嘴,眼角帶上一絲笑意,緩緩道:「媽媽,我是很奇怪。徐叔叔以前也不是這麼魯莽的人呀。平時看他買毛料,都是很謹慎的。而且,基本上他也不賭那些很貴的毛料的。可是這次,他竟然花了兩百萬來買一塊毛料。而且,在毛料尚未解開的時候,就接下了景氏這麼嚴苛的訂單。」
顧明珠頓了頓,看連盈似乎沒有想生氣的樣子,就接著往下說,「徐叔叔學賭石的時間可比我要長得多了。我相信,爸爸也一定跟他說過多看少賭的原則的。而且,他肯定也知道,不是所有毛料裡面都有翡翠的。不管是外面的表現有多好,都不能完全肯定裡面有翡翠的。可以說,只要毛料沒有完全解開,那結果誰都說不准的。」
顧明珠語速很慢,因為連盈對這賭石上的東西,雖然也懂,但是不喜歡參與,因此,顧明珠要照顧她的思路。
「說這些的意思就是,徐叔叔在買下齊悅的毛料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塊毛料,裡面不管是出什麼翡翠,都是有可能的。媽媽你知道嗎?當初這塊毛料剛剛被齊悅買下,開了個窗的時候,徐叔叔就在身邊。當時他開價才五十萬。不過那時候齊悅沒有答應賣毛料,只說先放著,不過願意把出售這塊毛料的優先權,給徐叔叔。」
顧明珠看連盈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一喜,又說道:「也就是前幾天,徐叔叔突然就說要買下那塊毛料。而且出價竟然高達兩百萬雖然那塊毛料,所有人看了都說好,可是只開了那麼一小片窗,就賣到兩百萬,確實太多了點。更何況,那麼一小片窗,根本就不能確定裡面的翡翠數量及品質。」
顧明珠頓住了,因為他看到連盈的眉頭皺的更緊。過了一會兒,連盈緩緩點頭,示意顧明珠繼續說。
「可是就在這時候,其實徐叔叔他已經接了景氏的單子了媽媽,這可是大忌呀。雖然我們珠寶公司,都喜歡照著顧客的單子定制,但是這景氏要的,可不是普通的那些冰種陽綠啊艷綠之類的,而是玻璃種的帝王綠啊媽媽你也知道,如果要的是冰種的陽綠之類的,再甚者是玻璃種的陽綠艷綠等,咱都能有渠道找到。因此接這些單子也沒有顧慮,來者不拒。原因就是我們知道,就算是自己倉庫的毛料解不出來這些翡翠,那也能從其他地方買到」
連盈臉色微變,若有所思地看著顧明珠,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媽媽,那可是帝王綠啊玻璃種的帝王綠就連爸爸都不敢接的單子呀。我敢肯定,景氏發出的單子,我們連氏肯定是最先知道的。而這時候,齊悅的毛料已經存在了我們連氏倉庫的保險櫃裡了。但是爸爸卻沒有接,為什麼?」
顧明珠又說道,「就是因為爸爸不能完全確定,齊悅的這塊毛料裡面,是不是一定會出帝王綠。爸爸在沒有親眼看到它解出帝王綠之前,他一定不會出手接下景氏單子的。就是因為,輸不起。可是,一向謹慎小心的徐叔叔,怎麼這次忽然就這麼膽大了呢?還做的是這麼讓人心驚膽戰的決定」
「更甚者,徐叔叔竟然拿他的公司做抵押,來貸款做這麼危險的事就算是他不在乎自己的公司,還能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嗎?媽媽,我絕對不相信,徐叔叔會不知道,他這樣做,一旦輸了的後果」顧明珠突然抬高聲音,頓時就吸引住了連盈的注意力。
「而能解釋徐叔叔之所以這麼瘋狂的理由,在我看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知道就算是賭輸了,他也有後路而這個後路,無疑就是一塊現成的帝王綠翡翠」
顧明珠看著連盈臉色劇變,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等著連盈回神。
連盈臉色很不好看。顧明珠也忐忑,說不準到底是因為她的這番懷疑徐瑞祥的話;還是因為她信了這些話,因為徐瑞祥的原因在生氣。
顧明珠自嘲地一笑,後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吧。她一定是在生氣,她的女兒,竟然會對待她比親生女兒還親近的叔叔,產生這種懷疑!
「明珠,我要好好想想。一時間,我也說不准這要怎麼理解。可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和你爸爸,沒有對你徐叔叔說過這塊翡翠的事」連盈望著顧明珠,緩緩說道。
「可是就算是你們沒有告訴他,他就沒有別的渠道知道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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