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江湖之俠骨柔情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女大不中留
    清晨,朝日初升,夜露未干,枝頭的鳥兒也才出巢不久,剛舒展歌喉婉轉唱了幾聲,就被突如其來的鼓樂聲驚得四散飛了去,在空中盤桓良久也不敢落下。

    一長串迎親的隊伍順大道蜿蜒而來,恰停在寧府大門口,一剎時鼓樂喧天鞭炮齊鳴,和著迎親隊伍中一迭連聲的高叫「恭喜」,寧府原本莊嚴肅穆的大門口,立刻就熱鬧得賽過了鬧市街區。

    隊伍當先那位鮮衣怒馬風度翩翩,正是天下第一狂妄書生關逸飛。把手中折扇輕搖,示意旁邊人去叫門,他則神定氣閒地候著。看來今兒是決意要娶得美人歸了。

    其實也不勞他的人去叫,寧府守衛家丁一見這情形,早就急沖沖地報了進去。一傳一遞,速度也算得快了,可因為宅子實在太大,等報到寧老太太跟前已經過了好一會兒,再等老太太整理了衣裳,知會了一眾武林朋友,拄著鳳頭枴杖率領丫鬟老媽等怒氣沖沖殺到門口,關逸飛的臉上可已經透著不耐煩。

    伺候在他身邊的人就叫嚷開了:「各位也太怠慢我們關爺了吧?也或許新郎倌兒等上一會兒是沒關係,若是讓新娘子等久了,豈不是大大失禮?再要等她描眉梳妝打扮整齊上花轎,怕是要耽誤了良辰吉日啊,這個罪責又由誰來擔呢?」

    「罷了!」關逸飛一揮手,「今兒是好日子,就不必節外生枝了,還不快把我準備的鳳冠霞帔送進去,伺候新娘子打扮起來?」

    底下人齊聲應答著,抬起幾口大箱子就往門裡闖。把寧老太太氣得一頓枴杖,叱一聲:「好大的膽子,還不快給我擋了回去!」

    寧府護衛家丁立刻阻攔,抬箱子的都是雇來的平民,哪見過這等陣勢,頓時嚇得直往後退,但旁邊卻有幾位偏偏迎了上去,身手著時不錯,幾個回合就把護衛們打得狼狽不堪。一眾武林朋友見這架勢也紛紛出手,有的還亮出了傢伙。

    要不是關逸飛最後笑著說了句:「算啦,別壞了我們的興致。」那幾位才不肯往後退,一場架有得好打。就是聽從吩咐收了手,瞧他們的神情,也大有衝開一條路,到府裡去搶人根本不在話下的驕傲勁兒。

    不由得讓人疑惑起來,看他們身上裝束奇異,並不似漢人,看面孔也個個陌生,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對關逸飛又為什麼這麼服貼呢?

    這時候姑蘇呂氏的掌門人呂頌德也趕到了門口。一見這陣勢就知道是關逸飛有備而來,而且志在必得,他怎麼會不火冒三丈?就好似腳下點了火炮,一跳老高,指著關逸飛大罵:「好你個膽大狂妄不知廉恥的東西!快快給我滾了回去就罷,要再糾纏,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以消我心頭之恨。」

    關逸飛一笑:「原來是老岳丈啊,自從姑蘇一別,好久沒見了,別來無恙吧?」

    「我呸,誰是你岳丈!」呂頌德氣得鼻子都歪了,「誰又把女兒許給你了?你給我滾!」

    「如此當街潑口大罵不嫌有辱斯文麼?」關逸飛笑著說,「老岳丈今兒火起不小,等我給你消消氣,涼快一下,然後我們再商量。」

    話音未了,他手中折扇一合一張,也不見有什麼大動作,卻賽如平地裡捲起陣狂風,直撲呂頌德面門。呂頌德連忙躲避,卻是避之不及,更別提還手了,只覺得被勁風刮得鼻子酸不溜丟,眼睛也睜不開來,一連後退兩步才算站穩腳跟。

    堂堂姑蘇呂氏掌門人,卻居然連這麼一招都避不過去,當眾出醜,更是領他肝火大旺,叫道:「好哇!要動手你儘管放馬過來,今天我就是拚死在這裡,也決計不讓你得逞。」

    「這又是何苦來哉。」關逸飛仍然神定氣閒的。既然是有備而來的,當然沒把呂頌德一番叫囂放在心上。

    「哼,吃了熊心豹子膽麼,敢來我的地頭撒野。」寧老太太一聲厲叱,鳳頭枴杖一頓,腳下那方青石頓時裂開了幾條縫。別看她年紀大了,可是老而彌辣,仍然不可小視,「就由我這把老骨頭來掂一掂你這狂徒有多重的份量。」

    關逸飛對她的叫陣只付之一笑,漫不經心把折扇輕搖:「老太太想動手,我卻還不願擔上個欺負老弱的罵名。年紀大了肝火就別太盛,傷了身體划不來呀。怎麼說你都該是頤養天年的人了,對小輩的事就放放手吧,況且,我願娶她願嫁的,你又攔得了麼?」

    這話本來是就事論事,但聽到寧老太太耳朵裡,卻正戳中了她的心病,難受之極。她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種話了,厲聲回罵:「好小子,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識趣點的這就趁早回頭,要不然沒你的好果子吃。哼,空學了一身的功夫,空擔了一個虛名,什麼事不好做,偏要做這等不入流的醜事,折辱你家祖宗先人的聲譽……」

    滔滔不絕一大串,把當年痛罵過女婿司徒申的那些詞兒全搬了出來,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在這時候司徒申夫婦沒在場,不然的話就尷尬了。

    她這邊罵得順溜,關逸飛卻也聽得好生舒坦自在,權當老太太一口吳儂軟語是在說大書。在老太太喘口氣的空當,他轉臉吩咐一聲:「來呀,給老太太端杯水潤潤嗓子,否則罵起人來不夠順溜了,豈不是叫人聽著不過癮。」

    立刻就有人大聲應「是」,當然不見真的端水過來,反而是爆出了一陣哄笑。

    把寧老太太人氣得七竅生煙,不當心被口水嗆著了,止不住地咳嗽,咳得老臉通紅。丫鬟老媽子們慌忙把她扶到一邊,七手八腳捶背揉胸口,這才算勉強止住了。

    關逸飛說:「如果硬不讓我把東西送進去,也沒關係,這就把我的新娘子請了出來吧。我本來不願意拘泥世俗常禮,但既然這套繁文縟節是她要求的,我就做到了。但難道不披紅掛綠的就不能出閣了麼?快去把她請出來啊。」

    「慢著!」才剛和少林方丈無相大師趕過來的雷振飛,恰巧聽見他最後兩句話,適時出聲制止,「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親事又成何體統?你既然要娶她,又怎麼能用這等歪門邪道來辱她身份?倘若不能名正言順堂堂正正,你也不必奢想能娶到她了。」

    「哦?」關逸飛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他幾眼,「聽你的口氣,並不堅決反對我和她的婚事,但不知道你是否做得了她的主?如果能,我就直接和你說了,也不耐煩和別人囉嗦。」

    雷振飛回答:「雷某人也是繡玉的長輩,一心裡當然為了她好,你也想要她好的話,就不應該用這樣荒唐胡鬧的方式。」

    「又什麼是荒唐胡鬧?」關逸飛嗤了一聲,「我敢當著眾人面明白地說,今生絕對不負了繡玉,天地可鑒,絕非胡鬧。而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不能遂了她的心意,只能讓她受委屈,難道就不是荒唐了麼?」

    雷振飛說:「我素聞你放浪形骸,行事不循常理,要是出爾反爾,豈不就害苦了她一生一世?」

    「你為這個擔心嗎?」關逸飛哈哈一笑,「關某行事但問良心,根本就不像有些人,平時自詡名門正派,背地裡卻是什麼狗皮倒灶的事都會做。」

    「你才是什麼狗皮倒灶的事都做。」呂頌德大怒,「我冰清玉潔的閨女,豈容你來玷污。」

    「兩廂情願的事,你又憑什麼硬攔著不許呢?」關逸飛一挑眉,「難道真要把你女兒的性命斷送在你手裡,你才肯罷休?我今天跟你客氣才叫你一聲老岳丈,全看在你女兒的份上,倘若真惹惱了我,就叫你女兒白養,從此跟了我姓關,和你呂家兩不相干,我也懶得理睬你。」

    「要我女兒跟你,除非是我死了。」呂頌德鬚髮賁張,跺腳這就要往上衝,雷振飛急忙攔住了他:「稍安勿躁,如果大打出手,把事情鬧僵了,那就不好解決了。」

    呂頌德對他一瞪眼:「那又該如何解決?」

    「舅爺!」雷振飛一歎,「女大不中留哇。」

    「照你這意思,繡玉就該跟著他了?」呂頌德大為不滿,「妹夫,你的兒子受了他姓關的一顆藥丸,那是你家的事,我可沒領受他半分恩惠,你要感恩戴德也不能拿我女兒做順水人情,這口氣叫我如何嚥得下去。」

    雷振飛本來是耐著性子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沒想到被內兄曲解了意思,當然感到不快,說:「我雷振飛向來是恩怨分明的,那是事實,我兒子受他一顆靈丹,當然我會想辦法還他這份人情,可沒想著拿你女兒的事來攪和,你說這話,自認為很有道理麼?」

    「那你就*後站。」呂頌德回答,「我女兒的事有我這個爹就夠了,用不著你來操心。」

    「這是什麼話!」雷振飛本來脾氣就躁,這是當然就火往上衝,而姑蘇呂氏掌門人的脾氣和他半斤對八兩,也是絲毫不肯相讓,要不是無相大師及時發話阻止,只怕郎舅兩個先要窩裡鬥個不亦樂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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