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江湖之俠骨柔情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舌戰(二)
    那位受了傷的掌門聽著寧老太太的話,尤其感覺不舒服,當時就臉紅脖子粗地站起來說:「這不過就是司徒雷的揣測之詞,又沒有真實憑據,又怎麼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另一個接上來說:「就是,金陵城裡混亂,不外是一些行為不端的人挑起了個頭而已,這幫人不服管束當然一發不可收拾,這說不上陰謀。而他說的另外兩條更加沒有憑據了,至少鄙派並沒有接到任何有人上山搗亂的消息,更不要說是滅門之禍了。」

    寧老太太把眼一翻,涼涼地回答他:「要真是滅門之禍,人都已經死光了,又有誰來給你報信?」

    「……」那位掌門人氣得鼻子裡冒煙,額頭青筋凸起,要不是老太太年紀已經大了,又是女流之輩,恐怕他已經忍不住跳起來開罵。

    無相大師輕歎一聲,說:「柳掌門稍安勿躁,司徒小施主雖然是揣測之詞,但也是出於憂心武林同道的存亡,而他心思縝密條理清晰,依老衲之見十之**料得不錯。殺手門主的殘忍和狡詐是人所共知的,而且一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驚天大案,千萬不可小視。」

    那位掌門人聽了這話,忍了又忍,總算把一口氣忍下,重新又坐了回去。但他氣歸氣,心裡卻也沒底,想了又想之後最終還是問了一句:「那麼大師對此有什麼良策嗎?」

    無相大師微微點頭。在他接到龍公子的信之後就仔細考慮過了各種可能性,臨出少林追剿魔教惡徒之前,他已經把寺中武僧都分派好了,一批嚴守寺院確保安全,另一批分散出去,到各大門派以策接應。沒有任何突發事件就好,如果有的話,少林武僧絕對會捨身相助,毫不遲疑。

    聽了無相大師這番話,七大門派的眾位掌門這才真正打心眼裡佩服出來,到底是少林方丈泰山北斗,非但考慮周到,而且極盡全力幫助武林同道,實在可敬。

    原本那幾個心懷二意的就更加覺得慚愧了,要做到方丈大師這樣,才算真正大仁大義,有一代宗師的風範。柳掌門就紅著臉對大師一抱拳,但沒說話——實在是慚愧得無話可說了。

    無相大師一歎:「那是二十年前華山血戰留下的經驗教訓,用無數人的生命為代價換來的,代價不可謂不慘痛,又怎麼可以輕易就忘卻了呢?但有過一次教訓就足夠了,絕不能讓以前的悲劇重演,所以我們應該同心協力,盡快阻止事態繼續發展,盡早殲滅惡黨,還天下一個太平。」

    「不錯!」雷振飛點頭,「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各門各派停止無謂的紛爭,共同對敵。要是不能及時阻止那惡賊的陰謀,到時候大家都大禍臨頭,還爭什麼一時的長短,報什麼私人的恩怨?以大局為重才是真的。」

    寧老太太一攤手:「眼看著我們出面幾次勸解都收效甚微,這又該怎麼辦才好?」

    「那倒不如乾脆找個釜底抽薪,徹底解決的辦法。」司徒雷及時地插上一句。

    雷振飛看了他一眼:「怎麼個徹底解決的辦法?」

    「直接把殺手門主找出來。」司徒雷說,「讓他不能躲在暗處,我們和他劃下道兒來決一生死。」

    「說得容易。」雷振飛說,「眾所周知,當今武林中最神秘的人物就是殺手門主了,如果那麼輕易就能把他找到,早十幾年我就已經找他報血海深仇去了,還等得到現在。」

    司徒雷微微一笑,總算找到機會說自己的正題了:「老伯說得不錯,我也深知殺手門主行蹤詭異,找不到他,但我還知道,這世上至少有一個人,非但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他的行蹤,而且更希望能與他決一死戰。」

    「是誰?」雷振飛立刻就站了起來,「告訴我到底是誰,我去找他,一定要他把那個決一死戰的機會讓給我。」

    「本作品16k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老伯請先聽我把話說完。」司徒雷說,「我明白老伯失去愛子之痛,但那個人和殺手門主也有著不得不解決的死結,其實都一樣,都勢必要把他找出來之後才能解決。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雷振飛連忙問。

    「可惜現在那個人恐怕已經沒有機會去找殺手門主了。」

    「為什麼?」雷振飛幾乎嚷起來,「怎麼就沒有機會了?」

    司徒雷從容一笑。雷振飛越是急躁,他的說詞就越能起作用,他不用著急:「現在這個人正被關於在寧府地牢,既然沒法出去,要找殺手門主也就成了空談了。」

    在寧府地牢?在座的可都不是笨人,聽他這麼一說,基本上都明白了他說的是誰了,寧老太太更是動容:「中原第一殺手蕭雨?」

    司徒雷點頭:「沒錯,既然蕭雨曾經是殺手門主座下最得力的幹將,當然瞭解他習慣的行事方式,而且熟悉殺手門裡的聯絡暗號,只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殺手門主。」

    雷振飛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司徒雷——這意思明顯是想把蕭雨放了,讓他去找殺手門主嘛?

    「這辦法絕對不可行。」七大門派的掌門人幾乎同聲反對,紛紛說,「放了蕭雨,等於是放虎歸山。」

    「既然蕭雨是殺手門的幹將,又怎麼肯聽我們的,暴露殺手門主的行蹤?」

    「是啊,蕭雨殘忍嗜殺,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劍下,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了,又怎麼可以放了?」

    「萬一他重獲自由之後,來個毒蛇反噬,再造殺孽呢?不是更添了個禍端嗎?」

    ……

    「各位前輩請聽我解釋。」面對眾多責難,司徒雷毫不退讓,而且是坦然自若,「等我說完了理由,各位覺得不妥當再反對也不遲,或者各位前輩有比我更加高明的辦法,也不妨說出來以解救天下蒼生。」

    一句話把反對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要是能有辦法,就不在這裡坐著發愁了。無相大師則開口說:「司徒小施主請說。」

    司徒雷說:「剛才我已經聽大師說過,龍公子的書信上提到過魔教主。」

    「這和蕭雨的事又有什麼關係?」那位柳掌門忍不住出言駁斥。

    雷振飛橫了他一眼:「不是讓你聽著的嗎?」

    這話很不客氣,柳掌門吃癟,只好不出聲,心裡當然滿不是個滋味。但其實雷振飛對司徒雷的話也抱懷疑的態度,只不過看他侃侃而談似乎胸有成竹,雖然面對一眾前輩們但並不顯得侷促,有十足的大氣魄,而且聰慧睿智超乎常人,剛才談論時勢句句中肯,也和自己的意見不謀而合,就讓他暗暗地有點喜歡。

    因此這時候他就耐下了性子,倒要聽聽司徒雷還有什麼高見。

    司徒雷對他微微一笑,接著說:「龍公子請求方丈大師能夠還給魔教主一個公道,無疑已經證明了魔教主的清白無辜,這其實不需要我來多費唇舌。我要說的是,既然魔教主都可以是清白無辜的,為什麼蕭雨就不能有向善之心,有悔改的誠意,想要重新做人呢?」

    「誠意悔改,重新做人?」還是有人忍不住冷笑著辯駁,「難道你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一個冷血的魔頭重新做人,笑話了!」

    「這並非隨口說笑。」司徒雷針鋒相對絲毫不讓,要讓他們相信蕭雨並非冷血嗜殺之人確實不容易,他原本就帶著辯論一場的心理準備來的。

    而且蕭雨生來不幸,從小就落到了殺手門主手裡,身不由己地做著他手中的傀儡,作為朋友,他當然要竭盡全力幫他脫離苦海。人非聖賢誰能無過?真正冷血的魔頭其實是殺手門主。

    但無奈他費盡了唾沫,還是無法把眾人說服,想了想之後他轉向了無相大師,問一聲:「大師德行高潔,慈悲濟世,是以渡人出無邊苦海為善行了?」

    「阿彌陀佛!」無相大師回答,「我佛慈悲,當然要普渡眾生。」

    司徒雷再問:「那麼請教大師,先修德行而後崇尚邪行之人,會得到什麼結果?」

    無相大師回答:「先尊貴後卑賤之人,正法會懲治他。」

    司徒雷又問:「那麼先懷有畜牲般的野心,後來卻心懷聖德之人,又會得到什麼結果?」

    「先卑賤而後尊貴之人,正法會獎賞他。」

    「這就對了!」司徒雷說,「蕭雨是先行惡而後誠心向善,就算不該獎賞也該慈悲對待,現在他身陷囹圄苦受煎熬,伸手拉他一把就可以渡他為全新之人,而推他一把卻極有可能令他成魔,大師,在這種情況下你是會拉他一把呢,還是推他一把?」

    「阿彌陀佛!」無相大師回答,「司徒小施主的意思我已經明白,老衲當然是要渡他脫離苦海。」

    「且慢!」雷振飛忽然一聲斷喝,「大師慈悲當然肯成全,我卻仍然要請問司徒賢侄一句,你怎麼就敢肯定蕭雨會痛改前非?」

    「老伯這話問得好。」司徒雷說,「我怎麼就敢肯定?那是我以心交心換來的結論,想當年老伯與家父一見如故,不也是以心換心,從此成為莫逆之交嗎?就算數十年來見面次數不多,但也一直都彼此信任,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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