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兒在落水的時候並沒來得及抓住雷千里,總算水性還算可以,又臨危不亂,這才沒有被淹死。
也是因為那幫人暗算的目標主要的呂鳴鐵,因此布下的大只顧往他身上兜去。這對於寧馨兒他們三個人來說,既是幸也是不幸,能被大兜出水面,至少總比在茫茫深水裡苦苦掙扎要好那麼一點吧?
終究是事發突然,一把沒有抓住雷千里,還感覺自己離他越來越遠了,寧馨兒難免心裡發慌。而當時的雷千里懷裡抱著小東西,而且還要應付襲擊,最後甚至連小東西都沒能抓住,又哪能抽出空來照顧她呢?
等到他把對手解決了,再回頭來找她們兩個,已經是十分功力去了八成,而且受了傷,能找得到她們才怪了。
但天無絕人之路,正在寧馨兒無措的時候,卻憑空地冒出一個救星來,一把將她的手拖住,隨即托起了她的身體,讓她浮上水面。起初她還以為是雷千里來了,內心不由狂喜,但等她看清對方不是雷千里,而是一個長相很奇特的女子時,她本能地想躲避,但那女子手朝她揚了揚,聞到一股奇異的響味,她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被弄上岸的,時間又過去了多久,反正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乾燥而溫暖的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天已經黑了,屋子裡除了一盞燈之外還加了盆碳火,整個屋子暖乎乎的。
這讓她初醒來時有身在夢中的感覺。
「千里!」下意識地呼喚一聲,寧馨兒支起了身體,然後發現自己整個赤裸裸的,趕緊拉起被子把身體掩住,帶著滿心疑惑四下裡仔細打量。
雷千里,小東西,還有其他幾個人呢?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沒有任何人來招呼,她感到心裡好一陣發虛,提高聲音喊了一句:「喂——有人嗎?」
「哦,已經醒了?謝天謝地!」隨著這話聲進來的是個金髮美女,高鼻深目,別有一番異域風情,對著寧馨兒淺笑吟吟,「感覺好點了嗎?」
她的官話並不標準,聽著有點彆扭。寧馨兒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醒悟:「我見過你的,是在那片樹林裡,你是……」
「我叫洛娃。」金髮美女笑著接上去,「馨兒姐姐可要記住我的名字,是洛神的洛,嬌娃的娃。」
「你叫我姐姐?」寧馨兒睜大了眼睛,「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洛娃微笑:「我是從小就經常聽人說起你的,熟之又熟了,叫你姐姐是因為你比我稍微大一點,而且師父也早收你入門啊。」
「師父?」寧馨兒疑惑,「你也是我師父的徒弟嗎?怎麼我就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呢?」
「這個嘛,師父她老人家說你是,那你就是我師姐沒錯了。」洛娃笑瞇瞇地,忽然醒悟,不免吐了吐舌頭,「糟糕,又不小心叫她『老人家』了,她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嗯,師父確實不喜歡我問她年紀。」寧馨兒不由也微笑,她心思單純,洛娃這麼說,她當然就這麼相信,也不疑有他,「我猜師父年紀不會老,因為她的聲音很好聽——叫了她這麼多年師父卻沒見過她的真面目,真遺憾呢!」
「其實我也沒見過的!」洛娃說,「但只看師父那輕盈如仙子一樣的曼妙身姿,就可以想像到她必然是個絕世美人,和姐姐應該差不多,天上地下少有的,真讓人妒忌!」
雖然嘴裡在說妒忌,但臉上可沒有半分妒忌之情,接下來聽見寧馨兒也稱讚她一句:「你也非常美啊!」她更加開心了,「所以我的教主會把我比作洛水之神,翩若驚鴻,宛如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
她可從不知道應該謙虛,而念著這篇《洛神賦》,不自覺地就又想起了司徒雷,臉上的笑容收斂了,還忍不住歎了口氣。
寧馨兒卻沒察覺她情緒的變化,好奇地問她:「教主?」
「當然就是本教至高無上的無比尊貴的聖教主了,也就是你和我的……嗯,我不能對你說這個!」察覺到自己又要說漏嘴了,洛娃急忙停口,並且伸手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吐著舌頭笑了起來。
「那麼,師父在哪裡?」寧馨兒問,「好久沒見,我很想念她……是誰把我救起來的?你見到我的千里了麼?還有其他人,他們……」
「唉!」洛娃歎氣,「是我派人把你救上來的沒錯,其他人我可沒見到,而且師父也沒吩咐過要連他們一起救的——又怎麼會中了人家的圈套呢?自身難保,也沒法保護你,你的什麼千里也太不小心了!」
寧馨兒聽她數落雷千里,不由皺起了眉頭:「千里他不是沒法保護我,而是當時出了特別狀況,他才來不及救我。我被你救了起來,但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我很擔心他,還有其他人……求你給我指條回去的路,我要去找他們。」
「不行不行!」洛娃把頭搖得飛快,教主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守著你,你離開了我怎麼向她交差?還是乖乖地躺下來休息吧,我去給你端藥來。」
走到了門口,她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一句:「姐姐,你可不能趁機溜走的啊?」
「我不認識路,溜不走的。」寧馨兒老實回答。
這話把洛娃逗得咯咯一笑,用最快的速度把藥端了過來:「這碗藥是教主親手煮的,還加了好幾味西域最珍貴的藥材,對身體大有好處。教主這麼疼你,我都要妒忌了,快趁熱把藥喝了吧。」
寧馨兒接過了藥碗卻不喝,:「我要見你的教主,告訴她我離開不關你的事,你就不會挨她的罵了,我一定要去找千里他們的。」
「你先把藥喝了,這個等教主回來了再說。」洛娃搖頭,「到時候隨你去跟她說也好不說也好,而教主是不是肯放你走,我也沒把握。」
「那麼我師父呢?」寧馨兒問。
洛娃跟她含糊其詞:「這個……你見到了教主,也就能見到師父了。」
寧馨兒很無奈地把藥喝了,對雷千里的牽掛卻也更加濃了起來,一心盼望著教主快回來,好準許她離開這裡。但左等右等都沒有半點消息,她實在躺不住了,但才一掀被子就又縮了回去。雖然洛娃也是個女子,但在她面前赤裸著身體也是很羞人的啊。
洛娃看見她這副窘迫的樣子,出去拿了套自己的衣服來給她換上,又說:「聽你左一聲千里右一聲千里,難道你心裡就只有他嗎?怪不得教主說女生向外,就連成親都想不到該告訴師父她老人家一聲,現在恐怕已經把師父拋到腦後,完全地給忘記了,心裡就只有自己丈夫了。」
「我沒有!」寧馨兒想要辯解,但偏偏口舌之爭不是她的長項,因此說了一句就說不下去了。
這時候從屋子外面卻幽幽地飄進來一句話:「洛娃,你也別盡說你師姐了,問問你自己吧,這麼些天來神思恍惚地,想的恐怕也不是師父吧?」
洛娃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連忙朝門口半跪著行了個禮:「你老人家回來啦?啊,不是,你還不老,一點都不老……嘻嘻!」
「調皮丫頭!」飄身進屋的那人嗔罵了她一句,洛娃吐了吐舌頭笑著起身。
而寧馨兒一看見她,不由又驚又喜,叫了一聲:「師父,你來了,太好了!」
她和魔教執法使洛娃的師父——魔教主一身的黑衣黑裙,用黑紗遮面,根本就看不見她臉上的喜怒哀樂,只聽見她輕輕地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一句:「原來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
寧馨兒覺出了她的冷淡,不免有幾分委屈,說:「我一直都在掛念你呢,剛才洛娃說我成親的時候想不到告訴你一聲,其實不是我不想,而是找不到師父你的行蹤啊,所以才沒請你來喝喜酒。」
「你成親的話應該對我大拜行禮了,哪是請我喝喜酒這麼簡單。」魔教主又哼了一聲,「桃花塢的司徒申和寧巧嫣也太不把你的終生當回事了,如此草率就把我視如珍寶的馨兒嫁了出去,這喜酒難道我喝著就高興了?嫁人就嫁人吧,偏偏還挑了那麼個不中用的小子,你跟著他一路風塵顛簸不說,臨了還差點命喪長江,都快要把我氣死了!」
聽得出師父對雷千里有很多的不滿意,從小到大沒有頂撞過師父的寧馨兒,這時候卻忍不住要大著膽子反駁她的話了:「其實我並沒有覺得很累啊?能跟著千里出來散散心,我反而覺得很開心呢!至於掉進江裡這事,可不能怪罪千里,我明白他是想照顧好我的,但就是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根本就措手不及嘛。師父你看,現在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現在還能這麼好,那是因為我派人把你救了!」魔教主哼了一聲,牽過她的手上下打量幾眼,問,「怎麼把洛娃的衣服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