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傑看司徒雷一臉痛苦的樣子,二話沒說,揮手叫寧香兒和成鳳回裡屋去,他則把司徒雷扶著坐端正了,然後深呼吸輕吐納緩送內力,幫助司徒雷度過眼下這一個關口。請牢記直到感覺司徒雷的內息已經平緩下來了,這才輕輕放手。
這時候已經是天交三更,門外一片寂靜,旅人們大多已經墜入了夢鄉。成傑輕輕吁出一口氣來,說:「夜已經深了,你也應該去好好休息了,明天我們接著再聊,怎麼樣?」
司徒雷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好」字,忽然間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馬嘶聲。兩個人都是和馬兒打交道很多年了,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應該是馬廄裡出了狀況。
有人在偷馬!司徒雷腦子裡立刻就閃過了這個念頭,出於直覺立刻斷定是自己的追風馬遇上了麻煩。隨即站起來飛身出了屋子,那速度之快可謂空前絕後,一點都看不出來剛才還在鬼門關邊上打了個轉回來。
等到司徒雷在馬廄前穩住身體,成傑也已經如影隨行趕了過來,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俊傑,誰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反應都不慢呢。
還真被司徒雷料中了,出了事的馬廄果然就是他的追風馬所在之處,這時候的馬廄裡正一片混亂呢。一個金髮藍眼,淡藍衣衫的美女正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拉拽著他的追風馬,但追風前踢後蹶地就是不肯跟著她走,而其他馬兒就因為躲避它的蹄子前後左右亂鑽,嘶叫聲四起,正熱鬧非凡。
曾經和追風馬親熱地摩過脖頸的那匹馬尤其顯得躁動不安,那架勢倒像沒有被拴住的話就要上來幫追風馬的樣子——這副情形實在不能叫做偷馬,和明火執仗地硬搶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且這樣熱鬧,睡得再死的人都要被驚醒了,十八鐵騎都是敏捷的身手,不一會兒就都趕了過來,站到了少莊主成傑的身後。
人已經越圍越多了,那位金髮美女居然還是視若不見,只顧著漲紅了臉和馬兒較勁,那樣子很像是和誰正在搶糖葫蘆的小孩子,一邊搶一邊還在嘟囔:「我就不信……拉不動你!你來呀,快點過來……」
看到這副情景,司徒雷不氣反笑,乾脆雙手一背在旁邊看起了熱鬧,倒是想看看這個異域女子能把他忠心耿耿的追風寶馬怎麼著。請牢記但有一點他完全可以肯定,就憑她這樣就想拉走他的追風,門兒都沒有!
「你的馬?」成傑小聲問了一句,看到司徒雷點了下頭,他就沒有再出聲。馬主人不著急,他當然更不用著急了,只不過在看著那個金髮美女的時候,目光中不免多了幾份懷疑。
而且越看目光越是凌厲,就像兩把刀子似的。悄悄打了個手勢示意,十八鐵騎得到少莊主暗示,不動聲色地,卻又是十分默契地站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圈子裡的人沒有得到許可,恐怕插了翅膀都飛不出去了。
在十八鐵騎開始行動的時候,司徒雷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成傑對金髮美女抱有的敵意,但她卻仍然一無所知,繼續拽著馬不放,僵持了好一會兒,終究她的力氣比不上一匹訓練有素的寶馬,最後她無奈地把手一鬆,乾脆跌坐到了地上,那樣子看著有說不出的狼狽。
而追風寶馬這時候可不客氣了,一聲長嘶,前蹄高高地揚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落到她的身上——馬兒通靈,也知道面前這個人對自己不友善,這麼拉扯了半天,它的馬脾氣也上來了!
但金髮美女反應很快,其他人的心不免為她懸了一懸,她卻已經一個翻身,泥鰍似的滑到了安全地帶。看著身手不錯,十八鐵騎頓時都露出了戒備之色,可她仍然愛理不理地,只是對司徒雷吐了一下舌頭,笑著說:「你的馬不好,它不肯跟我走呢。」
司徒雷上前挽住了追風馬,輕輕安撫著它直到它平靜下來,這才淡淡地回答一句:「你對它不好,它也就對你不好,你還是別再打它的主意為好,我可以不計較你剛才的所作所為。」
「不過就是向你借馬而已,我又做了什麼啊?」金髮美女露出個一派天真的笑容,對司徒雷做著鬼臉,「你的馬是好馬,你這個人也很不錯,總不至於看我有困難你就不幫忙吧?把馬借給我,我還有很多要緊的事情要去做呢。」
「你要馬的話很簡單。」司徒雷說,「自己花錢去買一匹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我的馬呢?」
金髮美女說:「我很倒霉啊,錢袋被我弄丟了,馬也被人偷走了,之後我第一個碰上的人就是你了,我不找你商量又找誰呢?算我求你啦,幫幫我行不行?」
她仍然不知道該避諱,上來扯著司徒雷的衣袖左搖右晃地撒嬌,司徒雷袖子輕輕一甩把她甩到了一邊,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這個金髮美女還真是賴上他了。
這時候冷眼旁觀的成傑忽然開了口:「你要借馬其實並不難,只需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真的?」金髮美女瞄了他一眼,因為他態度生硬,她也就抱著戒備之心,說,「問題可不能太難的——你問吧。」
成傑上下左右再把她打量一遍,然後冷冷地問:「你是魔教裡的人?」
司徒雷聽他這麼一問,不由地又仔細打量了一遍金髮美女——原來成傑一見到她就沒有好臉色是因為在懷疑這個。
魔教佔據西域一方,據說教眾有不少是紅眼睛綠眉毛的夷人,就是前任的教主也並非漢人,只不過,光憑相貌就如此斷定,似乎有點兒輕率了吧?
金髮美女果然一口否認:「魔教?什麼是魔教?我從來就不是魔教裡的人啊!」
成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說:「我父親當年參與了華山大決戰,對於魔教雖然不能說瞭如指掌,但也知道不少魔教的事情了。他老人家告訴過我,在魔教裡尊卑有別,而且以各人服飾顏色區分,他們尊黑色為至高無上的顏色,只有教主本人才能穿著黑衣,黃色由教中大護法專用,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執掌教規手握賞罰大權的執法使者,則是一身的藍衣,除非已經卸任,否則直到死也不會穿藍色之外的衣服。」
「那又怎麼樣呢?」金髮美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藍色衣衫,「天底下愛穿藍衣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難道你都要把他們說成是魔教裡的人嗎?」
成傑冷冷地說:「還有一點可以用來辨認執法使者的身份,在衣服上還會繡有一柄金色權杖,這代表了執法使者手中掌握的大權!」
金髮美女聞言吃吃地一笑,輕盈地轉了個身然後說:「那你看清楚了,我的衣服上有沒有繡著你剛才說的那個東西?」
她的衣裙藍如明媚的天空,並且毫無任何的裝飾點綴,一眼看去確實不見繡著的金色權杖。見成傑沒有答話,她又說,「你這個人囉哩囉嗦的,一點都不爽快,看起來你是不肯把馬借給我了,那就算了,我還是一客不煩二主,仍然跟他借的好。」
轉臉對著司徒雷一笑,她說,「今晚你不肯把馬借給我,那就改天,我倒不信我就借不來你一匹馬。」
說完了她轉身就要離開,司徒雷說了聲:「且慢!」
金髮美女把腳步頓住了,笑著斜他一眼,那意思是——怎麼,你改主意了?
改主意?當然不是。司徒雷淡淡一笑,說:「小心你的身後——」
「什麼?」金髮美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司徒雷已經把衣袖輕輕一揮,暗吐內力,頓時就像平地裡起了一陣旋風,向她捲了過去。
她連忙閃身躲避,那身法靈巧異常,而且風姿綽約,舉手投足就像天女散花般曼妙,非常漂亮地躲過了司徒雷的一招,然後咯咯一笑:「你要是想留住我的話,單憑這個可還不夠……」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見飛龍十八鐵騎不約而同地「嗆啷」一聲全抽出了兵刃來,頓時刀光閃閃寒氣森森。她忽然感覺到不對頭,怎麼腿上涼颼颼的一片呢?低頭一看,頓時臉就紅了起來,連忙伸手去遮掩——自己的裙擺原來早就被司徒雷撕掉了一大塊,露出她雪白細膩的雙腿來了。
回頭再看司徒雷,手裡拿的正是那塊裙擺,仍然是淡淡地語氣,說聲:「得罪了!」她不由跺著腳暗暗叫了一聲「糟糕」,那塊裙擺的襯裡上點點金光閃耀,繡的正是權杖圖案!
這下子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也難怪飛龍十八鐵騎都擺出了那種要命的架勢了。
既然已經暴露,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對著司徒雷噘起了嘴,她嗔了一句:「哼!你用這種損招欺負我一個女孩,也不知道害羞。」
司徒雷回答:「既然你在魔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我又怎麼敢小視了你呢?」真想不到這女子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魔教的執法使者了。
「還跟這個妖女囉嗦個什麼勁兒!」成傑眼睛裡都快要噴出火來了,咬牙切齒地示意十八鐵騎。十八個人立刻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