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雨提起龍公子,鐵如劍頓時把臉冷了下來,說:「你如果想在我嘴裡問出龍公子的下落,那就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就算知道,也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我並不是想問龍公子的下落。」蕭雨說,「而是想問你,既然你和龍公子有過交往,也必定和他身邊的人有過接觸,告訴我,龍公子身邊有個蒙面的隨從,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叫什麼名字?」
鐵如劍問:「你問這個隨從又想幹什麼?」
「我想知道……」蕭雨微微踟躇了一下才接著說,「我想要知道,他為什麼要向龍公子求情,求他留我一條性命。」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鐵如劍冷冷地回答,「有本事的話自己找到他,自己問去!」
「看起來你並不知道這個人的情況。」蕭雨說,「所以你回答不出來?」
「蕭雨!」鐵如劍挑起了眉毛,「我知道我現在反欠著你的人情,但我會把這份人情還給你的,就算你現在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拒絕,但是要想我對你說出任何一件有關於龍公子的事情,就只有兩個字——休想!」
她的言語很冷淡,雖然並不嚴厲,但卻能讓人分明感覺到她說一不二的性格。蕭雨沉默,然後說:「我現在要你的命又有什麼用處?」
「那就給我滾蛋!」鐵如劍冷冷地。
蕭雨不再說話,轉身就走。他這個人也一向非常乾脆,從來都不拖泥帶水的。
——他總算走了!
在蕭雨轉過身的同時,鐵如劍不由自主地長吁了一口氣。也許是由於面對著蕭雨的時候,讓她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吧?讓她一定得挺起了胸膛來才能應對自如,也許是非但她的嘴不由心管束,她也無法管束自己的心!只不過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現在蕭雨已經轉身離開了,她的心裡一鬆,頭就開始發暈,手腳就開始發軟,不由自主地就要往下倒,受的傷確實不輕,她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請牢記
在倒下的同時,她並沒有發覺那個刀疤臉已經微微地把眼睛睜了開來。他本來就一直沒有鬆開自己手裡的刀,這時候就忽然間順手往上一揮——也許他剛才還是假裝暈倒在地,等的就是這樣的好機會呢!
鐵如劍沉重的身體就像是主動湊到他刀刃上似的,眼看著已經躲不開了!在這個千鈞一髮之際,蕭雨的後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樣轉過身來的,眨眼的工夫他的人也到了,劍也已經到了,把刀疤臉的刀架開,瞬間一劍準確無誤地刺穿了刀疤臉的心臟。
刀疤臉的刀「噹啷」一聲掉到了地上,鐵如劍的人也摔倒——落進了蕭雨伸出來的穩穩地臂彎裡,緊接著他手臂一緊,鐵如劍就不偏不倚地*在了他的胸口。
「你又反欠我一條命。」蕭雨淡淡的聲音就近在咫尺,鐵如劍想掙扎著推開他的手臂,但因為全身已經乏力,沒有推開,只能硬著嘴說一句:「誰又要你來救我了?」
「可別忘記了你還欠著我的。」蕭雨的嘴角撇出了一抹嘲弄來,說,「你如果死了,又怎麼還我這份人情!」
鐵如劍想反唇相譏,但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合適,才頓了一下,就被蕭雨出手如電,把她的穴道給點住了,動彈不得半分,沒奈何,她也只能任由著他手腳麻利地幫她包紮手臂上的傷口了。
他的胸膛就和他的人一樣,硬邦邦的,但卻似乎比他的臉色溫暖多了,而且他肩寬背厚,手臂上的力量非常驚人。鐵如劍也是頭一次這麼近地看他的臉,然後發現他這張臉猶如名匠手下雕刻出的石像,線條分明,而且非常富有個性。雙唇略微薄了點,但在抿緊的時候也很有線條美,濃眉之下是一雙比水還清比冰還冷的眸子,還有他那高而挺直的鼻樑——
有那麼一瞬間鐵如劍居然看呆了,訝然於自己以前居然沒有發現,蕭雨原來也是個容貌俊朗的男人,並且她不自覺地就為此沉迷了!不過很快她就猛然清醒了過來,頓時感覺臉上一陣發燒。等到蕭雨幫她包紮妥當,解開了她的穴道後,她立刻就掙扎著起來,逃也似的飛快離開他的懷抱。
「如果實在堅持不住,就不用硬撐著。」蕭雨看著她仍然站立不穩的樣子,淡淡地丟給她一句話,並且向她伸出了手去。
「別碰我!」鐵如劍避之不及地拂開了他的手。
「你難道是個女人,怕我碰你?」蕭雨語帶嘲弄地說。
「你……」鐵如劍頓時有他那清冽的目光已經把她給看透了的感覺,臉還是更加燒得火辣辣地,咬了咬嘴唇之後她把臉板了起來,說,「那是因為你的手太髒!你的手上不知道已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又怎麼能碰我?」
蕭雨聞言霍然站了起來,顯然鐵如劍的這句話很刺他的耳朵,臉也立刻就沉了下來,握緊了拳頭冷冷地回答:「做殺手本來就是見血的行當,但我的手未必就是髒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看著道貌岸然,但其實卻是十足的偽君子,他們的手恐怕要比我的手髒上千百倍了!」
鐵如劍鼻子裡出氣冷哼了一聲,忍不住反唇相譏,說:「既然你想撇清自己是乾淨做人的,就不應該選擇去做個殺手。」
「但是老天爺並沒有給我選擇的餘地!」蕭雨的拳頭捏得更加緊了,咬著牙說,「沒有誰會知道我的痛苦!」
「你的痛苦?」鐵如劍露出不屑的神情,「你的痛苦能比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更多嗎?比他們遺留在世的妻兒老小更深嗎?可不要忘記了,你的罪孽就是用盡了你的血都洗不清!」
蕭雨並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忽然自嘲地笑了一笑,扭過了頭說:「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呢?」
「沒錯,你確實用不著和我廢話。」鐵如劍說,「你早就應該離開了。」
蕭雨這回並沒有廢話,真的掉轉身就走,而且這次是真的走了。但鐵如劍一錯眼間,竟然發現他後背上的衣服已經被什麼給潤濕了——是血!沒錯就是血!但因為染在他黑色的衣服上,並不明顯。
她這才想起來,他先前受的傷非常重,現在應該還沒有痊癒,忍不住就說了一句:「你的傷還沒有好嗎?」
蕭雨頓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淡淡地回答:「如果你是個男人,就不應該這麼婆婆媽媽的。」
這一句又戳中了鐵如劍的心窩,鐵如劍咬著嘴唇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掉頭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但沒走兩步就聽見蕭雨在叫她,說:「你走錯路了,應該是這邊。」
鐵如劍頭也沒回,氣哼哼地回答:「如果你是個男人你就不要婆婆媽媽的,給我滾蛋!」
蕭雨並沒有應聲,等了半天也都不見他的動靜,鐵如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到身後已經是空蕩蕩的了,原來蕭雨早就已經離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也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看著剛才蕭雨站過的地方,就是邁不開步子,一直到遠處傳來了鐵如瀾和鏢師們呼喚她的聲音,她才算醒悟過來,加快腳步朝著他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