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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洗完澡擦乾了頭髮的若曦,才看了眼女兒,準備睡覺,沒想到就聽到院子裡一片吵吵聲。
套上外套就準備出門去看看,卻不想被丈夫攔了下來。
「你在屋裡,去看著孩子,別讓人吵醒了,我去看看」瑾瑜按捺主妻子,自己則套上外袍往外走去。
「這是幹什麼?這麼吵,不知道小姐已經睡著了?」瑾瑜走出來,也沒仔細看,就厲聲呵斥道。
「小侯爺,不管他們的事,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是聽到蘭家的人報的信,一時沒忍住」秋紋,見是瑾瑜,忙撲了上來跪倒在地上哽咽的道。
瑾瑜一見識妻子身邊的大丫鬟,再聽到她說蘭家什麼報信,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什麼信?說清楚,怎麼回事?」瑾瑜眼睛一咪道。
「老夫人,老夫人怕是……嗚嗚嗚少夫人,對,少夫人,……」秋紋哽咽著道,說完就嗚嗚的哭了起來,哭了兩聲突然發現,她還沒把消息傳給自家主子呢心裡一急,爬起來就往屋裡跑。
「匡當」屋裡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心裡頓時浮起一陣不妙的感覺。
「曦兒,曦兒」瑾瑜抬腿就就往屋裡跑,一下子越過秋紋。
一進屋,就看見妻子癱坐在地上,她的面前碎了一地的茶壺和茶杯。
「是奶奶?奶奶她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報信的人呢?不是前天還說沒事的嗎?怎麼會……怎麼會?」若曦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奶奶,那是她的奶奶啊是她最親的人啊她怎麼能丟下自己呢怎麼可以
「別慌,別慌,怪,你先別慌,我們這就收拾下去看看,來人,快帶你們少夫人進去換衣服,吩咐奶娘把小姐送去夫人院子。」瑾瑜一把抱緊妻子,不斷的安慰她。
與此同時,從蘭府出來的另外幾波報信的人也都紛紛到達了目的地,包括才新婚的若雲也已經知曉。
深夜,蘭府門外,陸續到達的馬車,讓寂靜的夜一下子吵雜了起來。
若曦在丈夫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抬頭望去,眼前閃過一抹淚意。
「大姐,大姐夫,你們也……?」望著眼前走進的人兒,若曦激動不已。
「曦兒,四妹夫……」若惠看見若曦,也禁不住紅了眼眶。
「大姐,曦兒」若芳和若鳳的馬車也相繼到達,下了馬車就看到門口的若惠和若曦,兩個人同時開口。
大家見姐妹幾個都來了,心下頓時都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強忍著淚水,偷偷的抹去眼淚。
蘭家的幾個女婿見自己的妻子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知道此時什麼話都是多餘的,只能苦笑的先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後各自扶著各自的妻子,進了門。
「娘,嫂子,大伯母,大嫂……」若曦幾姐妹一進蘭老夫人的院子,就看見出門來迎的馬氏和林紅袖,同時打招呼道,瑾瑜幾個女婿也忙跟著見禮
「哎……」看到幾個孩子同時回到家,馬氏的眼眶也不僅通紅。
婆婆這些日子身子越來越不好,又要瞞著孩子們,她心裡的壓力特別大。現在看著都回來的孩子們,她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可是一想到屋子裡躺著的婆婆,怕是沒幾日的光景了,她的心也忍不住生疼。
「娘,妹妹,妹夫們都來了,夜深露重的,還是都進去再說吧一會兒奶奶醒了……」林紅袖看著婆婆和幾位妹妹都通紅的眼睛,心裡歎了口氣提醒的道
「哎都怪我,一看見你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快,大家都進屋,來人,快去請老爺,二老爺還有大少爺過來。」馬氏拍了拍自己的頭,道。
這些日子,她日夜的忙,記性和反應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眾人進了屋,在外間坐下,林紅袖則帶著丫鬟準備差點沒有跟著進屋。
馬氏先吩咐瑾瑜他們幾個女婿在外間歇著,自己則帶了兩個女兒,兩個侄女進了內屋。
不一會兒,幾個人就紅著眼睛出了屋子。她們只是擔心所以進去看一眼,因為蘭老夫人睡著了,所以她們都輕手輕腳的,沒干吵醒她。
就是心裡難過,也是捂著嘴巴默默的掉眼淚。
蘭老夫人發病這十來天,每天都在消瘦,精神頭也越來越不好。
臉頰上原本肉肉都已經瘦了下去,只露出高高的髖骨,臉色更是蠟黃蠟黃的,以前那個富態的老人一眨眼就變得……
作為蘭老夫人的孫女,若惠和若芳那是自小就老夫人身邊長大的,而若曦更是回京後就被老夫人帶在身邊養大。
在坐的四個孫女,若鳳怕是唯一和老夫人不太親的,可是她能有如今幸福的婚姻,那全都是拖了老夫人的福,為此她是打從心底裡感激自己的奶奶。
可現在看著那個躺在那裡的人兒,形如枯骨,變得那麼柔弱不堪。
怎能不讓人心痛?
「嗚嗚嗚……大伯母,奶奶她,她怎麼成了這樣?我這才幾日沒見她,怎麼就……?」若曦臉色蒼白,渾身都有些顫抖,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她最愛的祖母已經油盡燈枯
若曦一直手捂著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失控,會吵醒奶奶,另一隻手則使勁的掐著自己的大腿,強忍著內心的劇痛,哽咽的小聲的道。
若惠和若芳還有若鳳,此時的臉色,也不見得比若曦更好,此時此刻人是誰看到躺在床上的蘭老夫人,都無法能夠保持鎮定。
「自從,若雲嫁了之後沒兩天,老太太的身體便越來越差了,開始只是頭暈,渾身沒勁,再後來就慢慢的起不了床,現如今,老太太每天就只能躺在床上,偶爾坐起來下,找了好多郎中來看,都說,老太太這是……」馬氏摸著眼淚,實話實說的道。
到了這會兒,一切都沒有必要隱瞞了
「老太太的情形你們也都看到了,不是我不願意早告訴你們,而是老太太她不願意你們擔心,硬逼著不讓告訴你們。……就是今日,也是我和你們大嫂子背著老太太通知你們回來的……我也怕,有個萬一,所以這才……」
馬氏聽了若曦的話,就知道,怕是再坐的孩子們心裡都有些怪責自己,趕緊解釋
「老太太的病,你們也都知道,是由來已久的,郎中也只說,現如今也就是抗日子,老太太的脾氣,你們也知道,……」
「大伯母,你不用說,是我們的錯,不怪你我們該多回來看看的,祖母向來就是報喜不報憂,她要是不想讓我們知道,有的是辦法……可歎我們卻被她老人家給瞞的死死的。」
若曦點了點頭,一想也就明白了
祖母的病一年前太醫就說過,養得好還有幾年活頭,養的不好,怕是幾個月都撐不過。
祖母這已經算是不錯了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而她們蘭家又總是多災多難。
想到這,若曦心如刀絞看著親人就這麼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的逝去,這種感覺真的是撕心裂肺。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想到裡面躺著的祖母,想到回京後的一點一滴,想到她老人家對自己的照顧,對自己的回護,想到她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
往事就那麼一幕一幕的在若曦的眼前閃過,祖母往日的笑顏,她的寬慰,訓誡,甚至是大發雷霆,那麼鮮活的祖母,此刻正躺在裡面,生命卻在一點一點的耗盡。
「太醫,對了太醫,我去請太醫,大伯母,請太醫還有用嗎?」若曦淚眼朦朧,突然間抬起頭問道。
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祖母不會就這麼離自己而去的,她還沒盡孝,祖母怎麼能就這麼撒手?
「這個,也許可以試試」馬氏眼前一亮,她其實也想過再請太醫來給婆婆看看,可是以蘭家的身份,去請太醫,實在是夠不上。
婆婆又一直不讓和孩子們說實話,唯一能請到太醫的若曦又不知道實情,拿什麼去請。
「相公」若曦祈求的眼神望著自家相公。
「放心,我這就派人去」瑾瑜拍了拍若曦的手,點頭答應道。
別說這事若曦央求的,就是若曦不說,他也準備請太醫過來看看,外頭的郎中到底心裡還是有些信不過的。
若曦滿懷著希望,目送瑾瑜出了屋子,她知道,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太醫來看,或等祖母醒過來。
瑾瑜出去沒一會兒,蘭府的幾位男主子也趕了過來。
他們三人本來也在一處,商量事宜,聽到馬氏派人去回話,立刻放下東西就趕了過來。
他們此刻還不知道,是馬氏和林紅袖私下裡派人去通知了家裡的幾位姑奶奶,蘭老夫人病危的事情。
蘭家的三位男主人,進了老夫人的屋子,就看見,除了若雲之外的家裡其他已經出嫁的姑奶奶,都吃了一驚,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緩過神來。
看見伯父,父親和大哥進屋,再坐的眾人忙起身打招呼,然後又回到座位。
蘭忠豫帶著兒子,弟弟就坐,看著丫鬟上了茶,右手自然的敲了幾下桌子,懷疑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妻子,希望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孩子們怎麼就突然回來了,母親已經吩咐過,不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允許讓她們知道的,妻子莫非連母親最後的心願也不願意遵守?
「是我通知他們的,婆婆如今這樣,一日不如一日,要是再不告訴孩子們,……心裡於心何忍啊?……她們都是好孩子,怎麼能那麼殘忍?」馬氏心裡難過,一說話就落淚,又覺得在女兒女婿面前掉眼淚不妥,硬是強忍著側過頭偷偷的抹去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