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院子裡循規蹈矩執勤的丫鬟婆子,若曦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大步朝著正屋走去,她相信,請自己過來,要見自己的人就在哪裡
果不其然,一進大廳若曦便看見了正坐在上座端著茶盞小啜的安親王妃,大廳當中一張鑲金紫檀桌,左右各一張黑漆描金靠背椅,下首左右又各放著四張相同的椅子,桌子後面兩張黑漆描金的高幾,上面各擺著一個大花瓶,大廳正中央的牆壁上則掛著一幅字畫。
若曦也沒敢仔細看,只是注意到一身寶藍色的彈花暗紋錦服的安親王妃。她烏黑的秀髮被梳成了如意高寰髻縷鹿髻上斜插著一支金鑲玉的四蝶步搖,淡上鉛華,榮光依舊,讓人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蘭氏若曦,見過王妃,給王妃請安」若曦從容的上前,福了福身子朗聲道。
「嗯,好久不見,蘭四小姐倒是變化不少?聽說你前些日子身體不適?現在可好些了?」王妃凝視著若曦半晌,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從若曦一進院子到走到她跟前,見禮打招呼,從頭到尾的都沒見若曦有一絲不自在,侷促的樣子,如果不是……她到真的願意考慮看看。
「若曦謝王妃關心,一切都好」若曦眼睛閃了閃,心裡一凜。這都過去這麼久了,安親王妃又突然提起,不知道有什麼深意?說完若曦的頭低了低,一副恭敬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次見到王妃開始,她的心裡一直都有一種感覺,安親王妃不喜歡自己,可是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不過她因為接觸的少,所以也沒往心裡去,可是今個莫名其妙地被請了過來,若曦心裡的那一絲奇怪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坐吧,來人上茶」王妃點了點頭,淡淡的吩咐道。
若曦也沒客氣,逕自坐了下去,然後抬起頭衝著安親王妃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又重新低下頭,靜靜的等著下文,反正安親王妃不發話,她也絕對不肯多說一個字。
安親王府她不熟悉,唯一有些瞭解的怕也是小王爺虞謙,自從那年的事後,偶爾和瑾瑜見面的時候也會見見虞謙,因為知道他是瑾瑜的好友,所以若曦也會禮讓幾分。
要說關係密切,那也談不上,只不過虞謙小王爺偶爾的有過幾次單獨的接觸,且他也幫過自己幾次,只知道他是一個溫文爾雅,很樂於幫助人的人。這就是若曦對安親王府對虞謙的印象。
另外要說對安親王府還有其他瞭解,那恐怕也就是生意上的事了,安親王府下面的生意不少,若曦手裡自從拿到母親留下來的那一份嫁妝之後,生意也一下子擴大了很多,再加上這幾年她有意無意的拿出些桃園裡的東西出來換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下面的生意往來也有些接觸,只不過這些若曦都已經交給了程叔,還有管事們去做了,而自己也只是在他們遇到大問題解決不了,或自己需要查賬的時候才會去涉及。
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事,若曦一般不願意費太多的心裡去關心。
所以想來想去,若曦也還是沒想到安親王妃叫自己來有什麼事要談。
………………
「你祖母最近身子還好吧?」安親王妃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還不錯,就是前一陣子天冷,倒是有些咳嗽,這幾日天漸暖,倒是好多了……」若曦想起祖母臉上微微笑了笑道。
「那就好,總想著要去看看她老人家,可是我這事情也多,總也忙不開的你看為了這次謙兒的生日,最近這段時間,我可是忙的腳不停歇的,你們說起來也是一同長大的,眼看著他一天天大了,眼看著也是到了成親的年齡,……哎可偏偏他……」安親王妃有意美意的把話題扯到了她兒子的身上。
若曦聽到王妃把話題往虞謙身上扯,心裡一凜,暗暗的留意起來,偷偷的打量王妃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會?同時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生怕王妃說些什麼來。
按說自己和安親王府不熟,而且又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安親王妃在自己面前這些怎麼也不應該啊可是王妃要說,而自己也只能是聽著,還不能打斷她的話。
「哎人都說兒女是父母前世的債,今生是來討債的為了這個兒子,我簡直是操碎了心……你和他也算是熟悉的,你說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安親王妃眼神銳利直視著若曦,不耐煩在繼續的試探,她想要知道若曦到底有沒有這個心思?
雖然她的定力還不錯,但是作為她的兒媳婦,說真的還不夠再加上她已經是定過婚的人,不管李慕候府世子是死是活,她都已經不是考慮的人選。
以前自己沒注意,可是從過年的時候發現端倪,到現在,安親王妃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瞭解兒子了她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有多大的能力,讓兒子可以念念不忘。
要說漂亮?現在的她瘦骨如柴,沒有一點富態像,更加談不上傾國傾城!要論能力,好吧還算她可以,聽說她母親留下來的那些都已經到了她手裡,可是這又有什麼?難不成就她那點子東西還能比得過王府?
更別提背景什麼的了,如果是以前還可以震懾一二,可是現在她們家唯一可以支持門戶的也不過就是他大伯而已,那也不是她父親,有什麼用,蘭家老夫人?怕是夜沒幾年好活嘍
更別提,只要一看見若曦,她的腦海中就不自主的浮現出另一個人的影子,她說什麼也不能容忍她的女兒在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說什麼也不行
「小王爺乃人中龍鳳,王妃好福氣,能做您的媳婦也一定是及有福氣的。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您太過擔憂了」若曦心裡有些許的慌亂,覺得怕是過年的時候是不是有什麼流言傳進了安親王妃的耳裡,所以這才叫自己過來敲打敲打?忙拍馬屁的道。
你兒子成婚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沒那個福氣,你現在在我面前說這個,還不如把心思花在你兒子身上呢若曦的面上誠懇,心裡卻在悱腹。
她怎麼也沒想到,安親王妃會和自己這麼說話。虞謙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問她?她怎麼知道?你說人家做娘的都不知道,她一個小女子能清楚?真是開玩笑
雖然心裡如是的想,可是若曦的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虞謙看著自己的眼神,突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不過很快便被她驅逐出境。錯覺,肯定是錯覺。
「是嗎?那可真是可惜了本王妃還以為你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好歹也應該清楚一二呢?」安親王妃歎氣這道。心裡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她實在是想不出若曦有哪一點可以讓兒子傾心的,要長相沒長相,要屁股沒屁股的,實在不是一個有子孫像的人。(不知道在她的心裡什麼樣的女子,才算是有子孫像?)
「小姐……」秋荷與沛瑩同時出聲,兩個人眼裡都閃過一絲不甘,縱然坐在上首的是王妃那又如何?她們家的小姐怎能能是讓人隨意踐踏的?
「閉嘴……」若曦臉色一變,阻止兩個丫頭繼續出聲。
說完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歉的道:「王妃恕罪,若曦和小王爺並不是很熟悉,如果要說清楚,怕是要找小王爺的至交好友才行……對了,不知道王妃找若曦有什麼吩咐,剛才秦嬤嬤和那位帶路的小丫鬟都為向若曦明稟,王妃要是有什麼需要若曦的地方,還請明說,不說若曦一個小女子,就是蘭家也定會傾力相助的。……」若曦低著頭,咬著牙道。
她現在真的不知道王妃是什麼意思了,她是要敗壞自己的名聲嗎?還是說她以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虞謙不娶難道還和自己扯上關係了?太荒謬可笑了吧
就算是如此,那麼王妃叫自己過來是幹什麼?是警告或敲打?讓自己不要癡心妄想?
莫非她還真以為自己未嫁先寡,以為自己別有意圖?可笑,可笑,別說自己沒有那意思,就算是有,也定然不會再未婚夫生死未卜之際,便別抱他人。
更何況,瑾瑜可是還活生生的在邊關正建功立業呢身為他的未婚妻,自己怎麼能讓人如此踐踏?
「呃……哦,你說這事啊其實也沒什麼……呵呵……」安親王妃臉色一變,她也沒想到若曦竟然搶白了自己這樣一段話。
從安親王妃哪裡出來,若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頭望了那座富麗堂皇的院子一眼,堅定的走了出去。
跟在她背後的沛瑩和秋荷臉色都有些難看,她們身為小姐的貼身奴婢,竟然無法維護自己的主人,心裡實在是不好受的緊。可那個人是王妃,是她們惹不起的人物……
「走吧只當剛才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若曦輕聲的吩咐道。王妃的意思很明白,她心目中有合適的兒媳人選,顯然若曦並不似她心目中那個人,所以她不希望若曦的出現在此破壞了她的計劃,所以未雨綢繆。
只是可惜,她選錯了對象若曦的心從來就不再虞謙身上停留過,她說的話對於若曦來說也不過是一陣風吹過而已。
「蘭小姐,奴婢恭候多時了,奴婢給您來路」剛才帶路的小丫鬟在此冒了出來,亭亭玉立的站在若曦的不遠處,笑盈盈的望著她們主僕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