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天一天的臨近,蘭府上下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前些日子,李穆侯府的人過來送禮,說一份是新年賀禮,一份則是作為謝禮特別給蘭家二房的!
季氏原本因為心裡不痛快,不太願意出來。可是李穆侯府來人,作為二房的女主人,她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出來招待。
這一出來,看著侯府的人對著自己不斷的奉承,又是誇獎自己的兒女,又是感謝的,倒是吹散了她心裡的幾分陰鬱的心情。
回來一想,自己怎麼也不能就這麼被打敗了!幾個孩子說的好啊!……自己再不成也還有她們幾個呢,……而且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呢!丈夫就是再多女人,難不成還能貴重過自己去。她就不信了,幾個丫頭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想到這,季氏的心裡想起那日幾個女兒的勸慰,……還有鄭嬤嬤的呵斥!臉色從白轉青,在從青轉紅。
自己這輩子加起來受的委屈,都是那老太婆給的,總有一天自己會不受她的氣。……這口氣她忍了……她就不相信了……自己還活不過一個老太婆!
想明白這點,季氏又重新打起精神,婆婆那邊也跑得勤了!早晚晨昏定省的!無論遇到怎麼樣的冷遇,也都咬牙堅持下來。
「弟妹啊!……哎!……你終是想通了,前兩日大嫂還真怕你想不明白呢!……哎!……我們妯娌兩個真是同命相連啊!……」馬氏從蘭家老太太院子裡出來,面對著季氏還略帶蒼白的臉歎了一口氣道。
心裡卻樂得很,早些年,婆婆給丈夫納妾的時候,季氏還笑話過她,看她的眼光全是憐憫。現在這些全還給她!想想都讓人覺得美啊……這天咋都覺得沒那麼冷了?
面對著大嫂似笑非笑的眼神,季氏心裡惱火的很,卻又不得不裝成一副感激流涕的樣子:「……謝謝大嫂的關心!……我就知道大嫂是個好的,不像那有些人,口腹蜜餞的!……」
季氏心裡氣憤,面上不顯,話裡卻帶了幾分意有所指。
「弟妹說的是……哎!……」馬氏面上一寒,皮笑肉不笑的復合了一聲。
「呸!看你能笑到幾時?……」馬氏見季氏如此境地竟然還嘴不饒人,暗地裡啐了一口,也不和她見識,聳了聳肩借口院子還有事變先走了,只留下季氏站在原地。
送走了兩個兒媳婦,蘭家老太太被鄭嬤嬤和丫鬟服侍著半趟在炕上。最近她院子裡又新近了些丫鬟,但是比起以前來,到底沒有那麼熱鬧了!
躺在溫暖的炕上,蘭家老太太瞇著眼睛養著神,頭山赫然帶著的就是若曦做的藏藍色的抹額,看著昏昏睡的蘭家老太太,鄭嬤嬤有些言又止的。
「有話就說!……這麼多年了,難不成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蘭家老太太沒有睜開眼睛,對著空裡道。揮了揮手示意丫頭們都退下。
她似乎早就知道鄭嬤嬤想要說些什麼。
「老夫人,您別怪我多管閒事,……您這都涼了幾天二夫人了,好歹也夠了!……在這麼下去,對二老爺面子上也不好是不是?……」鄭嬤嬤看著人都下去了,這才緩緩地道。
又不是什麼大事,季氏向來脾氣硬,這次這麼突然地給她房裡塞了兩個人,想來她也是一時接受不了!……給她幾天臉色看看就行了!沒得把關係弄僵不是?
說到底,這還是二老爺的臉面!……二老爺現在事事聽老夫人的,所以在季氏那邊,老夫人也該適當的放鬆些,也好全了母子情分不是?……
藍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忽的笑了起來:「呵呵……我就知道你也差不多是時候該說心裡話了……哎!也就是你還能和我說句真話……」
鄭嬤嬤見狀一愣,繼而恍然,一副瞭然的樣子!嗔了一下道:「哪有您這樣的主子,這事能玩笑嘛?」
「你啊!……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你也看見了,這些年齊兒在外面把她慣成什麼樣子了!……不就是兩個丫頭嗎?……難不成還能越的過她去,你看她那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竟是一點臉面也不要了!……要知道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呢!……試問哪個做娘的,能這麼狠心?……可她卻偏偏如此!……」
蘭家老太太這麼多年下來是最中規矩的人,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可這次,季氏鬧這麼一出,就是明目張膽的和她叫板!以絕食來抗議,……
以前就不說了!……天高皇帝遠的……可現在都回來了!……她竟然還是不把自己這個婆婆當回事?……這讓她如何不氣?
試問諾大個京城,那家婆婆給兒子屋裡送幾個女人,媳婦能如此的!……說出去,這還能有什麼名聲!……
兩個通房丫頭都如此了,那要是換兩個妾,她還不活了!……要是真的不活,那還好呢!……
「老夫人說的,奴婢都明白!……可這事情畢竟都已經發生了!……您啊!……在追究這些有什麼用呢!……那季氏……哎!……您也知道是什麼出身,……當年您不就是因為這點不喜她嗎?……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就是不看在老爺的面子上,也得看在幾個少爺小姐的面上啊!……說到底,若曦小姐可也養在她身邊的……」鄭嬤嬤苦口婆心的,家和萬事興,她也看不慣季氏,可是為了老太太,為了蘭府,該勸的還得勸啊!
「您那,就寬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有的時候適當的讓步,也是好的,……二老爺到底這麼大歲數了,……您……」鄭嬤嬤小心的看著老夫人的臉色,道。
兒子……兒子……蘭老夫人何嘗不知道給兒子留臉面呢!她就兩個兒子,怎麼可能不疼,可二兒子這麼多年就真的能忍下心一走就是這麼久!讓她如何不怨那個女人。
自己當年選的媳婦有什麼不好,漂亮,能幹,孝順,帶出去誰不說好!可兒子偏生做出來那些事,這麼些年自己真是無顏去見季家老姐姐。雖然說和季家還是親家,可是只有蘭家的人才知道,蘭家和季家在兒媳婦死後,便沒什麼聯繫了!
偶爾的聯繫也就只是那邊關注若曦這個孩子而已!……
蘭家老夫人心裡有些苦澀!到底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才害得那個孩子嗎?午夜夢迴,每當想起那個孩子臨終前的那些話,她都久久不能入眠!
…………………………
「嬤嬤,今年您又不能和程叔他們一起過年了!……」若曦輕輕地抱著顧嬤嬤,把頭放在她的懷裡,有些愧疚的道。
其實嬤嬤可以和兒子團聚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那裡需要在這伺候人?
「傻小姐,和你在一起,不是也一樣嗎?……嬤嬤早就把你當自己的孩子,……難不成……你想趕嬤嬤走不成!……」顧嬤嬤輕輕地拍了拍若曦的頭,安慰的道。
能夠現在和兒子媳婦孫子在一座城市裡,她已經知足了!兒子現在在外面很好,幫著小姐辦事,自己也放心!
對於她來說現在這樣就很好!……如果真的讓她的生命裡缺了他們哪一個,她想她也會食不安寢不語的!
「嬤嬤……您怎麼能對我這麼好呢!……我都離不開你了!……這可怎麼辦?……」若曦眼眶泛紅低泣著道。
媽媽你真的給女兒留下了一個好嬤嬤,如果沒有她,女兒真的不知道這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熬!
「傻丫頭,快別掉眼淚,……明個嬤嬤要去你程叔那看看,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沒,嬤嬤給你帶回來……」顧嬤嬤輕柔的給若曦擦了擦眼淚,寵溺著道。
「我想……去看娘……」若曦低下頭,把自己的臉悶在顧嬤嬤的懷裡,不想讓嬤嬤看到自己的脆弱,低沉的道!
「小姐,現在還不到時候!……」顧嬤嬤心疼的道,心裡有些為難!
「明個我回去順便看看,小姐在等等,等過完年,老奴想辦法帶您出去一趟!……」
「嬤嬤,我想我娘,……我想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知道…………嬤嬤!……我不甘啊!……」若曦怕在顧嬤嬤的身上,低泣。
人家都有媽媽,可自己的媽媽卻早不在了!明明是蘭家正室夫人,卻只是在族譜上登記,被外人所不曉。
憑什麼?憑什麼自己的娘要如此窩囊?
看著季氏受委屈,她覺得該,……可是季氏就是受再多的委屈,難不成自己的媽媽就能活過來?……受委屈媽媽的身份就可以被大家所知?……
怎麼可能?……隨著時間的逝去,說不定連最後的知情人也將慢慢的消失!……自己如何才能替媽媽找個公道呢!
「小姐,夫人過來了……」門外丫鬟的聲音傳來!
「快擦乾眼淚!……」顧嬤嬤和若曦頓時一驚,說著便慌亂的拿著帕子在臉上胡亂的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