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早產個十天八天的並不算什麼大事,也並不稀奇;但三嬸兒胎象近來一直很好,最近更是沒有任何要分娩的兆頭,可偏偏在三叔宰殺這頭mao驢的關鍵時刻,她卻踩著時辰似的早產了!
這一下,三嬸兒給我們來個措手不及!三叔更是丟下手中的刀,顧不得擦一下手上的血跡,就衝進屋裡去了。
我也恍然大悟,立即高聲叫喊著跑出三叔家,叫附近的親鄰前去幫忙!
好在三嬸兒有驚無險,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xiao男孩!爺爺按照老傳統,就給他起了個xiao名兒,叫作「拴柱」,賤名好養嘛,以期把他牢牢拴在家裡,安心立命、神鬼不碰!
原本此事皆大歡喜,三叔喜添男丁,那頭mao驢又送來了一大缸驢rou,但剛開始盼望著大啖驢rou、嘗鮮解饞的我,真的看到那燉得香氣四溢的驢rou時,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頭mao驢臨死之前的慘相,特別是它那充滿哀怨詭異的眼神,這讓我味同嚼蠟,最後乾脆不再吃那驢rou了!
我嘛,一個十來歲的xiao孩子,第一次親眼目睹宰驢那血腥的場面,有點兒害怕也是理所當然;但我三叔,竟然從那以後,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個三叔,已經有了兩個女孩,整天盼的,不就是個帶把兒的嗎?這次天遂人願,得了個胖乎乎的大xiao子,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因為我是xiao孩,我們農村對fu女坐月子又特講究,所以我一直未見到那個xiao拴柱。只是聽人說他白白胖胖,眼睛大而有神,十分可愛,直到給他擺滿月酒時,三嬸兒抱著,我才第一次看到他。
我看到xiao拴柱的第一眼,就被他那眼青多眼白少的烏黑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嚇了一跳!
這個剛剛滿月的xiao拴柱,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十分明亮。雖然我是第一次見他,卻總是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而我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類似的xiao孩!
「來,讓你哥哥看看你!」三嬸兒見我呆呆地愣在那裡,就把xiao拴柱抱到我面前,叫我好好看看這個剛滿月的xiao弟弟!
我伸頭仔細的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xiao傢伙,三嬸兒用手又將他那快要蓋住臉的xiao被子向上拉了拉,就在這時,我現xiao拴柱的額頭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白印兒!
我像雷擊了一樣,瞬間想起來了!怪不得xiao拴柱烏黑亮的大眼睛,給我一個似曾相識而又一時想不起來的感覺,再看到他額頭上那道淡淡的白印兒,在我腦海中立即出現了一個影子,對,就是他出生時,三叔宰殺的那頭xiaomao驢!
三叔宰殺那頭mao驢時,我就在他旁邊看熱鬧,那頭黑驢,額頭上就是有一道白mao,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烏黑有神!
這個剛剛滿月的xiao拴柱,和那頭xiaomao驢確實有幾分神似!想到這裡,我自己也感到讓人匪夷所思,心裡這樣想,嘴裡當然不敢1uan說!
「怎麼啦?你哪兒不舒服嗎?」三嬸兒關切地問我。
「唔,肚子有點疼!」我立即順著三嬸兒的話,裝著肚子疼的樣子,藉以狼狽地衝了出去!
xiao孩子嘛,心裡存不住事兒,當天晚上,我就將這事兒一五一十地向父母說了。父母相互看了看,微微點了點頭,卻是一臉正色的告訴我:「xiao孩子家,千萬不要胡扯八道!xiao心讓你三叔三嬸兒聽到了打你屁股!」
「我真的沒有胡扯!拴柱那眼睛和那白印兒,真的和那頭mao驢很像!」我倔強地看著父母,認真地分辯著。
「唉,你這個孩子啊,真是人xiao鬼大!」父親長歎一聲,鄭重地說,「這事兒確實有點兒古怪,你爺爺早就說,那個拴柱和其他嬰兒大不一樣,看他那眼睛,真不像個剛剛滿月的xiao娃娃!」
「出去可不能1uan說啊!你三叔正煩著呢!」母親用手指點著我的頭,安排著我。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話一點兒也不假!人要是走好運,摔跤都能撿著大元寶;人要是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正在三叔為這事兒愁眉不展的時候,不知從哪裡來了兩個人,找到三叔家,說是聽人講,他家的一頭mao驢,跑到三叔家了。
他娘的,這不存心添1uan嗎?你早幹嘛去了?那頭mao驢都被我們吃掉一個月了,你今天才來!三叔當然不認賬,那兩個人也是沒有證據,無話可說,臨走時才說,他家的mao驢一個月前丟失了,留下一個剛下不到倆月的xiao驢駒,在家天天叫喚,非要找它娘似的
從那以後,三叔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也不顯山1u水的,但知情者都瞭解,對於他這個xiao拴柱,三叔其實心裡還是tǐng彆扭的。甚至可以說是耿耿於懷、心存芥蒂。
但那個xiao傢伙一直健健康康的吃喝拉撒,日漸長大,倒也並沒有出現什麼怪異的情況。這也讓原本心裡疑神疑鬼的三叔慢慢踏實下來。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傳人,看到白白胖胖、日漸茁壯的xiao男孩,三叔也就逐漸喜上眉梢了。
日出日又落、net又回,不知不覺xiao拴柱已經五歲了。五歲的xiao拴柱依舊白白胖胖,天圓地方、十分富態,那雙如墨似漆的大眼睛,很是討人喜歡。額頭上原來淡淡的白印兒,也日漸模糊起來。
時光是最好的洗滌劑,xiao拴柱五年正常的生活,慢慢洗去我們心上的疑慮。三叔和我也逐漸放下心來。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爆竹聲聲,大人笑、xiao孩叫,一派喜氣洋洋。就在我們全家吃過餃子,準備串門聊天的時候,只見三叔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臉色蒼白,眼1u驚恐之色,結結巴巴地說:「大哥,我家拴柱他」
「不要急,慢慢說,拴住xiao侄兒到底怎麼啦?是病了?還是爆竹崩到手啦?」父親對xiao拴柱一直不錯,現在突然見到三叔驚慌失措的樣子,自然以為拴柱出現了什麼危險。
「不是不是,大哥!拴柱他,唉,他剛才竟然趁你弟妹忙時,悄悄對我說,要我血債血償、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