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十九歲就跟著老把頭放山,現在放山已三十多個年頭了。放山其實真不是個好門路,難以財不說,還非常危險,有多少放山的進了山就再也沒有出來。
最危險的是我二十多歲時的一次放山。當時的老把頭姓趙,我們都叫他趙哥。趙哥當時有四十多歲,放山經驗豐富不說,還正是年輕力壯的好時候,體力好,精力旺,為人又正直守信,所以很多人都希望和他搭幫子放山。
那年九月初六,趙哥領著我們八個,一行九個人,是去單回雙的吉利之數。為了趁著這好季節,多挖些**ang槌,就走進了一座大山深處。一行九人帶著鍋碗瓢盆和糧食什麼的,一頭扎進了沒有人煙的山林密處。
那次放山真是不順,進入深山的第二天,就有一個夥計被錢串子咬了一口。按說對我們放山的來講,見到錢串子是個好兆頭,預示著我們此行必定得到山神老把頭的照顧,但那條錢串子偏偏有毒!那個xiao伙子一條xiaotuǐ腫得和大tuǐ粗細差不多,雖說趙哥經驗豐富,又帶有蛇yao,但畢竟不可能立竿見影啊,一路上都是我們幾個輪流背著他走的!
又走了一天,終於在一片背風向陽的懸崖邊停了下來,趙哥認為這個地方不錯,就在那兒,用三塊石頭搭成老爺府(山神把頭廟),以草為香,跪在老爺府前禱告,祈求保佑。然後就在那個地方搭地熗子(窩棚),用木桿支架苫樹皮防雨,裡面鋪上草和狍子皮,作為我們臨時的家。
雖然是天氣很涼了,但蚊子仍然很厲害,我們就在窩棚前點了個火堆,驅趕蚊蟲,防止野獸,並去chao氣暖身,圍著火堆聊了一會兒,趙哥就叫我們趕快拿覺,明天一早開始壓山!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們就按老把頭趙哥的要求進行壓山,或許是山神爺大善心,對我們多有照顧吧,沒有多時,就聽見一個年輕人jī動的大喊「bang槌!」
老把頭趙哥趕快接山問道:「什麼貨?」那年輕人竟然大喊一聲「八匹葉!」
一聽說是八匹葉,別說是我們幾個年輕人,就是見多識廣的老把頭趙哥,也是jī動的兩眼放光,和我們一起興奮的一齊大喊:「快當!快當!」,這叫賀山,也就是順利、吉利和祝賀的意思!
因為這野山參,五匹葉以上即為**ang槌!六匹葉、七匹葉就極其罕見,何況這xiao子竟說是八匹葉呢!
我們一下子圍了過去,都急著看看這罕見的八匹葉老參,老把頭趙哥更是對年輕人不放心,等我們過去一看,哈!那年輕人還真不錯,早已按趙把頭的要求,用bang槌鎖鎖住了那個極為罕見的八匹葉——兩頭拴著大錢(吉利年號的古銅錢幣)的紅線繩,中間繞在人參的主莖上,兩頭大錢分別搭在cha在地上的索撥棍上,防止那百草王跑掉!
趙哥見狀就放鬆了不少,一邊跪在地上拜謝山神爺的恩賜,一邊興奮的給我們講,這個bang槌可不是一般的老山參吶,你們看,它的葉子有兩層,一層有四匹葉,兩層共有八匹葉,這就是傳說中不可多得的「兩層樓八匹葉」!
大家聽了更加興奮,連那個被錢串子咬傷的年輕夥計,也高興的大叫起來!一陣慶賀熱鬧之後,趙把頭就恢復了冷靜,讓我們年輕人統統站到一邊去,由他一個人親自抬這個bang槌!年紀稍長的老黃就在上風口給趙把頭打了個火堆,熏熏蚊子,好讓趙把頭集中精力將這個抬bang槌的活兒做好做細!
抬bang槌確實是個很複雜的細活兒,只見趙把頭用雙手扒去那八匹葉周圍的1uan草樹葉,開出了一個很大的盤子,用快當鋸鋸斷bang槌周邊的樹根後,就用一根鹿骨做成的簽子仔細撥除bang槌周圍的泥土
趙把頭抬的是xiao心翼翼,我們在一邊也是手裡捏了一把汗,因為大家都清楚,只要是不走了漿,這個極為稀少罕有的兩層樓八匹葉,一定能賣個大價錢,我們九個人都會成為富翁的!
就在這個關鍵之時,不知怎麼回事,突然一陣怪風刮來,飛沙走石般讓人睜不開眼,我們幾個人不得不蹲在地上,低著頭閉著眼
這怪風來的急去的快,等那怪風一停,就聽到趙把頭哀叫一聲:「天啊!這bang槌到哪去了!」,我們急忙睜眼細看,幾個人一下子就好像被雷擊了一樣,全都直楞楞的呆在那裡一動不動,半張著嘴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就在這一剎那間,那個命根子一樣的八匹葉竟然不見了!
俗話說,龍從雲,虎從風!一點也不假,就在我們呆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聽見「吼----」的一聲虎叫,一隻吊睛白額大虎就站在我們不遠處,瞪著那雙令人失魂落魄的虎眼盯著我們,張著嘴、呲著牙,伏下身子作攻擊前的準備
雖說見到老虎對放山人來講,是個吉兆!但那是隔著山崖還差不多,我們這次壓山,並沒有帶獵槍,一是放山之人絕對不可打獵,二是所帶防身的幾把刀,也放在老虎身後的熗子裡,要是回熗子去拿刀,肯定是先作那老虎的口中餐了!當時拿在我們手裡的,只是壓山所用的索撥棍而已!
面對吃人的山大王老虎,我們驚恐萬狀,一下子四處奔逃,竟相逃命去了
而我本來在眾人的後面,離那老虎最遠,但前面的他們一逃,就我一個人面對那猛虎了,再像他們那樣,向旁邊逃已是不可能了,就在那猛虎一聲怒吼,騰空而起,老鷹捉xiaojī般向我撲來時,我靈機一動,向後一個箭步,縱身跳下了那不知多深的山崖
不知什麼時候,我現我竟然躺在一棵大松樹上,渾身疼痛,頭上臉上被松針扎得很是難受,過了一會兒,我就慢慢清醒過來了,想起了我在跳崖前的種種事情,不由得又是慶幸又是後怕,但往上一看,我躺在樹上,離那崖岸至少有兩丈多高,在這陡峭的山崖上要想上去,恐怕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向下一看,下面雲霧繚繞,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若是跳下去,粉身碎骨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