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績手中的那十幾萬大唐軍士相比,李承乾覺得自己手中的那幾千侍從就是盤兒菜,只要自己所做之事敗露」李績心念一動,整個太子營盤也就會隨之陷入危局。這也是李承乾為什麼一直謹xiao慎微,身為一個太子甚至連捉拿一個xiaoxiao的偏將都要千方百計不惜栽贓陷害的原因所在。
李績對自己雖然也算恭敬」這一路行來也算是從未失過禮數,每有重大決策也必會事先通稟知會」極盡所能給他這個隨行太子創造可以賺取軍功的諸般條件。
但是李承乾自己心裡清楚,李績外表雖然恭敬,行事也算得上jing細,但是他的忠心卻一直都在長安,在父皇那裡。李績這一路的恭順表現,除了是因為自己貴為東宮太子外,更重要的還是母后及房玄齡面子和囑托。
李承乾可以肯定,李績對自己當是也有戒心,雖然公孫賀蘭所派兩個密探不走出於李績的授意,但是李承乾知道,這種事情,身為一軍主帥」李績不可能會全不知曉,他的不制止和不作為,就已經完完全全地表明了他的立場。
更何況,便是李績對自己沒有戒心,李承乾也不認為李績能夠容忍得了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通敵叛國,將己方將士送jiao至敵方的屠刀之下,有時候,便是李承乾自己也不能完全原諒自己,但是為了能夠給自己的妻兒報仇,為了誅殺那些自己便是做了皇帝也不能立即誅殺的長孫」無忌與程咬金他們,李承乾不得不鋌而走險」與自己的前岳父合作。
當然,這裡面也不乏有他不得父皇信任」不得群臣擁護,縱使有再多軍功也是登基無望的原因,總之李承乾相信」有候君集的十幾萬大軍在外虎視,有他這個可以接觸到所有戰策機密的隨軍太子在內策應」再加上這十幾年來李承乾在朝中所積累下的那些勢力,他們並非沒有能夠一路打到長安城的可能。
畢竟大唐現在的軍需也不富裕,境內各州郡所駐守的將士也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jing裝強幹」只要候君集的兵馬能夠攻破yumen關,而後再效仿當年侵入大唐的突厥部落」在關內搶奪物質,以戰養戰,不說久,只要能拖上個一年半載,就未必不會再如當年領利與大唐所簽下的渭水之盟。
要知道,頑利當年所率軍士也就才不過二十萬而已」別人能以二十萬甚至是不足二十萬的軍力直壓長安,bi得父皇那般英雄人物就範,為什麼他李承乾不能?有候君集這樣的絕世猛將,有高昌國支持的十數萬雄兵,為什麼不能搏上一搏?
李承乾安穩地坐在大帳裡」靜心以待,順利拿下公孫賀蘭之後」事情就已成了一半兒」現在該做的都已做好,所缺只是時間而已,只要約定的時間一到,方自興自會將城men打開,到時裡應外合之下」yumen關自會不攻自破,而他們,距離長安也就更近了一步。
「殿下……」因李清的意外死亡而新被李承乾提拔上來的內侍總管方德急匆匆從帳外進來,彎身稟道:「李震將軍著大帥之令,過來提公孫賀蘭回去受審,李侍衛有些招架不住,讓xiao人過來向殿下請示。」
「這麼快就察覺到了嗎?」知道這是李績的一次試探,李承乾面上的神se微變,沒有就方德所提事端發表任何建議」反而有些不著邊際地向安德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呃?」方德一愣,不過還是快速尖聲回道:「回殿下」再有一刻,就到子時了。」
「還有一刻麼?」李承乾的心安了下來,淡聲向下面的方德吩咐了一句,道:「你去跟李京說一聲,不要拒絕」也不要同意,盡力將他們拖到子時即可。
「是,是殿下!」有些奇怪地抬頭看了他們家殿下一眼,見李承乾的面se不善」方德又趕緊低下頭去,xiao心地退出營帳。
「趙方、趙圓!」方德退出營帳之後」李承乾再不復之前的淡定神態」頗有些急切地從榻上站起身來,高聲將一直貼身守護的趙家兄弟叫進營帳,沉聲吩咐道:「李績已經起了疑心,此地再不是久留之所,你們現在就隨孤悄然出營」到城men處與方統領會合。」
反正營中的大半侍衛早已被派到城men處替換城防,現在的太子營盤已經是個空殼」多留無益。而且萬一李震那xiao芋發瘋,真個率兵衝進營來」必現營中大半侍衛不見蹤暴,他這個太子豈不是會陷於被動?
「是,殿下!」,趙氏兄弟拱手齊應一聲」前後非著李承乾出了營帳。
yumen關,城men上下」帶著李績的令箭」高悅已經帶兵在暗中將城上城下負責守衛的太子護衛一一拿下,只留下城men正下的方自興及其手下的幾個副手」並在暗中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待李承乾三人趕到城men處時,方自興一行猶自不覺」在城men處來回走動,一會一看身側不遠處的沙漏,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方自興還有幾個副官心下不免有些緊張與忐忑。身為大唐軍士,此刻卻做著出賣大唐的舉動,雖然這是太子下的嚴令,他們不得不遵,但是心裡面」卻不免會有些疙瘩。
「等一等,前面有些不對。」見李承乾看到方自興一行,一心想要快些過去,走在前面的趙方一把將之拉住」與趙圓一起xiao心地躲在一處yin影處,xiao心地向城men口打量。
「怎麼了,哪裡不妥?」,見趙方他們這般緊張,李承乾的心下也是一提,探頭朝著城men看了一眼」沒錯啊,確是方自興他們一行,沒瞧出什麼不對的地方啊?
「有埋伏!」四下打量了一番,趙方xiao聲向李承乾稟道:「方統領他們四圍有大量的士兵在暗中監視,咱們現在過去,怕是會凶多吉少。」
「是李績的人?」李承乾心中一緊,不由出聲問道。
「不像是宮中的侍衛。」,趙圓輕聲回了一句,算是給了李承乾一個肯定的回答。
「李績匹夫,誤孤大事!」知道計劃徹底失敗,李承乾狠狠在城牆上打了一拳,沉聲向趙方吩咐道:「趙方,你現在就想辦法出城報信,將城裡的情況說與候將軍知曉,就說計劃敗露,李績有意將計就計」在城中設了埋伏」到底是打是退」讓候將軍自己定奪!」
「可是,殿下的安全」,」趙方有些猶豫,些許城牆倒是還攔不住他,但是他們家主子卻是有傷在身,不能大動,僅有趙圓一人在旁護衛,怕是有些不夠周全。
「有趙圓在旁,無礙的。」李承乾輕搖了搖頭,道:「過了今夜,這隼中再無孤的容身之地,隨後幾日,在yumen關攻破之前,孤與趙圓會隱姓埋名藏於平民市井之間,只盼候將軍能夠早日破城,助吾一臂之力。」
「如此,罌卜人這就去了,殿下保重!」,拱手與李承乾道別,而後又向趙圓jiao待了兩句,趙方這才快速閃身離去。
與此同時,太子營盤,被李京推三阻四地攔了半天,李震心下早已不耐」直接拔出腰間配刀,厲聲向李京說道:「再問你一句,jiao還是不jiao?!」
「李將軍」不是末將不jiao」實是太子下有嚴令,要親自為李清總管討還一個公道,這個公孫賀蘭」實是不能輕放。」見李震凶神惡煞的樣子,李京面上不由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知道,若是再談不攏的話」這位爺可真下得去手去。
「這麼說,你是不jiao了?」李震雙目一瞪,握刀的手緊了一緊」整個人也上前走了一步,距李京更近了些。
「非是末將不jiao」李京被bi得再次後退一步,接聲道:「只要太子殿下應允,末將斷不敢攔。不過現在太子殿下方才歇下,概不見客,李將軍不若等到明日再來如何?」,「等到明日?等你娘啊等,給老子一邊去!」見李京仍是墨墨跡跡地不肯讓路,李震一個巴掌就將人給呼到了一邊,一手舉起李績給予的金牌令箭,高聲吼道:「大帥有令,帶公孫賀蘭回營受審,凡有意阻攔者」殺!」
「給老子搜!」李震一揮手」手下的士卒開始在營中四處掃dang。
「你!」將手中的長刀歸鞘,李震抬手指著被自己扇倒在地的李京,道:「現在帶我去太子的營帳,我親自向太子殿下說明,便是有罪也全算在老子一人的頭上。」
「這」這……」李京有心拒絕,不過一看到李震又抬起的巴掌」只得點頭說道:「李將軍請隨末將來。」,「太子殿下不見了!太子殿下不見了!」,一行剛進營內,就見新任的內侍總管方德一臉驚慌失措從中間最大的一處營帳跑來,嘴裡不停尖聲呼喊著,像是魔障了一般。
「不見了?!」李震的面se也是一變,李承乾那廝不會是察覺事情敗露,畏罪潛逃了吧?李震快步衝進太子營帳,見裡面果然是空空如也,太子李承乾,確是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