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正文 第780章私屯米糧
    「走了?」從側旁的屏風後面出來,公孫武德探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向他們家小蘭兒問了一句廢話,惹得公孫賀蘭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兒,沒有一點想要答言的意思,自顧自地坐在那裡暗自盤算。

    「看不出我們家的小蘭兒現在竟成了人人都想啃上一口的香餑餑,這大老遠的就把吳王殿下給招了過來,放在往常,老夫我可是連想都不敢去想啊,哈哈哈……」見公孫賀蘭沒有回話,公孫武德不以為意地回身在正座安坐,接聲自語,之後便忍不住地開聲大笑起來,臃腫瘀青的面上顯出一臉的得意。

    算上剛走的這個吳王殿下,今天這已經是第四波來向他們家小蘭兒示好的朝中權貴了吧?小飲了一口下人剛遞上來的新茶,公孫武德心中那叫一個美,從來沒有想到,一向只會給自己找麻煩的惹禍精,他們老公孫家唯一的一個嫡親血脈,現在也終於發光發亮,足足地出了一回風頭。

    吳王,太子,還有其他的一些個高門權貴,若是擱在以前,怕是連看都不會看他們家小蘭兒一眼,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些看若不是有他公孫武德這個大伯在朝中立著,依著公孫賀蘭這些年的所做所為,這些人裡面的隨便一個都可以輕易要了他們家小蘭兒的命去。

    但是現在呢,他們還不是全都巴巴地帶著禮物趕了過來,示好,拉攏,前所未有的和善。

    若不是臉上的傷勢不宜見客,若不是這麼快就與他們家小蘭兒和好會惹來旁人的懷疑,公孫武德這老頭兒怕是早就耐不住性子從裡面出來顯擺、得瑟了,活了大半輩子,像是這種長臉的機會可是不多。

    「都是一些想要撈便宜的主兒,有什麼好得瑟的?」公孫賀蘭不以為意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碗兒,顯是並沒有將今日來的這些人看在眼裡。若是這些人真個看重於他,也不會直到現在才巴巴地趕來探看自己。公孫賀蘭雖是武夫,但卻絕不是那種大大咧咧的莽漢,對於這些人的心思,他心裡猶如明鏡。

    「話是這麼說,不過能被這些人看重,對你還有對咱們公孫家來說,也未償不是一件好事。」公孫武德倒也看得明白,所以對公孫賀蘭的話語和態度一點也不覺著意外,乖侄子沒有被這些人的花言巧語和糖衣炮彈給弄得昏頭昏腦,老頭兒心裡更是覺著無比的欣慰和得意。

    「好事?」翻了翻白眼兒,公孫賀蘭一點也不客氣地向老頭兒打擊道:「伯父莫是老糊塗了不成?別人給了個好臉兒就把您老給樂成了這樣?在朝裡混了這麼許久,難道大伯還沒有看個清明?在這些人眼裡,咱們爺倆兒便是再有能耐,充其量也就只是兩個只知舞槍弄棒的武夫而已,他們會真將咱們放在心裡麼?別做夢了」

    「好」被侄子這般不給面子的說教打擺,公孫武德沒有絲毫地氣憤與羞愧之色,反而雙手擊掌衝著公孫賀蘭大叫了一聲好字,滿是歡喜和讚賞地看著他們公孫家這棵獨苗兒,大聲讚道:「沒想到我們家的小蘭兒竟也能有如此見地,足見這些年小蘭兒卻是長了不少的心思,如此,大伯也就放心了。」

    看到他們老公孫家唯一的一個嫡系血脈終於有了長進,有了足以獨擋一面的膽識和魄力,公孫武德長久以來一直壓在胸前的一塊心病終是去了,原本袖腫不堪、不可入目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神彩。

    「以前小侄年少無知,給伯父惹下了不少麻煩,讓伯父操心了」聽出公孫武德話中的意思,公孫賀蘭心中一暖,面上難得地露出了幾分愧色,起身拱首,深深地衝著公孫武德施了一禮。

    「哈哈哈,行了行了,咱們爺兒倆無須如此。」公孫武德老懷大慰,這個小兔崽子可是有好些時候沒這般恭敬地給自己見禮了。

    「眼看著戰事將起,正是我輩武將出頭建之際,」揮手示意他們家小蘭兒在身邊坐下,公孫武德面色一正,宏聲向公孫賀蘭問道:「不知我兒可有這個心思,到時也去疆場搏一個大好的前程?」

    一說到戰事,老頭兒的兩隻老眼開始放光,雙手也在側下不住地抖動,看得出,許久沒有上陣殺敵,這位老將軍的手,有些癢了。

    「小侄早有此意」公孫賀蘭面上沒有絲毫怯色,接過公孫武德的話頭兒,有些猶豫地開聲說道:「只是不知皇上那裡……」

    要知道自己現在可還是一個『失心瘋』患者,發起病來可是連自己伯父都敢狠揍的主兒,要是再這般堂而皇之地趕去邊境征戰,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這些都是小事,只要我兒不懼戰場之危,一個小小的『失心瘋』而已,還不是想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好?」老頭兒狡猾狡猾地挑著眉頭說道:「要知道柳小子那個『神醫』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失心瘋可是有名的不治之症,這才幾個月的夫,說好就好了,說出去有人會信嗎?」公孫賀蘭小飲了一口濃茶,不緊不慢地又問了一句。r/>

    「咱們需要有人相信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繞了半天,一老一小對視了一眼,不由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一個明面上的說辭借口而已,別人便是不信又能如何?

    「現在距春耕還有三月有餘,這段時間你便在三原呆著吧。」事情定了下來,老頭兒的心也靜下了一些:「一是可以避開諸如今日這般地繁瑣應酬,二則是可以多陪陪你的雙親父母,畢竟這次遠征不是短時間就可以結束的,那候君集可不是一個善茬兒。」

    「嗯,一切依伯父安排。」應了一聲,公孫賀蘭沒有反對,離家這麼長時間,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哼又是一個不識抬舉的東西」床榻之上,太子李承乾一把將榻中小桌上的碗碟推掃到地上,神色氣憤難平。

    「太子殿下息怒」內侍總管李清的脖子稍縮了縮,顯是被李承乾的怒氣給嚇住了,自上次遇刺受傷之後,他們這位太子爺的脾氣可是越來越暴躁了。

    「公孫賀蘭雖然沒有接受殿下的好意,不過,」見太子的心氣平穩了一些,李清小心地接聲回稟道:「不過也沒聽聞他曾收了誰的好處,便是吳王殿下親去,亦也是灰頭土臉地敗興而歸。」

    「怎麼,老三也去了?」李承乾的眉頭微挑,這個老三,怎麼就沒有他不想去爭不想去搶的東西?

    「除了吳王,其他幾個皇子和朝中的一些重臣也都派人去探看過。」李清接著回道:「不過看他們離去時的表情,顯是都未曾達到他們想要的目的。」

    「又是一個油鹽不浸的東西,就像是當年的柳二條與張楚聞一樣,」李承乾道:「不用去想,這定又是那柳一條給他出的主意。」

    見太子的怒氣又將燃起,李清知趣地後退了一步,低頭躬身站在那裡,默聲不語。

    「柳一條這幾日可有什麼動作?」感覺到胸腹部傷口的震痛,李承乾深作呼吸稍稍平復了下自己的心緒,接聲向李清詢問。

    自從刺殺的事情敗露,跟柳一條徹底撕破了臉皮之後,李承乾便無時無刻地不在小心地提防著柳一條的報復和手段,僅是按排在柳府還有三原的探子,就足有百人。有李泰,李佑,還有候君集他們的例子在前,由不得李承乾心中不懼、不防。

    若不是父皇還有母后的連番警告,若不是怕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皇儲和將來的皇位,李承乾怕是一刻都留不得柳氏一族。

    「柳一條這幾日一直都在柳府安心給晉王還有晉陽公主他們幾人授課,並沒有什麼逾越的舉動。」李清接口回言:「不過通過這段時日的暗中監查,下人們倒是在柳府的生意上發現了一絲端倪,只是不知……」

    稍頓了一下,見李承乾雙目緊瞪著自己,李清一個激靈,忙急聲回道:「據下人稟報,柳府現正在境內各州府之中秘密收購各類米糧,所貯份額當是已有近百萬擔之多。」

    「嗯?」李承乾的眼前一亮,說了這般多廢話,終是讓他得了一個不錯的消息,戰事將起,這個柳一條卻敢在此時私屯米糧,居心何在?

    若是讓父皇知曉他一向看重的柳一條竟在這個時候打起了屯糧居奇的主意,父皇還會再像之前那樣,護著這個滿身銅臭的商賈小人麼?

    「你去,」嘴角微微勾起,李承乾坐直了身子,開聲向李清吩咐道:「去把柳府秘密收糧屯糧之事做一個詳盡的奏表,以孤的名義連夜遞到太極殿去」

    「是,太子殿下」應了一聲,李清長鬆了口氣,急忙從寢宮中退出。

    「柳一條,這一次,孤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脫身?」緩緩將身子躺靠於榻上,李承乾低聲自語,神色之間,輕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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