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三原趙府,接到李世民的聖諭之後,趙瑰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好端端地,皇上竟讓他做起了欽差的差事來?而且還只限了三天時間,難道皇上真的以為他是什麼神探,什麼案子都是手到擒來麼?
「皇兄的意思還不夠明顯麼?」一把把聖諭奪過,翩然安坐在趙瑰身側,常樂公主不以為然地輕聲向她的夫君說道:「一個字,偏。」
「公主這是什麼意思?」提壺為常樂公主沏倒上一碗茶水,趙瑰眼中多是迷惑。
「想想皇兄讓你審理的這件案子,再想想這件案子裡的柳府,與咱們趙家是什麼關係,」常樂公主嘴角帶著笑意,接過駙馬遞來的茶水,輕聲言道:「再想想朝中那麼多有才有識之人皇兄不用,為何偏偏會選上你這麼一個閒散無事的駙馬?這一連串都不太合理的事情加起來,難道還不能說明一些問題嗎?」
「要知我那皇兄,自小就聰明得厲害,像是這樣於禮於理都不合的事情,除非是他有意為之,斷是不可能會做。」自幼在宮中長大,比起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常樂公主比起趙瑰,甚至是趙開芳來,都要強上許多,在李然說出來意的那一刻,她便看出了二哥的心思。
「依公主的意思,」趙瑰的臉上顯現出一絲喜色,扭頭看著常樂公主問道:「皇上是想讓我多向著些柳家?」
「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其他理由,」小押了一口茶水,常樂公主細語言道:「咱們夫妻二人一向都是閒散慣了,從來都不問政事,不理黨爭,沒有理由的話。皇兄也不會無故地就給了駙馬這麼一個差事。」
「而且,就柳氏煤坊這件事情,明顯地就是有人在其中做了些手腳,那個陳守德能在雨停之前就趕到三原來,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破綻。」不待趙瑰再言,常樂公主又接著言道:「想想前些時發生在柳氏茶坊的那些事情,稍微明白一些的人就可以看得出來,是有人在一直找著柳府。還有柳家的那個老二的麻煩。」
「皇兄此次,就是想要借之你手,給那個幕後之人一些警告和威懾,用一句俗一點地話來說,那就是。敲山震虎。」常樂公主道:「表露一下自己的態度,處理一些多少有些關聯的小人,讓還想茲生事端的那些人,都老實一點。以前二哥還是秦王的時候,這一招兒,他經常有用。」
「敲山震虎?」趙瑰小飲了一口香茶,輕聲向媳婦兒詢問:「那依公主之意。我當如何去做?」
不恥下問。這是趙瑰一慣的作風,不懂的東西就要向懂得的人請教。而且在自己地媳婦兒面前,問出來,也不丟人。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天捅漏了,自會有人去補,牽扯不到附馬的身上。」常樂公主也不推辭。直接開聲言道:「既然是敲山震虎,動靜小了。怎麼可能震得住?附馬在這邊搞的動靜越大,皇兄那裡也只會越是高興。」
「所以,」常樂公主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用小舌頭輕舔了下她那薄薄地嘴唇,唯恐天下不亂地輕聲在趙瑰的耳邊說道:「憑著二哥的這道手諭,駙馬想做什麼,只管去做便是。依我看,直接便把那個陳守德給收押起來,把所有的罪名,什麼污陷,謀害,炭礦坍塌的原因,等等等等,但凡是與這件案子有關的罪過,全都給他栽上,這樣不用三天,只需半日的功夫,這件案子便就結了。」
「公主,你又在胡鬧了!」正色看了自己地媳婦兒一眼,趙瑰微微搖頭輕笑,都二十好幾地人,怎麼說起話來,還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
「哪有,本公主說得可都是實言,若不如此,莫說是三天的時間,便是十天,二十天,駙馬也別想把這件案子給審理清楚。」不客氣地白了他們家夫君一眼,常樂公主低頭飲起了手中地茶水。
「這件事情,還須得從長計議才是,」不跟常樂胡鬧,趙瑰手指輕敲著桌面,道:「柳先生對咱們趙府有恩,祖母能夠健康至今,全是柳先生之功,柳府有難,我自是不能坐視。還有,瑛兒那小子與柳家老二不打不成交,現在又結拜成了兄弟,都是一家人,出了事情,咱們也不能不管。」
「三天的時間,」趙瑰不由又將目光向自己的媳婦兒這裡瞅來,或許,公主剛才的那個提議,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那個陳守德現在在三原縣所做的事情,不就是一個栽贓陷害嗎?若是再把這些罪名給他反栽回去,讓他得一個應有的報應,也當算不得是什麼傷天害理。
「公主,」趙瑰把正敲動著地手指停下,再一次向常樂公主確認道:「你說若是咱們真個那般做了,皇上不會怪罪下來吧?」
趙瑰也不是什麼心慈良善之輩,若是解決一個小人物就能把這件案子結束,擺去皇上加壓到自己身上地這個麻煩,他倒是也不會介意去做上一回。
「大少爺!」不待常樂公主回答,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李鐵先從外面回來,躬身與趙瑰常樂施了一禮之後,輕聲稟道:「就在剛才,在縣衙地大堂之上,一道聖旨傳來,那個姓陳的監察使被關進了縣獄,現在縣丞與監察使便都入了囚籠,縣衙裡面正是一片混亂。」
「哦?那個陳守德被皇上給關起來了?」趙瑰不由扭頭向常樂公主這裡看來,臉上滿是意外。
「這下,駙馬總該是信了吧,」常樂公主得意地昂頭看了趙瑰一眼,道:「不止是本公主有這麼想,便是皇兄他,也有著這樣的心思。一個只知貪功冒進,不明時勢,被人利用了卻還洋洋自得的官員,要他又有何用?」
「我知道該如何去做了!」面上淡然一笑,趙瑰從椅上站起身來,看上去已是胸有成竹。伸手從常樂公主的手裡把聖諭接過,輕聲向李鐵先說道:「小先,叫上小少爺,隨我一起去走一趟縣衙。」
「喲,這不是陳監察使嗎?怎麼也像是我們這些罪人一般,被人給關了起來?」縣大牢之內,陳守德的監牢與柳二條,柳無塵二人臨近,看到陳守德也穿戴起了鐵鐐,柳二條不由出言譏諷:「比我想像中的,可是要早了一些,原本柳某以為陳大人會在明天才能進來陪伴我等呢。」
「是你!是不是你耍了什麼手段?!不然,本官立了這麼大的功勞,皇上怎麼可能會下旨把本官收押?!你說,是不是你?!」聽到柳二條的言語,原本就有些失魂落破的陳守德一下便變得瘋狂了起來,撲身向柳二條他們所在的這間監牢跑來,抱著牢房之間隔阻著的木製柵欄,大聲質問。
「志大,而才疏,到了現在還不知自己錯在了何處,唉,做官做到你這個地步,也算是難得了。」憐憫地輕看了陳守德一眼,柳二條微搖了搖頭,沒有一點頭腦,遇事也只能看到益處,真不知道當初他這個監察使是怎麼當上去的。
「你什麼意思?」被柳二條盯看得一陣冷戰,陳守德不由放緩了聲音,開口向他詢問。
「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陳大人一句,難道陳大人從來都沒有覺得,你從長安趕過來的時間,太過早了一些麼?」說完,看也不看陳守德一眼,柳二條側身在獄中一張木製小榻上,悠閒地躺著,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竟自瞇起了雙眼,再沒有理會陳守德的意思。
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柳二條沒有義務也沒有那個好心來為這個替罪羊解惑,剛才說的那番言語,也只是想讓這個貪功冒進,不分清紅皂白便強行把自己送入大牢的監察使,多受一些煎熬而已。
「時間?時間?」陳守德嘴裡不停地叨念著,經得柳二條的提醒,陳守德這才乍然想起,柳氏煤坊辰時坍塌,而他自己得著消息時好像也正好是辰時左右,這怎麼可能?
三原與長安兩地,相距雖不遠,但是也總有數十里之遙,便是乘騎健馬,沒有半個時辰也別想橫穿兩地,可是,他卻在柳氏煤坊塌陷的同一時間,得著了遠在三原都不定能知曉的訊息,這說明了什麼?
自己被人當槍使了,而且還是那種有死無生的絕命之槍。
想通了這一點,陳守德一下便癱坐在地上,心裡面一陣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