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日席上的那個柳亦凡,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您與房大人,還有蘇老大人他們,全都」下得宴席,在吳王府裡,李恪躬身向岑文本請教,神色有些急切,這個問題從席宴初開,一直及到現在入夜,都憋悶了他快一天的時間。
「回吳王殿下,此人並沒有什麼所謂的來頭,」岑文本微彎身拱手,輕聲向吳王李恪說道:「關於他的身份,微臣所知,與殿下所知一般無二,並沒有太大的出入,出身卑微,至今還是白身書生,身後也沒有什麼顯赫的身家財勢,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至於微臣,房大人,還有蘇老大人一行人,為什麼會對他那般客氣,」抬頭看了李恪一眼,岑文本拱手告罪,輕聲說道:「請殿下恕臣無理,實是不便告知,而且便是殿下知道了,也沒有什麼裨益,說不得還會給殿下,給微臣,惹上諸多的麻煩,所以,微臣現在,想向能向殿下說的,也只是建議殿下最好是先與他打好關係,對他,莫要有任何的輕視。」
「先生之言,恪自是會謹記於心,只是,他一個作曲之人,最多也就是被父皇為稚奴給指成了晉王府中的西席,這樣的人,日後還會再有多大的作為?」見岑文本不願提及,李恪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也很是不服,只是他自己自也是猜想不透其中的奧秘。
「人,不可貌相,」岑文本的聲音變得有些嚴厲,抬頭看著李恪說道:「微臣曾多次與殿下提過,莫要小視任何一個人,便是一七旬老翁。只要得著機會,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勢而成為一方輔宰,微臣不希望殿下因為一些表淺的外在因由,而錯過了真正的有識之人。」
「先生息怒,方才是學生失言了!」見得岑文本生氣,李恪不由站起身來,躬身向岑文本一禮,正色言道:「先生方纔之言,學生定會謹記!」
「嗯。殿下請坐!」正身受了李恪這一禮,岑文本伸手請李恪坐定,朝著李恪臉上瞧看了一眼,見得他確是將方纔地話語聽了進去,便再次輕聲言道:「殿下現在年歲尚幼,有些東西察覺不到。倒也不為過錯,方才也是微臣說得有些言重了。」
提壺為李恪斟倒了一碗溫茶,岑文本開始向李恪詳述起來:「殿下看到微臣幾人前去與亦凡先生搭言招呼,那殿下有沒有觀察過在見到微臣幾人時,那位亦凡先生的面,可是有過受寵若驚,不可思議,或是哪怕有一點激動,拘禮的神情?」
「呃,」李恪神情一愣。不想岑文本竟會問出這般一個問題來,微瞇著眼睛稍回憶了一下,李恪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是,是有那麼一點。不過那也只是他感到有些意外,並算不上是激動,或是受寵若驚,」岑文本沒有直接說李恪說得不對,輕點了下頭之後,接著向李恪說道:「微臣曾特意留意過柳亦凡的神情,不管是房大人,是微臣,還是蘇老大人及後來的越王殿下,都沒有讓柳亦凡的心緒引起哪怕是一點點的激動和驚訝。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意外之後,始終都保持著一種微笑淡然地樣子。」
「這,並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岑文本輕聲感歎了一句,道:「沒有一定的閱歷,見識,和經歷。不可能會讓他的心境一直都能保持得這般平穩。不說其他原因。僅是這一條,知微而見著。柳亦凡就不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殿下或是不知,便是老臣,也是在三十五歲之後,臨近不惑之時,才能做到讓自己的心境平靜如水,不為外物所牽動。」
「照先生這般敘說,那柳亦凡豈不是?」聽得岑文本沒有一點遮掩地誇讚之言,李恪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那個柳亦凡,年還不及弱冠,怎麼可能會比先生還要厲害?
「他很有潛力!這也是微臣想著讓殿下與他事先搞好關係的原因,」微點了點頭,岑文本接著說道:「雖然他現在還是不名一文,多為人所看低,但是他日後的成就,必會在微臣之上!」
趙老先生的言語,何時出過差錯?在席宴之上見到柳亦凡之後,岑文本就更是肯定了趙郅老爺子的評斷,這個柳亦凡,確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
「那先生的意思是?」到了此時,聽得岑文本的一番解說,李恪這才算是真正地斂起了之前對柳亦凡此人的輕視之心,開始誠心地向起岑文本討教。
「能夠收得其心,那是最好,不過,」知道李恪話中的含意,岑文本輕聲說道:「不過,微臣勸殿下還是莫要有著如此的打算,跟皇上他老人家搶人,沒有誰會有勝算。」
「照舅舅地話說來,這柳亦凡是只能結交,而不能收攏嘍?」在長孫府的正廳裡面,李承乾開口向長孫無忌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臉上多少地都有一些失望。
不過他倒也沒有因此而嫉妒稚奴,還沒出宮立得門戶,就已經被父皇給事先安排了一個大才在側。對於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弟弟,李承乾心中所有的,僅是疼愛,並沒有絲毫的威脅之意,在他想來,便是他有日坐得皇位,稚奴也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確是如此,他是皇上看重地人,不管是太子殿下也好,吳王殿下也好,或是別的皇子公主也好,都不宜去明裡暗裡的爭奪,」長孫無忌抬頭看了他的大外甥一眼,輕聲說道:「那樣,你便是把人給爭到手裡,也全只是得不償失,並沒有什麼好處。」
長孫無忌的意思很明顯,像是柳亦凡這樣,已經入得了李世民法眼的人,爭,不如不爭。
「舅舅說得是,乾兒受教了!」李承乾拱手向長孫無忌行了一禮,把長孫無忌的話語給記在了心裡。
「好了,閒敘了這般許久,想你也是累了,去後宅瞧瞧長樂去吧,你們兄妹,也有許久未見了。」微看了李承乾一眼,見他像是已經有了去意,長孫無忌輕聲說道:「一會兒若是不急著回去,便在府裡用過午飯再走吧。」
「是,舅舅!」起身輕應了一聲,與長孫無忌一禮,李承乾欠聲說道:「那乾兒就先去後宅了,小侄告退!」
「嗯,去吧!」衝著李承乾微擺了擺手,看著李承乾離廳而去的背影,長孫無忌不由一陣長歎,起身背手,輕搖著頭,去了內廳,著手整理今日所累下的公務。
「殿下此行,可是有什麼可喜的收穫?」午時過後,在趕回東宮地車廂裡,太子妃武媚細心地為李承乾沏泡著茶水,嘴裡面輕聲向李承乾詢問。
「喜事談不上,不過孤卻是著實為稚奴高興,能夠得著一位連齊國公都稱歎不已的先生為西席,日後出得宮門,想來也不過過得太過艱難。」伸手將茶碗兒接過,掀開碗蓋兒輕吹了兩口,又將之放之於桌案,李承乾扭頭看了太子妃一眼,道:「倒是愛妃你,在長樂的臥房之內,與長樂說了些什麼,竟能逗得她那般地開心?」
「都是一些女人的話題,殿下若是有興,臣妾也說於殿下知曉,如何?」挺著肚子貼身在李承乾的身側坐好,武媚兩隻小手環抱住李承乾的胳膊,半真半假地輕聲向李承乾問道。
「閨中之言,孤豈可聽?」微搖了搖頭,李承乾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瞇著眼,細品起茶中地清香甘苦滋味來。
「柳氏茶坊地上品三原茶,稱得上是茶中聖品,」細撫著自己鼓起的肚子,武媚輕聲說道:「只是可惜,臣妾有孕在身,並不宜多飲,只能聞其香,而不得嘗其味。」
「媚娘莫擾,待日後媚娘分娩,為孤生個一兒半女出來,孤定會著人去多採辦一些上品三原茶來,讓媚娘喝個痛快。」聽得武媚這般感歎,李承乾將茶碗兒放於案上,呵笑著伸手將武媚摟抱在懷裡,細語告慰。
「嗯,多謝殿下憐惜!有殿下地這句話語,臣妾也就知足了。」武媚歡喜應承,歪頭斜靠在李承乾的懷裡。
「殿下,還珠公主新回,與殿下還有臣妾都很顯生分,回宮後,臣妾想請煜昱妹妹到東宮坐坐,彼此熟識一下,不知殿下以為如何?」在李承乾的懷裡輕抬起頭,武媚睜著兩隻大眼,看著她的夫君。
「嗯,這些就依媚娘之意。對於這個煜昱妹妹,孤這個做大哥的,也想多與之親近熟識一番。」沒有一點猶豫地,李承乾點頭便應承了下來。
若是記得不錯的話,這還珠公主,與柳亦凡的關係,好似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