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事情被李世民給調查得這般清楚,甚至於他連柳安實這樣一個小人物的屍骨所在都查得明明白白,柳一條第一次感覺到了李世民這位明君的可怕。同時地,他在心裡面也確定了自己此次來長安的召令,八九就是在李世民的授意下發出的。
還真是應了他來時的那句話,這一次他們來長安,想要再回去,怕就是難了。
只是,柳一條有些不解,為何李世民的話,還有他的意圖,會這般地含糊不明?是這位明君想要折騰自己,還是他也從這件事上發現了些什麼?
現在的天,還沒有到正午,柳一條趕回蘇府的時候,張楚楚她們還沒有用飯,見夫君老爺回來,張楚楚多少有些意外,往日裡,她的夫君可都是在傍晚時才下學回家。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在小依的攙扶下,張楚楚輕站起身來,走上前接過柳一條手中的書冊,柔聲開口詢問,她感覺到她夫君現在的心情,似乎是有些落寞。
「哦,沒什麼,娘子不必擔心,」柳一條把小依趕到一邊兒,接手將張楚楚扶住,邊向裡屋走動,邊溫聲向媳婦兒解釋:「得了趙老夫子的允許,從今天開始,為夫就算是正式學滿出師,日後便不用再去禮部學堂了。」
「真的?那咱們不是很快就能再回轉奉節了?」張楚楚抬頭在夫君的臉上掃視了一會,從柳一條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是很明顯地憂慮,學滿出師。本是一件喜事,只是夫君,為何會這般不愉?
「小依,如畫,你們兩個帶著小丫出去玩會兒,我與老爺有話要說!」感覺到事情似有些不尋常之處,張楚楚開口向屋子裡的三個丫頭吩咐了一聲,把她們給打發了出去。提壺給柳一條斟倒了杯茶水,張楚楚盯看著夫君的臉旁,細聲問道:「夫君。可是今天在禮部,發生了什麼事端?」
「就在剛才。一個時辰之前,為夫在禮部書院,見到皇上了!而且,短時間之內,咱們怕是都要留在長安城了。」柳一條輕押了口茶水,直接說道了一句,並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情給隱瞞下來,當然。也隱瞞不住。
柳一條比誰都清楚,自己的這個媳婦兒不笨,相反,在有些地方她的頭腦甚至比自己還要聰明靈活百倍,只是平時在自己的身邊,楚楚表現得很是溫柔體貼,甘願做一個躲在夫君背後的小女人,不願將她的才智表露出來而已。
女子無才便是德。比自己男人還要能幹的女人,在這個時代,並不受人待見。楚楚是一個好老婆,也知道該怎樣去拴住自己夫君的心思。關心,體貼,做好自己該做地分內之事,絕不干涉自己男人在外的舉動,無羈無絆。是夫妻,更是知己,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跟媳婦兒在一起地時候,柳一條的心裡都會有一種很平靜,很溫馨的舒適感覺。
儘管之前曾受過許多的高等教育。儘管從小就被洗腦似地接受了男女平等的概念。也學會了如何去尊重女性,但是在心裡。柳一條卻還是有著一些大男人的心態。
所以,在來到唐朝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之後,柳一條很容易地就接受了這裡夫為妻綱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而且也是由衷地為自己能娶到像楚楚這般溫柔體貼善良賢淑地女人為妻而感到高興和幸福。
但是現在,想起一個時辰前,李世民那位明君與他說的那些話語,柳一條有些頭疼,如果有一個不好,他們夫妻兩個怕是都會有性命之虞,他自己倒是無謂,但是,柳一條卻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婆還有他們即將出世的孩子有事。
在情勢未明之前,要先為楚楚她們找一個安全地所在才是!
不過,在這長安城內,在不暴露了自己身份的同時,除了這稍有些護衛的蘇府,還有哪裡可以讓他們安然容身?
「夫君!」見柳一條似有些心不在焉,張楚楚提聲高叫了一聲,開口問道:「可是皇上他老人家,認出了夫君?」張楚楚心裡面微微一顫,想到了一種最壞的可能,整個人不由都緊張了起來。
「彭!彭!彭!」
一陣緊湊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柳一條想要再說地話語,緊接著門外便又傳來了一陣小依的聲音:「老爺,夫人,蘇老管家來了!」
「嗯,請蘇管家進來吧!」柳一條放下手中的茶碗兒,輕拍了拍媳婦兒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進去裡屋,然後柳一條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抬步迎了出來。
來的不止是蘇安一人,在蘇安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的公子,看上去甚為面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這,這不是羅通羅將軍嗎?不知羅將軍駕到,柳某失迎了!」在心裡面思量了一下,柳一條終還是想起了這位年青人的身份,羅通,上次在祥和居為他們解了乞丐之圍地白袍小將!不知他怎麼會尋到這裡來,心裡面帶著些許地疑惑,柳一條很熱情地拱手迎了上去。
「他就是柳亦凡?」羅通頗有些意外地看著向他們這裡迎來的柳一條,不禁輕扭過頭,向旁邊的老管家蘇安瞧看詢問,顯是也認出了柳一條,就是十日前在一個客棧門前大呼救命的那個廢柴書生。
這倒真是巧了,見蘇安點頭確認,羅通冷峻帥氣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怎麼,柳先生與羅將軍先前見過?」見柳一條與羅通這兩人地別樣表現,蘇安有些詫異地在一旁邊惑聲問道。
「倒是曾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羅某並不知曉這位先生便是奉節柳先生,呵呵,不然當時定是不會輕易錯過!」羅通輕點頭向蘇安解說了一句,並拱手與柳一條還禮。
「走走走,蘇老爺子,還有羅將軍,有什麼話咱們到屋裡敘談!」柳一條伸手請蘇安及羅通進屋落坐,著小依給端送上茶水,然後感激地看羅通一眼,輕聲說道:「說起來,上次在祥和居,也全靠著有羅將軍肯出手相助,趕走了那些惡丐,不然柳某還有家眷,怕是就難有萬全了!」
「碰巧遇上罷了,柳先生不必放在心上。」羅通輕擺了擺手,若不是今天又遇到了柳一條,那天地事情羅通定是再不會記起,那些事情對他來說,也只是他隨手而為的一些不起眼地小事情罷了。
「而且,當日即使羅某不在,想來柳先生也會有辦法自己解決。」細心地在柳一條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羅通似也察覺到了些什麼,饒有興趣地盯看著柳一條。
「呵呵,羅將軍說笑了,柳某一介書生,手無敷雞之力,怎麼可能會是那些惡丐的對手?」被羅通這般緊盯,柳一條沒有絲毫地不自在,淡然一笑,無比堅定地開口向羅通說道:「不過,在迫不得已之時,柳某雖然文弱,為了家人的安全,卻也是不會惜得自己的性命!」
「好!大丈夫就當如此!呵呵,想不到柳先生一介文人,竟還有這般血性!羅某佩服!」羅通撫掌高聲叫好,之前心裡面對柳一條廢柴的看法也稍有些改觀。武者,大都喜歡有血性之人,膽小怕事,窩囊無為者,最為他們所不齒。
「呵呵,羅將軍謬讚了,柳某只是一俗人而已,斷當不起血性二字,」柳一條謙聲推脫了兩句,然後抬頭向羅通問道:「羅將軍此刻來此,是專門來尋柳某的吧?有什麼事,將軍可直言無妨!」
之前沒少與公孫賀蘭,程處默那些武人武將打過交道,對於他們這類人的性子柳一條自是也通曉一些,跟這類人說話處事,直接了當,不拐彎抹角兒,永遠都是最佳的方式,也最易搏得他們的認同和好感。
「這個還是讓小老兒來說吧,呵呵,」怕羅通抹不開嘴,蘇安微笑著在一旁插言,「羅將軍今日來此,是特來向柳先生求曲兒的!」
「家母對柳先生之前所作的幾首曲子都甚為喜愛,每曲都是連聽數遍而不覺煩厭,」接過蘇安的話頭兒,羅通親自開口言道:「前些時聽得柳先生到了長安,且再過上兩日,便及到了家母她老人家的壽辰,所以通便想趁著這個機會,請柳先生到府上去坐坐,若是可能的話,還想請柳先生能賜下一首新曲,為家母助興,不知柳先生,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