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歲的樣子,頭髮蓬鬆,臉上烏黑一片,臉頰還有下巴上,全都長出了一些不小的凍瘡,遮掩了她原本的樣貌,若是不細看的話,根本就瞧不出這個小不點兒,竟會是一個小丫頭。
看她身上的衣服,手肘,還有小膝都露出了大半,結得全是疤痕和凍瘡,沒有一塊兒肌膚是正常地膚色,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張楚楚可憐地看著被小依給抱送上來的小女孩兒,想伸手摸一下她的臉頰,不過手剛伸出一半兒,就又不覺縮了回來,怕是會弄疼了這個可憐地小丫頭。一時之間,張楚楚也不知該怎麼去處理,幫忙,無助之下,只得又抬頭向她的夫君看來。夫君是神醫,一定會有辦法。
「唉!」柳一條的目光在小丫頭的身上掃了一遍,輕歎了一聲,起身便把身上的棉袍脫下,趁著袍子裡還帶著些暖意,一把就把一身是土的小女孩兒給包裹了起來。
輕輕地把被包起來的小丫頭給放到車廂正中的爐子旁,抬手在她的額上輕拭了一下溫度,一片冰涼。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這個缺衣少食的小丫頭沒有被凍得發熱炎症,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柳一條把手放下,心裡面兒也長出了口氣。
「老王,接著趕路,在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城鎮裡找家客棧。」柳一條直起身,回頭看了一眼還正向這裡面瞧看的車伕老王一眼,輕聲向他吩咐道。
「誒!柳先生放心!」見柳一條也似容下了這個小乞丐,老王高聲應叫了一聲,然後伸手把馬車的門簾放下,揚起了馬鞭,再一次地驅著馬車向前方趕去。
「小依,把咱們帶著的糕點硯碎,拌放到熱茶裡,輕輕給她灌下去。」馬車駛起。柳一條又開口向小依吩咐了一句:「喂得時候記得小心些,莫要嗆著了。」
「是,老爺!」小依應了一聲。也忙著在車廂裡張羅起來。
「夫君,這孩子沒事兒吧?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張楚楚一臉緊張地看著躺在柳一條袍子裡的小孩兒,輕聲向柳一條問道。
「沒事兒,主要是餓的了。」柳一條輕微地搖了搖頭,開口向媳婦兒安慰道:「這孩子也算是命大,凍成了這般模樣,卻還能活著,身上除了一些凍瘡外,並沒有大病。一會給她灌下些吃食。肚子裡有了暖氣兒,自然也就會醒過來了,娘子不用擔心。」
小丫頭沒有別的病症,也算是省了他們不少的麻煩,柳一條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向張楚楚說道:「等會兒到了客棧,先給她洗個熱水澡,換身暖和的衣服,然後再去藥房請人先生給瞧看一下,就是一些凍傷而已,無礙的。」
「嗯,那樣,妾身就放心了。」張楚楚安心地輕點了點頭。伸手輕在小女孩兒地臉上撫摸了一下,樣子小心翼翼。
對待一個陌生人都能如此,張楚楚很心善,只是。心善的人,往往也容易被人給利用。柳一條輕抿了一口茶水,並不想多說什麼,心善不是過錯,老婆心眼兒好。他這個當丈夫的應該高興才是。而且。有自己在身邊,誰還能讓他地媳婦兒吃了虧去?
不經意地又掃了躺著的小女孩兒一眼。柳一條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的不忍,剛才安慰楚楚的話他說得輕巧,但是能把一個孩子給凍成這般模樣,沒有個十幾天甚至是更久的時間,也是不可能的。在這種天氣裡,十幾天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生活,就是一個大人,也是承受不得,更別說她一個孩子。這期間的苦楚,並不是誰都能受得了地。
在小依的細心餵食下,在車廂內溫暖環境地呵護下,小丫頭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紅潤,比剛被抱進來時,要好了許多。只是不知何故,一直都沒有醒來,就連她喝下小依餵給她的吃食時,也都是下意識的吞嚥舉動。
「夫君,你看,她怎麼還沒醒來?」眼見著一小碗兒地稀熱糕點入了肚裡,這小丫頭卻沒有一點動靜,張楚楚不由又向她的夫君看來。
「應是睡著了,娘子不用擔心。」看了小丫頭一眼,聽著她平穩而又逐漸有力的呼吸聲,柳一條輕笑著做出了評斷:「可能是久未休息,太過困乏,現在又驟然進入了這般溫暖舒適的車廂裡,一下便睡了。呵呵,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吧。」
說話間,在馬車裡已隱能聽到一些人聲和喧鬧,柳一條掀開窗簾向外看了一眼,不知何時,他們的馬車已經駛進了一個顯得有些破落的小鎮裡,街上稀稀拉拉在有幾個行人。
「柳先生,柳夫人,客棧到了!」把馬車停穩,老王跳出下車來,掀了門簾,輕聲向柳一條夫婦稟報。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抱起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將她遞到老王的懷裡,然後也彎著身,輕跳了下去,被外面地涼氣一激,柳一條不由打了個冷戰。
「娘子,小心點兒!」見張楚楚也起身探出頭來,柳一條忙伸手輕扶,把媳婦兒給攙扶下地。小依在熄了車上的爐子後,也拎著他們所帶的包裹走了下來。
把馬車交給店裡迎出來的夥計,一行人便由柳一條為首帶著,入了店裡。
因為是年初,並沒有多少行人在外,所以客棧地人很少,可以說得上是冷清,見柳一條他們進來,掌櫃的便親自迎了上來:「幾位客官,小老兒這裡有禮了,不知幾位是住店,還是吃飯?住店,小店這裡有上房,吃飯,小店後廚有各種美食美酒,包幾位客官滿意。」
「三間上房,一桌酒菜,一會兒給我們送到房間裡,」柳一條在客棧裡輕打量了一下,是一個老店,規模也不大,估計也就十幾間客房的樣子。
「另外,勞煩掌櫃的給我們備些沐浴用的湯水,嗯,若是方便地話,不知可否再為我等請一個郎中過來?」柳一條微衝著掌櫃拱了下手,面帶著些難色地開口說道:「家人生了病患,需要瞧看郎中,不過我等對此地又不甚熟識」
「知道了,這位公子放心,在小店旁邊不遠,就開有一家醫館,一會兒小老兒便差人去給公子請來。」不待柳一條說完,掌櫃便明白了柳一條話中地意思,一口便應承了下來,彎著身,笑著臉,領著柳一條他們在櫃檯前做了一個記錄。
提筆寫字的時候,老掌櫃像是想起了什麼,便又抬起頭向著柳一條說道:「不過,公子若是想請名醫地話,不妨去一趟我們這個鎮子裡的祖祠,那裡有一位孫道長正在免費給人瞧病,孫道長的醫術很好,鎮子裡很多難瞧的病症,都讓他給瞧看好了。」「哦?姓孫的道長?」柳一條的眉頭一挑,心中微動,輕聲開口向老掌櫃問道:「掌櫃的可知那位孫道長的名號?」
「這個,倒是不曾聽人說起,」老掌櫃輕搖了搖頭,道:「不過在孫道長的旁邊,卻一直都跟著一個長著很長眉毛的小道長,法號像是叫做長眉道人。要說這兩位道長,那可真是大善之人,從今年年關開始,便在祖祠那裡立了一個給人診病的攤位,眼見著都快有一個整月了,看好的病症不少,卻不見他們收取一枚診金,鎮子裡的居民,對他們都是極為尊敬,一到吃飯的時辰,就有人給他們去送吃食呢。」
老掌櫃拿著毛筆,邊作著記錄,邊向柳一條他們絮叨著,能有人在一旁認真聽著他言講,這老頭兒看上去也很是高興,說得興起,絲豪沒有注意到,聽了他的話後,他面前這位公子的心思,已經不在了這裡。
孫道長,長眉道人,免費為人看病,這不就是孫思邈他們師徒兩個麼?
這,倒真是巧了,柳一條看了身旁的張楚楚一眼,見媳婦兒也正盯著自己瞧看,不由咧嘴輕笑了起來,他們夫婦兩,誰也料想不到,在這個偏僻陌生的小鎮,竟還能再遇到故人。
「如此的話,一會兒我們親自去一趟祠廟,拜會孫道長他們便好,掌櫃的就莫要再去請別的郎中了。」見掌櫃的停筆,柳一條開口插言。
之後,在掌櫃的安排下,五個人都住進了二樓的上房,小丫頭被小依給帶回了房裡洗澡沐浴,老王則被柳一條給打發著出去購了些小孩子穿戴的衣物。
一行人,暫時地,便在這家小店裡安定了下來。
某男這樣對他即將臨盆地妻子說道:「生了兒子,你想吃什麼,咱家裡就有什麼。生了女兒,咱家裡有什麼,你就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