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很懶散,而且也沒有什麼站相坐相,隨便自然上去就像是一把掩去了全部鋒芒的利劍,若是不用心去觀察,根本就發現不了他的不同之處。醉露書院
從進入柳家的這個小院兒,在見到了柳一條的那一刻起,任姑就在不停地觀察著柳亦凡的一舉一動。
他很自信,好像什麼人,什麼事,都放不進他的眼裡。
這是任姑在與柳亦凡說了幾句話之後,在心裡對柳亦凡做出的評價。因為在聽說了她是『易和居』的掌櫃之後,這個柳亦凡,也只是隨意地輕笑了笑,禮貌性地將她和任幽兩人給招呼到了屋裡,並沒有把『易和居』掌櫃這個身份放在心上,對她的態度,像極了是一個鄰家的大姐一般,沒有任何身份,地位,尊卑之間的差別。
任姑很喜歡這種沒有任何目的,沒有別樣目光的會客方式,很簡單,很隨意,輕鬆自在,她已經有好久沒再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這種感覺,很好。
「任夫人,小幽,你們都快請坐!」聽得是任幽的母親來到家裡,張楚楚在吃驚於任幽母親年輕漂亮的同時,還在廳裡很熱情地招呼著,添碗備筷,溫熱酒水。
「柳夫人身子不便,也快且坐下吧,不必與我母子二人客氣,」見柳一條似乎沒有主動搭理人的習慣,不過張楚楚站起來迎客的時候,任姑卻注意到柳一條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關心之意,便主動地上前小心地扶著張楚楚一同坐下,並親熱地與張楚楚套起近乎來。
在商場上廝混了這麼些年,任姑察顏觀色的本事,卻也已經快要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她知道該如何地去贏得一個人的好感。
「是啊,嫂子,又不是外人,哪裡用得著這般地客氣。醉露書院」任幽一屁股坐在桌旁下首的凳上。提箸便率先夾了一塊肥腸填送到了嘴裡,並搖頭晃腦地衝著一旁的小依擠眉弄眼,大聲地誇讚,沒有一點身為賓客該有的覺悟,激得小依又是一片的臉紅。輕咬著牙齒,恨不得也能像她們家小姐一樣,上來狠踢任幽兩腳。
「小依,再去灶房備幾個菜來,嗯。把任夫人帶來地酒水,也拿去燙上。一會兒再端送上來。」柳一條渾不在意地在正首坐定。輕衝著小依吩咐了一句,他已經看出,任姑任幽這娘倆兒,今天晚上是來蹭飯來了。
「是,少爺!」小依輕應了一聲。躬身沖柳一條和張楚楚禮了一禮,便掂著任姑他們來時所帶的酒水,出了門。去了灶房。
「柳先生,柳夫人,這個時節前來打擾,實在是有些失禮,還請兩位莫要見怪。」畢竟是第一次前來混飯,任姑的臉皮終是沒有他們家兒子那般地厚實,聽得柳一條對丫環的吩咐,她的臉色便有些潮紅,在與柳一條說話地同時,不由得還輕瞪了旁邊的兒子一眼,若不是有這個臭小子的挑唆,想她一個『易和居』的掌櫃,怎麼巴巴地跑到別人家裡蹭晚飯吃?
「無妨,」柳一條把溫燙好的酒水從桌底拿出,分別給任姑母子和自己斟倒上,輕聲笑道:「人多了,也熱鬧一些,任夫人和任公子能來寒舍,是柳某夫婦地榮幸,來,咱們先端一杯。」
說著,輕與任姑任幽碰了一下,柳一條舉杯一飲而盡,之後又與張楚楚一起,招呼著他們母子吃食起桌上的飯菜來。
說起來,像任姑與任幽這般大酒店地掌櫃和少東,什麼好吃地東西應是都已吃過嘗過,一般的家常菜色也應是都入不了他們的法眼,但是在柳家的這個小飯桌上,小依隨手烹製出來幾道家常小菜,卻被他們兩個吃得津津有味兒,好像是八輩子沒有吃過好東西一般,連舌頭都快嚼到了嘴裡。醉露書院
「我現在做的許多菜式,都是我們家老爺教地。」在任姑忍不住好奇開口向小依討教起做菜的秘訣時,小依看了他們家老爺和夫人一眼,輕聲向任姑回答道。
「什麼?!柳先生還會做菜?!」得到這個出人意料的答案,任姑手中地筷子好懸沒有掉落到桌上,這個柳先生,竟還能下得灶房麼?任姑的兩隻眼睛狐疑地在柳一條的身上掃了一遍,不敢置信.最後又將目光投到了張楚楚的身上。
「前段時間,小依還沒有來家裡,而我又是下灶不便,家裡的飯菜確是由夫君在一直煮烹,夫君做菜的手藝,也確是比我和
要好上數倍。」說起這個,張楚楚既覺得很是自豪,丟臉。
自豪的是夫君肯為她,不顧顏面地親自下廚,丟臉的是,夫君做出的菜來,竟比她一個女人還要好吃上許多,這是一個很難讓人接受的結果。
「大哥,這是真的嗎?!嘖嘖,那大哥可不可以」任幽輕吞了口口水,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柳一條,他肚子裡的饞蟲,又犯了起來。
「你想都別想!」柳一條夾了一塊水嫩的豆腐,放到嘴裡,輕瞥了任幽一眼,直接就把他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堵在了肚子裡。
「小幽!」張楚楚也嗔怪地看了任幽一眼,前陣子讓夫君下廚是情非得已,沒有辦法,但是現在,有了小依在側,張楚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的夫君再進灶房了,雖然,她夫君做出的飯菜確實不錯。
「小孩子就愛胡言亂語,柳先生柳夫人莫要見怪,」狠瞪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一眼,任姑輕聲地向柳一條夫婦陪笑了一句,任姑雖少有讀書,卻也知曉『君子遠庖廚』的道理。
「其實,今天我母子來此,主要還是來答謝柳先生白天的指點賜教之德,聽了柳先生給出的那些意見,小婦人茅塞頓開,已知該如何去做,而且也有信心將它做好。柳先生的那一番話,可謂是救回了『易和居』一條性命,」見桌上的飯菜都已盡底,任姑放下筷箸,開口說起了他們今晚此來的目的。
「這裡有清嵐玉珮一塊,」任姑從腰間取下了一塊清脆欲滴的酒壺狀玉飾,輕放到桌上,推遞至柳一條的跟前,恭聲說道:「憑著它,任何人,都可以到我大唐境內任一家『易和居』所開的分號,免費享用裡面的酒食。小婦人知道柳先生好酒,且愛美食,再加上之前幽兒對柳先生的承諾,所以,還請柳先生莫要推遲。」
任姑並沒有提那三年的期限,也沒有提起想要拉攏柳一條的話茬兒,從一開始,看到柳一條閒散自在無爭的樣子,她便放棄了想要拉攏柳亦凡的打算,知道像是柳亦凡這種文人,並不是她一個商賈所能拉攏得了的。
「如此,柳某就多謝任夫人的一片好意了。」柳一條看了桌上的玉珮一眼,不客氣地一把便把它給收放到了懷裡,這是他所應得的報酬,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日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奉節縣外的一個小茶館兒裡,一個歌女正在清聲吟唱,而唱取的詩曲兒,赫然便是柳亦凡在狄知遜壽宴上所作的詩句。
「詩是好詩,曲是好曲,只是,這道詩曲似並不適宜女子歌唱,若是由一壯年文士唱來,應是更有韻味,更能襯出詩中的酒脫,豪邁之意。」李如似示意小僮打賞,口中輕聲地對歌女所唱的曲子作了一個評斷。
「多謝公子賞賜!」歡喜地接過小僮遞上的五文賞錢,歌女小紅著臉偷看了下李如似還有他旁邊坐著的蘇晨曦一眼,這麼俊俏的公子哥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一次還見到了兩個。
「如似兄所言極是,這首詩由女子來唱,太過文秀,遠透不出詩意之中的萬千豪邁。
不過,若是文士,又有哪一個肯出來為你我吟唱?」蘇晨曦也隨手讓蕉打賞了兩文予那歌女,並不經意地輕聲向那歌女詢問道:「不知姑娘可知,這首詩曲兒是何人所作?」
「多謝公子賞賜!」歌女彎身又是一禮,輕聲說道:「這個曲子是小女子從城內一些大的教坊所習來,聽說作這首詩的先生,是縣裡面狄長史府中的一位柳姓教書先生,這首詩開始便是始作於狄大人的壽宴之上,後才被人給傳誦了出來。」
「柳姓的教書先生?!」蘇晨曦與李如似聞言,同時都是一愣,遂齊齊從木凳上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