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此行,並沒有如願。
『得一醉』的那個掌櫃,嘴巴緊得很,非旦釀酒的秘方不肯賣出,就是釀成的酒水,也不肯大批量地給『易和居』供應。
那個柳成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這是任幽在心裡給柳成做出的評價,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他自己有了『三碗不過崗』這種烈酒之類的秘方,他的心也會變得大起來。
再過不了多久,這個『得一醉』必會成為他們『易和居』的頭號對手。
經過幾天的談判無果,無奈離開的時候,任幽回頭看了一眼現在還只是一個兩層小樓的『得一醉』,感覺它現在就像是一個還擱淺在淺灘裡的青龍,不知何時,它就會得遇風雲而翱翔九天。
任幽心中一直在思量著,是不是要在它還未真的起來時,就把它給打趴下?
『易和居』經營數百年,想要打壓對付一個小酒樓,那是易如反掌,只是,這個『得一醉』,要想真的把它打趴下,卻是很難,對於那些喝過『三碗不過崗』的人來說,在沒有比『三碗不過崗』更好的酒水出來之前,怕是誰也不能阻擋他們去光顧『得一醉』的腳步。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任幽卻不得不相信,他們家的的『清嵐酒』,確是比不過『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
如今之際,只有回去稟報老娘了,希望娘親她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心中想著。任幽與任沖都抬腳上了馬車。著車馬式駕車匆匆離去。
「少爺,『易和居』是大唐境內最好的酒樓,咱們若是跟他們合作起來豈不是更好,為什麼您?」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裡,目送著任幽主僕駕車遠去,馬成不解地在柳一條地身後詢問。
「對,『易和居』很好。那個任幽也是不錯,若是跟他們合作地話,對現在的『得一醉』確是很好。」柳一條返身回到酒桌前坐好。端杯輕飲了一杯酒水。然後撫著他剛留出不久的八字小胡,道:「但是,這對『得一醉』的將來並沒有益處。依附別人,遠不及自己壯大。」
又給自己斟倒了一杯,柳一條示意馬成也陪他坐下,道:「你現在是『得一醉的掌櫃,以後更是要獨擋一面。有些問題你也應多想一想,為什麼『易和居』的少東會屈尊跑到這還上不得檯面的『得一醉』來?為地就是咱們剛釀出的『三碗不過崗』。還有這『三碗不過崗』和『得一醉』的潛力。」
「若是我猜得不錯,『易和居』已經將『得一醉』當成了潛在地竟爭對手,而任幽此來,只為試探。」柳一條抬頭看了馬成一眼,道:「任幽這次回去,『易和居』必會有所行動,再過不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得一醉』定會受到一些打壓,或者是在旁邊開一間酒樓,或者是派些人前來搗亂,再或者是收買一些官員,隨便打一些借口,直接把『得一醉』封掉,這些都是竟爭上慣用地手段和伎倆,你心裡邊要多做一些準備。」
商場如戰場,沒有人會對誰心慈手軟,就像是『易和居』會打壓新起的『得一醉』一樣,『得一醉』若是發展了起來,對付『易和居』的時候,自也是不會手軟。
「可是,少爺,」馬成地臉上一臉的難色,他以前沒有經過商,更沒有當掌櫃的經驗,讓他維持一個『得一醉』就已是有些勉強,若是讓他再去應對那些打壓,他真是不知該怎麼去做才好。
「行了,」見馬成有些不知所以,柳一條微衝他揮了揮手,道:「這一次是『得一醉』所遇到的第一次,也應是最大的一次衝擊和打壓,我會在一旁出一些主意,想一些辦法,不過所有地事情都要你親自去主持,去執行,過了這一次,以後若是再有類似的情況,除非是事關『得一醉』地存亡,其它的我都不會再管,『得一醉』以後,就全交給你了。」
「謝少爺的信任和栽培,成以後定不會讓少爺失望!」馬成從椅上站起身,躬身沖柳一條施了一禮,做為一個下人,能得到主子這般的信任,馬成心中很感激,所以,雖然心中仍是沒有底氣,他卻也是硬著頭皮把差事給接了下來。
「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坐下說話,」柳一條又衝馬成揮了下手,微笑著道:「現在不比在三原,我只是一個窮酸的教書先生而已,而你,也再不是以前的那個馬成了,你在我面前用不著太多的規矩和禮數,當初離開三原時,把你也給捎帶了出來,讓你也跟著我們受苦了。」
「少爺這是哪裡話,能跟著少爺做事,是成的福分,再說老爺還賜了成柳姓,收了成做義子,脫了成的賤籍,這樣的恩德,小的就是身死,也不足以報!」一想起這事兒,馬成的心裡就又是一陣激動,人應該學會去知足,應該學會去感恩,馬成無疑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他並沒有把老柳和柳一條的這些作為當成是收買人心,雖然這裡面確是有那麼一絲的味道,但他能感覺得到,老柳一家,表現出來的,更多的還是真心。
「這些話,有些重了,」柳一條提壺給馬成也斟倒了一杯,推遞到他的面前,道:「當初帶你出來,是因為你機靈,實誠,做起事來也有一些能力,可以多幫襯我一些,而爹娘他們肯收你為義子,那是他們真的很喜歡你,只能說是緣份,談不上是恩德,也不必報來報去的。」
雖然有些扯,不過柳一條說出來時,卻很柔和,很誠肯,又把馬成給小感動了一把,對柳一條,對柳家的忠心也又提高了一些。
從三原出來後,柳一條就覺著他自己變了很多。不止是樣貌上。還有心理上,以前攏落人心的事情他雖然也時
,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客般地,嗯,虛偽,頻繁己地心理或是已經變得有些陰暗了。
柳一條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勤快地人。像這種有些難度的心理活兒,做起來,太累。以前少做。非是不能。而是不想,不願。
不過,有時候。人活著,就會有許多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形勢逼人,即使他想偷懶,卻也是沒有了偷懶的機會。
柳一條現在不禁又開始懷念起他以前在三原時的大地主生活來。
「對於『易和居』。其實也沒有什麼難處,」柳一條又喝了一口酒水。抬頭看了還在那裡激動不已的馬成一眼,道:「明天你就備上幾十壇的『三碗不過崗』,挨家挨戶地給居住在奉節境內管事地官員,和有些聲望的士族大戶,都送上一些,這裡的人都偏愛烈酒,相信他們喝上一次,在心裡邊就會對『得一醉』,對『三碗不過崗』有一個念想。」
對於自己釀造出來地白酒,柳一條信心十足,在這個時代裡,除了這『得一醉』,有誰還能夠釀出四十度以上地酒水來?
「另外,從明天開始,把原酒和參過水的『三碗不過崗』都拿出來供應,原酒的價格,一律定為十貫,永不降價,嗯,暫時就每天只供十斤吧。」柳一條很隨意地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十,十貫?!」馬成雙腿一軟,差點就從椅子上給出溜了下來,他被柳一條地話語給驚住了,十貫?一斤?他們家少爺也忒能想了,他以為那些酒是黃金麼?
「少爺,現在的酒咱們也只不過才賣一百文而已,原酒若是一下就定到十貫,會有人要麼?」馬成小聲地在一旁提醒,前後一百倍的差價,怎麼可能會有人要?
馬成心裡邊兒很清楚,把這些酒水釀造出來,僅是原酒,他們所用的原料成本,也就才不到五十文而已,參過水的更是連五文錢都不到,一本而兩百倍地利潤,這,可能麼?
「有沒有人買,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對於馬成的疑問,柳一條不以為意,這個世上,沒錢地人多,有錢的人卻也是不少,對於那些有錢人,少而貴的東西,才更有吸引力。
『得一醉』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先豎立起一個品牌來。
「一年之內,我要讓『得一醉』凌立於大唐所有的酒樓之上,」柳一條看了馬成一眼,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咱們的『得一醉』和『三碗不過崗』有信心。」
輕拍了下馬成的肩膀,柳一條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外面的天色已經微黑,他也該回家了。
「柳先生!」
家門前,柳一條準備開門進院兒的時候,一個略帶沙啞的童聲在旁邊的陰暗處響起,狄士傑,那個貌似認出了柳一條身份的新學生。
柳一條輕轉過身,見狄士傑正很恭敬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便衝他微笑了一下,跟這小子接觸了已有三天的時間,柳一條感覺著這個狄士傑對自己好似有一種很特別的情緒,熟悉,感激,又或者是,依賴,好像是把自己給當成了親人一般。
狄士傑在狄府是一個很孤僻的小孩兒,或許是因為父母兄弟意外亡故,讓他遭受了太大的打擊,他不願搭理人,也不願開口說話,跟狄府家人的關係都不是很好,這一點從狄仁傑也不愛搭理他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堂兄弟之間的感情很淡薄。
不過狄士傑在面對柳一條時,卻完全不同,聽話,也願意開口言講,有時甚至還會笑上兩下,但是這都只是對柳一條而言。在外人看來,是他與柳一條投緣,而柳一條卻越發地感覺到,這小子應是真的認識自己。
其實今天就是狄士傑不來,柳一條也會再找機會跟他詳談一下。
柳一條微蹲下身,抬頭含笑看著狄士傑,輕聲問道:「士傑,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柳先生,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狄士傑熱切地看著柳一條,道:「武當山,清虛觀,您曾親手醫治好的那個獵戶,您還記得嗎?我是那個獵戶的兒子。」
「我不知道柳先生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那天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先生來,只是怕會壞了先生的事情,一直都忍著沒與先生相認,」狄士傑道:「記得我爹傷好的那天,我娘曾經跟我說過,一定要記得恩人的樣子,一定要知恩圖報,我一直都記著,一刻也沒敢忘記。」
「即使我爹我娘他們都不在了,這件事情我也一直都放在心裡,只是沒有想到,在這裡,我這麼快就又與先生見著了。」兩行清淚從狄士傑的眼中滾出,那是一種見到親人後,頓感悲傷的淚水,柳一條前世也曾體味過,那是他的父母去逝後,他看到大伯匆匆趕來時流出的。
武當山,清虛觀,受傷的獵戶,柳一條逐漸地便有了一些的印象,婚後帶著楚楚出去旅遊蜜月時,好似就遇到了這樣一件事情,當時孫思邈師徒也在,還有還有清虛真人,華德真人這兩個醫道高手。
當時救那個獵戶,也是趕了個巧,隨手而為,事後他並沒有將它放在心上,過了這麼久,若不是有人提起,他還真是給忘了。
「你就是那天,在清虛觀的那個孩子?」柳一條想起那天那個婦女和三個孩子給自己下跪道謝時的情景,不想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們竟全都沒了性命。
世事無常,果真如此,沒有誰能夠確定自己以後的命運如何,他能跟這個狄士傑在這裡相遇,也算得上是他們有緣了。